《沧沧梨花笑》第54章


只是待我转身,那竹屋的门俨然已开了个通透。
我心中立时又抖了抖。
只是那个预想之中的惊叫却是良久也未曾传来,我琢磨了番,觉着定是像夕若这般的少女活的这些个年数来此番头一回碰着这样的事情必是已然愣地待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若是这般,必然是叫竹竻尴尬,夕若也尴尬,我便甚为明义地觉着应当进去将夕若的眼遮一遮,再适当的将她拉上一拉。
竹屋之中却并未出现我方才所想的那一幕。
竹竻仍旧淡淡然地坐在方才的竹椅之上,身上被茶水染湿的荼色衣袍也不曾换下,夕若手中拿着那面她方才所说的荟央镜,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六)
这不过两眼之间,夕若姑娘便很是热络地凑到竹竻面前,很是真切悄然地道:“竹竻上仙,你在想什么?”
竹竻终是在光霁斜落中微微抬了抬头,轻轻道:“怎么还没回去?”他从来那么温和,清清淡淡,叫人安心的语调。
许是同竹竻凑得有些近,夕若一张皙白生香的面容霎时红了半边。支支吾吾地道:“我,我来拿落在这里的镜子。”
竹竻微微点点头,眼风之中扫到还立于门边的我,目光滞了滞。却又似漫不经心地移开,指尖扣上竹几之上的茶盏,沉默许久。
我甚有自知之明地觉着许是我立着门口,两人便总会有些个不好意思,今日来意也不过同竹竻招呼一声戍久若无容身之所之时求个地暂住,轻咳一声心虚地朝竹竻道:“戍久若届时来寻你还望你与他一间容身的竹屋,如今我总麻烦你,却也没甚好报答的,我自知欠了你们很多情,若他日有什么需得我帮得上忙,我定然倾身相助。”话毕我甚为明义地朝他与夕若英明地望了一眼,觉着竹竻定然能参透我这一望的意味,便很是心满意足地拂云遁了。
许是我在魔界养将的时间久了些,也不见上界各路神只的围追,见今我已是愈发地懒,愈发地嗜睡,房顶塌下来我也半步不想多动身。
楼昨却很是不体贴地每每在我酒足饭饱之余都要拖着我同他一道将他苍笙殿外的曲径小溪围着走一遭。这与我委实是一道折磨。
“今日便不陪你散步了,我困得紧,容我先睡会。”我抱着床褥,很是真诚地朝楼昨道。道完正欲往里床挪些,却是没来由地呕了几呕。这几呕呕地我眼角泛出点点泪水,我哀怨地望了眼楼昨,哀怨地再往里床挪了挪,哀怨地道:“定然是最近睡得少了,我看我还是明日再同你一道散罢。”
听出我语气之中的哀怨,他轻笑一声侧身坐到我身边,将我往他怀中拉了拉,伸手探了探我的额,无奈道:“睡到方才用膳才起身,倒真是睡得少了?”我晓得他有些嘲笑的意味在里头,却也少了再辩解一番的心力,在他怀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朦朦胧胧地便睡去了。
再醒来之时榻边却立了一圈的人,我正欲惊一惊的当口却是发现楼昨很是平和地仍旧坐在我的榻边。瞧见我醒来,很是关切地道:“有没有哪里觉着不舒服?”
我觉着他这句话问得委实奇妙,这一觉睡得我很是沉深,很是心满意足,我自认为没甚不舒服的地方,便很是自然地反问他道:“你守在这里便就是为的问我这么个事?”却是事字才出口,方才睡前的一阵叫我胃中难过呕一呕的感觉又上来了,我捂着嘴朝他幽幽地望了眼:“看来我这一觉没睡透彻,想来我需得再睡会。”
却是刚要躺下,便被他拉住了手。
本是被围了一圈的人惊了惊已致方才未曾细细的去看楼昨的神色,如今他这般拉着我的手,我自然要定定地将他好生望一望。他眼底深沉笑意敛地明显,唔,他这么个笑法,虽万分受看,却笑得我颇有些摸不着底,遂不解道:“什么事这么开心?”
塌下一边立着的其中一位长衫凛立的中年男子上前一步恭敬着道:“尊母如今看来除却这些个正常症状并无不妥,近些日子便就好好养着身子便是。”
楼昨和善地笑着点头。
我仍旧有些云雾就里,楼昨他大多肃然着面容的时候居多,今日竟能一直维持着这么个无比温和的笑容委实难得。
他凑近我些,靠着我散着还未束的发边轻轻道了声,温热吐息叫我耳朵一阵轻痒。
不过几个字,却已叫我动弹不得。
他道的是,孩子,千穹,我们有了孩子。
我勉强没叫这个消息叫我惊喜地滚下床去,伸手摸了摸肚子,再转眼去看他,激动地道:“你不是在唬着我玩的罢。”
屋内立着的一群人不知何时已退了下去,徒留下令兮手中端了一方洗漱的物什同戚娘一道还立在一旁。
戚娘风情动人间上前将我一双手牢牢拢进她的掌间,美目轻敛朝我笑道:“今时不同往日,千穹可要万分留心着自个儿的身子。”
她这番话语讲的中肯又和气,我朝她甚为认真地点了点头。
“今日才发现,此前是我疏忽。”楼昨清冽声音又轻轻道进我耳中,有些个自责。
我甚为大义地拍拍他的肩头,中气十足地同他道:“拖着我总散那条小溪的步的帐如今我便不与你算了,唔,留着孩子出世便叫他来为我报仇。”而后抱着他的手臂望了望床脚又继续道:“你说孩子叫个什么名好?唔,我们神仙没有个正式的姓氏,便宜着你跟你一道姓了。”舔舔唇又默了默我看着他有些头疼道:“若是个男孩叫什么,若是个女孩又该叫什么,起名这一行我倒不大精通。”
楼昨轻轻拍拍我的头,眼角边边也尽是温和,“孩子出生前,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考虑这个问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去准备,还是想再睡会?”
这一觉睡的我已很是清明,只觉暂且是再睡不大着,肚子倒是有些饿,想来我这一觉睡的其实有些长久,摸了摸肚子,我诚实地道:“我还是吃点什么吧。”
楼昨温声道:“好,我去准备,想吃些什么?”
其实肚子虽有些饿,我倒也没甚胃口,张张嘴也没想出到底想吃些什么,便听得戚娘缓缓道:“依我看还是吃点清淡的,我去烧些白粥。”
戚娘才方要动身的样子,楼昨便抢她一步,道:“我自己去罢。”
望着他已然出门的身形,戚娘掩嘴一笑朝我道:“上尊可真真上心,烧个白粥竟还想着亲力亲为。”
一旁许久不曾说话的令兮碰着个脸盆子切切道:“族中这么多的事物上尊一件也没理竟守着你了,魔疯一般,嘁,看在你如今怀着上尊的孩子我便勉强为你端端脸盆子,你可小心着些,磕着碰着伤着小天尊我可是头个不放过你的。”
竟不知令兮少年竟是这般的忠心,我领悟地哦了声,很是不厚道地朝他道:“唔,孩子出世必然要向着亲娘的,你将我怎么着,孩子懂事了定然也会把你怎么着,这当真不是一笔划算买卖。”
令兮少年捧着脸盆子的手一个没拿稳,盆中清水撒了一地。
我同情地朝他望了望。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七)
令兮甚为哀怨地又为我打了盆水,咬牙切切,这回倒是再不曾说话。
我下塌捧着这脸盆子洗漱的当口,听得戚娘风情一笑,“亏得千穹脾性好,若碰着个暴躁的,令兮,你这是抢着上刀口。”
我抬脸之时,令兮一张脸色不大好。
他们魔族三万年间群魔无首之时上界来犯,使得并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手法,魔族虽并不是走的正派道义,妄得令兮自称他们便是自己有错也不能承认错误的族派,竟被上界神只已这般不大光明的手段攻打了,想是令兮一颗剌剌魔族赤诚之心收到了颇大的打击,他不待见上界的神只,情之有理。顺道再不待见我这个本也是上界神只的落魄上神,也倒说得过去。
既晓得令兮不过秉着一颗赤诚之心不待见我,我自然没甚必要与他多过干戈,打个混过个耳旁风便也这般过去了,太过计较并非好事。
拂了拂衣袍转身坐到案边倒了杯水,我随意道:“令兮不过爱开些玩笑,少年心性么,这是好事。”抿了口茶,我朝令兮了然一望,“这般年纪便这般忠心顾主的,已是少见了。”
听得此言,令兮似很是受用,握了拳头愤愤道:“你能明白成这般固然是好事,那你可需得记着我这顾主的可时时在瞅着你,你若日后做了什么对不住上尊的事,我便是拼死也不放过你的。”
一旁戚娘面上一抹笑意味不明。我再喝了口茶水,斜眼朝他淡淡笑道:“你这般总时不时爱同我开个玩笑,还挺可爱的麽。”令兮许是一口气没提上来,使劲咳了咳。
令兮虽一派忠心,却当是忠心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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