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池》第39章


自打顾望悠认识钟琴起,这丫说话就没准过。两人当初在大学混日子的那会儿,考神钟琴每次信誓旦旦的安慰她,肯定考这几道题,你平时没听课没笔记点名被点到了没有关系没有关系真的没有关系!只要认真复习了钟考神圈的这几道题,你不想过老师都求着给你一百。
结果呢?她哪次不是低空徐徐飞过,看着钟琴在奖学金领奖台上笑得花好月圆。
结果丫赌咒发誓居然一个比一个准,钟琴还双子座,根本就是一扫把座。顾望悠腹诽完,深吸了一口气又默默的看了眼亲子鉴定的结果。
这份报告她很久之前就已经拿到了,只是一直没勇气看,被她掩耳盗铃的压着箱底,就像经历了一次难到惊心动魄的考试,一边蠢蠢欲动的想看结果,一边又怕最后的分数会把自己打击得体无完肤,教人只想重修。
顾望悠在冰火两重天里煎熬了整整一个月,终于在最后的审判中目瞪口呆。检测结果既非“是”,亦非“不是”,而是很暧昧的三个字眼:“不确定”?
顾望悠瞪着那三个字看了许久都看不出花来,倒是巴顿将军那只小**又屁颠屁颠的过来谄媚,拿着软软的肚皮不停的蹭着顾望悠的小腿,坚持不懈的对它的情敌实施怀柔政策。
真是要多烦,有多烦。
顾望悠觉得自己就像被撕扯开的藕人,明明已经被五马分尸了,偏偏各个关节还在藕断丝连,死活都得不到一个痛快。
被她强行埋在心底的旧事再次翻滚上来,顾望悠觉得胸口闷闷的,整个胃像是在被炙烤,烧得她忍不住佝偻起来,每一根手指脚趾却冰凉得不像话。
顾望悠的脑袋炸开般的疼,只有一个念头在兵荒马乱中越来越清晰:她想见宋卿书,非常非常想见。
顾望悠飞快的换了衣服冲出门去,把巴顿将军的狗吼狗叫一一关在门后。公寓里的电梯原是极快的,顾望悠想起她和宋卿书情不自禁的在电梯里接吻时,往往只吻到微醺的时刻,电梯到达的声音就煞风景的响起。
这次她觉得怎么都不够快,看着上面橙色数字的变化,只觉得度秒如年。电梯刚停稳顾望悠就蹦了出去,上了车几乎是一阵风驰电掣。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样反复折腾,就算她是双面胶,也差不多该失去黏性。
她踩着油门不断的想,宋卿书,宋卿书。
顾望悠非常理解钟琴最近的心情。想当年她也是这么过来的。明知道没有人会来安慰,所以才不得不装得粗枝大叶兼之没心没肺。虽然有个闺蜜,可惜两个人半斤八两差不多的惨,除了抱头痛哭似乎没有更好的出路,哪有一个男人又高又大,又结实又踏实。
他仅仅是握一握你的手,你便会觉得胸口像发育期一样涨涨的疼,一颗心被填得满满当当的同时不再委屈和害怕。
只有人在意,委屈才算得上委屈,害怕才是真的害怕。否则,用两个字就可以把一个女人彻底的砸进地狱。
矫情,矫情。
多可笑,没人理解的委屈和害怕,便是矫情。
顾望悠摸到宋卿书的办公室,可谓是驾轻就熟。
咖啡色的橡木门扮演着,顾望悠想要推开,却听见屋里传来的絮絮的说话声。
很多悲剧都是从听墙角开始的。
顾望悠觉得她最多是狗血小说里的狗血女主,撑死是一个披着流氓皮的狗血女主,所以她也免不了踏入这样悲剧的命运。
“小宋。我不希望你对顾望悠的感情,仅仅是因为想还了我和峥嵘的人情债。”一把女声悠悠诉说,温婉动听,略带熟悉,“令堂当时的情况,我们于公于私,都应该出手相助。而且,那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实在派不上什么大用处。”
女声哀戚起来:“没想到,令堂最后还是选了一条……”
接着是短暂的沉默,只有自鸣钟发出机械配合时迟钝的咔嚓声。
顾望悠想起这台自鸣钟的样子,金碧辉煌的琉璃小屋,镌着阿拉伯细笔画的深绿色藤蔓,很漂亮精致的一尊古董,轻轻一碰,就会碎了似的。
顾望悠惊讶的发现,中国人向来喜欢歌颂容易消散的东西,彩云,琉璃,翡翠,玉石和爱情。顾望悠听到宋卿书温润清凉的声音响了起来,显得空旷又飘忽:“陈阿姨,你说得每一个字都没有错。请您允许我好好照顾您和顾老先生的女儿。”
顾望悠看着自己脖子上吊着的钻戒,那星凛冽的锐芒像是要把血管划开一般。顾望悠不禁苦笑,钻石这种舶来品,坚硬无比,无坚不摧,用它代表中国人的爱情,到底是有多讽刺。
第 28 章
顾望悠记得,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宋卿书浑身一震,接着把她收拢在怀里,下巴点在她的发心上,让她没法看到他的表情。
顾望悠掩耳盗铃的不去追经宋卿书那一震后面所代表的意义。她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让自己忙起来,不让她有任何空暇去胡思乱想。
两人的婚礼原本定在第二年的开春,天气不冷不热,不用担心在冰天雪地里冻个半死也不会面对夏日炎炎里画个妆都能糊成浓墨重彩的尴尬。
但现在因为顾望悠的急切,宋卿书以往有条不紊的推进被彻底打乱,为了准备两人的婚礼已经在教务处那里告了半年的假。
这对极富职业素养的宋卿书来说,可以说是石破天惊。顾望悠对自己的任性有些赧然,习惯性的觉得就算婚礼简陋些也没什么关系。
宋卿书当时正和她在拍婚纱照,体贴的替她展开长长的、洁白的婚纱,闻言恨铁不成钢的捏捏她的耳朵,笑眯眯的威胁道:“我就是想借着婚礼好好折腾你,最好折腾得有心理阴影了,免得你还想和别人再来第二次。”
宋卿书慢悠悠的说完,垂眸注视她的目光悠长深远,笑容浅淡而深情,一袭燕尾衬得他的身姿更加磊拓挺拔,英俊得让人想尖叫,连摄影师和助理们都忍不住的起哄,闹哄哄的击打着手掌,非要让他们“啵”一个。
而自始至终,顾望悠只是撇过眼睛不再看宋卿书,傻傻的笑了又笑。
这段时间顾望悠和宋卿书过得诸事顺遂。她原本还担心方四真的杀人越货了,哪想到这厮纵火之后还无比纯良的打了119,消防队员一来立刻完成了刽子手到热心群众的转化,协助救活事宜协助得不亦乐乎,还上了A市早报的晨间新闻版面。事后方四颠颠儿的跑来向宋卿书汇报,意思大致是托宋卿书的福,这件见义勇为的新闻让他成为下届的政协委员变得大有希望。
再接着是顾卫国顺利完成手术的喜讯。据邵俊荣说,大概再过一个星期,顾卫国就会醒来。顾望悠感到开心,非常开心,浑身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她终于不再欠她名义上的父亲、实质上的哥哥任何东西。在医院的时候,她碰见了何曼曼,她画了很浓的妆,嘴唇鲜红如同旗帜,神情依旧倨傲非常,眼睛却在接触到她的时候变得万分可怜,几乎是抖着嘴唇求顾望悠:“悠悠,放过阿姨好么?”顾望悠看着何曼曼佝偻的背,心里居然浮上一丝于心不忍。她不知道宋卿书对何曼曼做了什么,他有无数种方法能把何曼曼折腾得死去活来并且心有余悸,她猜出来的概率是几万分之一,何苦这么和自己过不去?她唯一感激的是,宋卿书成功的威慑住了何曼曼,并没让她对知语吐露自己半句的不是。顾望悠对顾知语的偏爱,简直深刻到了骨髓,不仅仅能用血脉羁绊来解释。她是看着那样小那样软的一个娃娃,一点点的长高长大,从跟着她的小尾巴变成了精致可爱的少女,笑起来的声音比银铃还要清脆动听,被狂蜂浪蝶穷追猛打的时候,会无措的扑入她的怀里嚎啕大哭,这样的一个女孩儿,她的妹妹。
想起顾知语,顾望悠的心情又明媚了一些,她按住手包从里面抽出两张票,在耳边甩一甩,听见挺括的纸片发出的脆响声,便觉得心满意足。
今天是星图的慈善义演,知语很久之前邀请她去的那场。顾望悠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拨通了宋卿书的电话,在不算漫长、但又略显单调的“嘟嘟”声中,顾望悠等得有些口干舌燥。
她最近有些怕宋卿书,尤其是和他单独对话,或者共处一室。她不敢直视宋卿书的眼睛,怕一眼就泄露了自己的不甘和怨愤。
顾望悠想,恋爱中的女人果然很傻。她恨宋卿书瞒她,却没有勇气质问他,她怕他亲口承认,她怕她一出口,两人就万劫不复。
至少现在,她还可以当一只卑微的鸵鸟。
低沉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听完顾望悠词不达意的描述,宋卿书略一沉吟:“大概到几点?”
顾望悠捧着电话小心翼翼:“不会太晚,不会耽误你的。”
话一出口,顾望悠就听见听筒那边宋卿书忽然凝滞的气息,像突然凝结的冰块,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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