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春》第96章


不定的世家开始惊醒。朝廷分为三派,最中立的清流已经隐隐靠向了太子殿下,胜负的天枰倾向了哪边已经不言而喻。
两人难得安安静静的吃了一顿晚饭,顾元晴不在,厨子相当的郁闷,菜式都略显简单了些。饭后,夏令涴哄着顾尚锦说话,顾元朝去了书房与幕僚们商议朝局。
屋里安静极了,除了小猴子的咯咯笑声,就是丫鬟们浅浅的呼吸声。太静谧,反而让人心里泛冷。
自从伤好之后回来,夏令涴就觉得自己离顾元朝越来越远,他总是在忙,不是在兵营就是去了别庄训练影卫,要么就是在书房与谋士们在一起,太累了的时候歇在外面也是常有的事。算起来,两人有时一个月也说不上以前五天的话,他的跃跃欲试与她的逐渐沉静形成了鲜明对比。
若说他是挣脱了茂林的参天大树,她就已经成了半开半败的寒梅。他看到的都是生机和荣耀,而她望见的除了皑皑白雪就是枯枝冷梅。
一直处在阖家温暖中的夏令涴从来没有体会过此等冷清。她的爹爹不再不动如山地端坐在上首,偶尔听着孩子们的笑闹时就露出微笑;她的娘亲比她更加苦闷,还要面对严厉的祖母和各房亲戚,回到屋子只能面对一面墙的纯白;她的妹妹尊贵非凡,可随时有可能命悬一线,不是她算计别人就是别人要害死她;她的弟弟令乾早已入了朝,代替父亲与清流们一起商讨国事;还有令墨,应当是一边挠头的写课业,一边还望着窗外琢磨着找个理由再爬去夏家滚令乾的床榻吧。
年年复年年,年年又不同,在不知不觉中每个人都在改变,而她与顾元朝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夏令涴顺着温汤绕了一圈,沿着梯子走了进去,汤水热烫,心也在发抖。
天窗外,细碎的雪花落樱般的飘了进来,在清冷的夜空中像是白玉的粉末,在掌心一触就融化殆尽了。
没由来的一声叹息,似乎从她的肺腑中穿透出来,仔细听着,居然看到熟悉的身影缓步走来。夏令涴眨眨眼,笑道:“正事都说完了?”
顾元朝一边解开衣裳,一边回答:“每日的国事商讨完了,现在,我来处理家事。”
夏令涴噗笑:“家事我都做完了,等不到你验收了。”
顾元朝倏地跳入温汤中,水花全都飞溅在夏令涴的头上身上,惹得她大叫。对方却从背后拥紧了她,咬着耳垂道:“家事中还有一项没做,我们来做了吧。”双手已经落在了她的心口,用力揉了揉。
六八回 。。。
* 夏令涴道:“王爷的确还有事情没做,比如给锦儿换尿布。”
顾元朝一愣,转瞬又腆着脸摸索着往下,亲了亲她的脸颊:“你的要不要换?顺道让我给你洗得香香的,才好入眠。”
夏令涴没想到他还有心情跟她开玩笑,越发想起最近两人中间萦绕不去的疏离,淡淡地道:“不用了,我已经沐浴完,王爷自便把。”说着,就要绕出他的包围圈。
顾元朝眉头蹙起,含着隐怒,一把扯住她的手臂,将她整个人顶在汤池边上,一条腿斜插入她的下半身中间,佯装公猪拱食在她脸颊边上哼哼:“怎么了,你还在为令姝的安危担忧?放心好了,她那孩子保得住,在她身上的毒是假的,你镯子抹在那银镯子上的毒才是真的。”
夏令涴只撇过头去:“我想要歇息了。”
顾元朝忙活了整日,清晨上早朝,而后去岳父的工部熟悉人事,再去吏部打打关系,晌午之后则去了兵部跟士兵们打擂台,晚上急急忙忙刚回来吃饭,再又与幕僚商议正事,一天下来人的精神也疲了。想着东宫策划的那一幕,夏家姐妹保不定心里都有一些疙瘩,故跑来哄王妃。
夏令涴这个人平日里瞧着什么都不好,可对身边的人无论如何也是挑不出毛病的,他来之前估摸着哄哄也就没事了,哪里知道今日夏令涴耍起了小性子。疲累交加下他也没了耐心,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吼她:“你到底还是不是我的王妃?”
夏令涴耳朵震得发麻,直觉地问:“我哪里做得不像王妃了。”
你操心你们夏家的人比操心我顾家的人还多!顾元朝在气头上,也知道这话不能说,憋着一口气瞪着她。看在夏令涴的眼中倒跟顾尚锦耍脾气不肯吃奶一样,可顾尚锦是她的女儿,这个是她的夫君。她愿意围绕着女儿转悠,可不愿意去接近已经越来越有权威的顾元朝。
心里满满的害怕和忧患根本没法说,说了他也只会认为夏令涴在杞人忧天。
对,哪位女子不是望父成龙呢,哪位女子又恨不得自家夫君是天下第一人呢。可是,等到夫君如腾龙般,长牙舞爪地冲向天际的时候,他有没有回头看一看追在后面的猴子?
当年,爹爹将夏令姝推上太子妃凤座的时候,应当考虑到了夏令姝的聪慧和大度。令姝可以掐灭自己对太子的爱意,一心一意为了皇后的宝座而努力,她有自信能够掌控一切。夏令涴不同,她看起来胆大,实际上懦弱;看起来聪慧,实际上粗心大意;她吼得大声的时候,并不是真正的伤了,等到伤心到极致的时候,她反而没了声音,她认了命。
她与夏令姝有太多的不同,所以,嫁给顾元朝也是大出爹爹所料,也更是让娘亲担忧。
现在,面对顾元朝的怒火,她震惊之下反而在苦笑。看吧,权利越大的男人野心越大,然后他就再也不是自己当初嫁给的狗熊了。
狗熊要爬到山顶,振臂高呼,集群结伴地去闯难关,去做英雄。
夏令涴太笨,她知道自己追不上他,可还是想要在后面跟着,迈着艰难的步伐一步步缓缓地跑着,她尽力了。可对前路的惧怕让她胆战心惊,对自己的懦弱无限制的扩大,这时候,前方的男子还回头对她吼:慢吞吞地做什么,快点!
她想要反驳,唇瓣开合几次,最终吐不出一个字来。只张着干涩的眼,与他一样,挂着两个闪动不停地灯笼,吐着愤怒的火焰。
顾元朝苦恼的揪着发丝:“我们得好好说说话,把心里的结给解开。”如是在自己的王府中都要玩心机,他觉得自己真的会累死。
夏令涴松了口气:“我去看看锦儿,一会儿去花厅等你。”
顾元朝依然扣着她的手臂,笑得狡诈:“你想要在花厅里跟我野合?”
夏令涴发红的眼眸瞬间爆满了更多的血丝,抬脚就要往对方的双腿之间踢去。在池中,速度太缓,反而被顾元朝捏住了大腿,然后他就顺着那柔滑的肌肤往更深的地方游去。她挣扎了两下,气鼓鼓地道:“你什么时候变成色狼了?”
顾元朝贴近她的耳垂边,一点点啃咬着:“我是披着色狼皮的狗熊,乖猴子,让哥哥乐一乐,说不定我就会对你言听计从了。”
夏令涴气笑了,反过去咬他一口,贝齿碰在他的鼻梁上,一个鼻子疼得吸气,一个牙齿疼得抽气。
夏令涴拉扯他的头发,笑问:“等到太子登基,你就带我去看大雁朝的万里河山,好不好?”
顾元朝抬起头来,眸中的光芒隐晦不明,半响才说:“我用万里江山讨你欢心好不好?”
夏令涴想也不想:“不好。”
顾元朝大怒:“为何?要知道,赵王可是出了名的爱美人不爱江山,我将整个江山放在你的手中,你想要怎样就怎样。”
夏令涴闷声发笑:“你的江山不是我的,我的一切却都是你的。讨我欢心做什么,就算真的给了我,我也要不起,别被御史参奏一本断了脑袋,到头来还不知道怎么死的,也许收尸的人都没一个。”
“胡说!”顾元朝吻干她的泪水,含糊地道:“事情还没有到那个地步,你不要多想。”
夏令涴点头,苦笑:“等到了那个地步我就没法回头了,夏家也没法回头了。不是令姝被赶下来,就是我被斩头,夏家的荣华永远没法延续,夏家的人迟早被新皇猜忌,我的女儿会被当作工具嫁去异国他乡苦乐不知,若我有儿子,就要舍弃一切亲情,与自己的兄弟姐妹争夺那个最尊贵的位置。”她将头埋在对方颈脖上,一股股的水渍留下来,也不知是泪还是温汤,烫着人的肌肤:“你们天家要如何我管不着,可我不想让夏家的人也自相残杀。”
“你让我彻彻底底地做一个闲散王爷,在太子需要我的时候就给他卖命,不需要我的时候就无权无势伴君如伴虎?你把我二十多年的忍耐看作了什么?你以为我在朝中尔虞我诈,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是为了什么?就为了让别人高兴的时候给我一个奖赏,不高兴的时候夺了我的权?令涴,你是姐姐,你有没有被不平等对待过?你有没有全力去做尽力去讨好,可怎么也得不到一个笑脸一句赞赏的时候?儿是,我们受制于人,长大了,我们手中有了权利,难道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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