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池》第37章


沈天凌的身形一滞,不可置信的回转过头,低头看着她:“你换车了?”
沈天凌眼里的刺痛扎伤了顾望悠的眼睛,而与此同时,她也感觉到一种报复的快意。顾望悠挑起唇角微笑轻松道:“是啊。那辆普拉多已经坏了,不能用了,我便扔了。”顾望悠侧身让一个行人上去,看着沈天凌的眼底,幽幽的叹了口气:“沈天凌,你要知道,人也是这个道理。”
顾望悠从始至终的很平静,她没法不平静,是啊,之前的坚持早就没了意义。既然顾卫国不是她的父亲,她对沈天凌的恨也骤然减轻。
血缘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
唯一让顾望悠怨愤的是,他居然这么不择手段的来整她,难道就因为她是唯一一个敢背叛他的人?
顾望悠忍不住笑了,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她现在的幸福维系在一个叫做宋卿书的男人手上,至于沈天凌,是她有限的内存实在跑不动的程序。
“我不知道!”沈天凌气急败坏的挥挥手,几步逼近顾望悠,迫得她不得不微微仰头,“顾望悠,我只知道,你一定会回到我身边。”
顾望悠这次真笑了:“沈天凌,别那么大的口气。说句文艺点儿的,缘聚缘散这种东西,你真以为你做得了主吗?好吧,就算你做得了主,我想问一问,为什么?”
沈天凌也恢复了高深莫测的笑意,他站进楼道处的阴影里,茶色的眼睛里有一种淡淡的残忍在弥漫:“我跟你不同。但凡曾经属于我的东西,烂,也要烂在我手里;死,也要死在我手里。”
“属于你的东西?!”顾望悠气疯了,为她曾经爱上过这么个疯子,顾望悠连连跳脚,“沈天凌,你才TMD不是东西!”
沈天凌继续着他的强盗逻辑,一把拽过顾望悠往自己怀里带,顾望悠惊恐的蹬腿加大叫,路过的人熟视无睹,看他们的眼神就好像看两个疯子。
能不是疯子么?路过的一个中年妇女腹诽道,这男的都在这楼梯口坐了一天一夜了,啧啧,积了这么多烟灰,今年保洁费快要交了,不如让他平摊一点?
偏偏世上的事情搭配的就是这么巧。有生便有死,有始便有终,哪里有压迫就有反抗,哪里有强盗就有警察。
顾望悠看见宋卿书握住沈天凌的手腕把她解救出来的时候,一双眼睛都变得雪亮雪亮,迫不及待的往宋卿书怀里扑。
宋卿书微笑,自始至终都不理会沈天凌。他拨了拨顾望悠弄乱的头发,笑着说:“需不需要我帮你搬家?”
宋卿书来了,顾望悠底气瞬间足了,说话也更大声了,她揪着宋卿书的胳膊点头如捣蒜:“嗯嗯嗯,我那堆破烂可多了,正想有个田螺姑娘——哦,不对,是田螺美男,田螺美男!”顾望悠端着宋卿书包裹着的手臂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一番,迟疑着说:“我这不算虐待残疾人吧?”
宋卿书气得牙都痒了,还残疾人。他老实不客气的用掌轻击顾望悠的后脑:“不算,顾小姐多么不随便的一个人。”
额,不随便?
顾望悠的脸像被注入了红酒的玻璃杯,慢慢慢慢的开始飘红。她啐了一口:“神经病!我再也不理你了!”
宋卿书摸摸鼻子,冲着沈天凌微微笑:“不好意思,让沈总见笑了。”
宋卿书自认为没那么幼稚,偏偏这次,他忍不住的想要向沈天凌炫耀他的幸福。宋卿书收紧怀抱,满意的看着顾望悠又羞又愤的小脸,递给沈天凌一个挑衅的眼神。
“宋教授认为,这种不公平的竞争有意思么?”
“我从未认为这是一种竞争。” 宋卿书湛然一笑,“将不在同一数量级上的人作为对手,不仅是对对方的打击,更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沈总,不知您意下如何?”
第 26 章
顾望悠的童年过得非常了无生趣,唯一的乐趣便是和沈天凌玩过家家。她是公主,那么他便是骑士;她是白娘子,那么他就是许仙;她非要当皇帝的时候,沈天凌便被逼着扯上稠质玫瑰色床单,不情不愿的当她的“爱妃”。
顾望悠盘坐在租房的木地板上,对着手里捧着的照片止不住的傻乐。照片里沈天凌不耐的蹙着英挺的眉毛,小手紧握成拳,偏偏拇指、食指和小指偷偷的冒出来一点点儿,唔,顾望悠看得摇头晃脑,爱妃当时正在翘兰花指呢。
顾望悠心里浮起一层淡淡的酸涩,就像漂浮在白水上的油污般,挥之不去。她用手指缓慢的描绘着两个小娃娃的眉眼,笑容十分感慨。
她原以为自己这辈子非沈天凌不嫁,而之前的沈天凌,却没表现出非她不娶的坚定。顾望悠想,大概得不到就是最好的,就连沈天凌也不能免俗。原本被他弃之不顾的小尾巴,现在却要离他而去,任谁都会觉得不习惯进而忿忿不平吧?更何况是骄傲惯了的沈天凌。
顾望悠捏捏耳垂,默数着在阳光里飞舞的尘埃,她想,沈天凌对她的情感,与其说是爱,不如用占有欲来形容才更贴切一些。
他们不该落到这样的地步。
宋卿书趿着拖鞋的声音由远及近,顾望悠扭头,看见阳关穿过百叶窗透过来,雪白的墙壁犹如布景板,更加衬得宋卿书身姿挺拔,形貌英伟。
顾望悠来不及把照片藏起来,被宋卿书抓了个现行。他半蹲下来,在阳光中微微眯缝起眼睛,雪亮的目光愣是把顾望悠看得毛骨悚然。明明没做什么亏心事,顾望悠还是感到了难以言喻的压力,她急着要开口解释,却见宋卿书单手撑地坐了下来,另一只手支着下巴,抽过照片煞有其势又慢吞吞的评论道:“你小时候怎么这么胖?”
刚刚还沉浸在伤感中的顾望悠猛的回神,瞪大眼睛表现出她奔腾的心理活动:“哼!宋卿书你什么眼光,不知道看重点么?看看,看看,没看出我当时胸很大吗?!”
“唔,大,大,大。”宋卿书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头一点一点的,“相对来说的……大。”顾望悠已经出离愤怒,恨不得把手上的相册变成板砖直接把宋卿书砸进地狱里去:“嫌我小?是是是,宋教授您什么样的找不着,您赶紧去找个Z杯的妞把你闷死在她的乳沟里吧!”
半残人士微笑着看着顾望悠发飙,单手制住了某人的胳膊,又一气呵成的把她按进怀里,“我还不如直接去找头母牛?”宋卿书用下巴缓慢的磨蹭着顾望悠的发心,声带微微震动,“不是长在你身上的,我都不要。”
“……”
失策啊失策,她之前怎么没发现宋卿书根本就是一衣冠格外光鲜的禽兽呢?
顾望悠郁闷,很郁闷,非常郁闷,嘴角却情不自禁的卷翘起来,用钟琴的话来讲,就是“死啦死啦滴,傻乐傻乐的”。对自己这样鲜明的奴性,顾望悠在心里表示了强烈的蔑视,她揪住宋卿书那只尚且完好的胳膊,戳着他的胸口不依不饶:“诶诶诶,你好歹也吃醋一下,表现出那么一咪咪的诚意好不好?”
宋卿书低声笑起来,震动的胸膛带着羊绒毛衣轻轻挠着顾望悠的脸,让她很有打喷嚏的冲动。宋卿书的声音很柔和,眉眼很柔和,表情更是一汪春水似的柔和,他的拇指在顾望悠唇边慢慢的画圈,带出一种粗糙又温暖的质感,宋卿书弯着温润的眉眼:“我为什么要吃醋?我有的是时间,让沈天凌王天凌李天凌,统统都变得微不足道。”
顾望悠张张嘴,又张张嘴,终于憋出一句话:“臭不要脸的!”
宋卿书略一侧头,眼睛黑如漩涡:“唔,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觉得我现在还算比较要脸。”
“……”
来不及反抗的顾望悠,被某人不要脸完毕后,衣衫不整、心有余悸的捧心而颦:不随便和不要脸,它们是吉祥地一家~啊~~
在顾望悠和宋卿书的努力下,租房里的那堆破烂总算挪了个窝,毫不客气的攻陷了宋姓单身公寓里的衣橱,茶几,地毯,窗帘……
顾望悠把东西摆好之后,自己也有些瞠目结舌,伸出右腿像圆规似的划圈,讪笑道:“东西好像有点多哦?”
宋卿书此时正斜倚在沙发上,把巴顿将军肆无忌惮的爪子细心的捉到一边,闻言宋卿书略略抬头:“这样才比较像一个家。”
在宋卿书温润的目光注视下,顾望悠感到胸口那块变得酥麻,接着缓缓塌陷,一点点的,万劫不复的,她用力眨了眨眼,却怎么也眨不走眼里蒙起的那层水雾。
她等了这样久,盼了这样久,不过是奢望有一个真正属于她的家,不像终日阴森森的顾宅,只有老人断续的咳嗽声和固执羸弱的少年,而是能在阳台上踩着鞋跟,无所事事的望着万家灯火的地方,而是不用刻意去讨好谁,也不会害怕会失去,能肆无忌惮发一顿小脾气的地方,才算作家。
顾望悠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像只长途跋涉的兽,终于邂逅一个人,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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