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鹭鸶小调》第99章


王爷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好不容易才将你从宫门口拖回来,怎么能又发疯?”
“……再也不信你了……”
“行了行了,不要再哭了。”
“……大骗子……”许家小姐低着头,地面上不住地被泪珠儿打湿。
“本王刚刚是唬你的。”
许家小姐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抬起头来,有些迷茫地望着王爷:“什么意思?”
一个貌美的丫鬟叩门进来,提着新茶,阿九接过茶壶来,替王爷斟上。
王爷将茶碗送至唇边,忽然促狭地一笑:“骗你的,闵秋宵要被发配的消息,是骗你的。”
许家小姐怔住。
“谁叫你没轻没重的,没瞧见本王正与卢大人议事么?扑上来便嚎哭,弄得好似是本王做了什么坏事一样。且不说跌了本王的脸面,你这傻脑子也不想想,你一个将军府的大小姐,在宫门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大哭,成何体统?丢不丢你们许家的人?”
许家小姐被他训得直发楞,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再说,你也不想想那皇宫外头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耳目爪牙一抓一大把,你跑那儿一嚷嚷,弄得本王好像跟他脱不了干系似的。要么,你还嫌本王现下的日子太安逸太闲适了一点?”
许家小姐动了动嘴唇,话还未出口,眼泪便又先落了下来:“……我还不是,不是太心急了么……我找不到别人能帮我,这朝里的官,与我爹爹交情甚好的,除了你,还有那几个外放的、办差的大臣,剩不下几个了。我爹爹不在,哥哥不在,现在秋宵哥哥又出了事,我心里头都要害怕死了!”
说罢,急得又要咧嘴大哭。
王爷忙劝慰道:“莫哭莫哭!哎呀,都说了是唬你的,怎么还要哭?行了!”
“你唬我的是秋宵哥哥要被发配,可若不是要发配,而是下狱呢?或者杖刑什么的呢……要是杖刑,秋宵哥哥哪里受得住……”
王爷不耐烦地摆摆手,对她道:“你呀,不用替他操这份闲心了。我也不用,咱们都是局外人,只看着就好。闵秋宵绝对不会给判重罪的,最多也就是个削职。”
“真的?”许家小姐肿得好似桃儿一般的眼睛顿时一亮,“这回真不是唬我了?”
“自然是真的。”
“不行,你得起个誓,保证你没骗我。”
王爷立时白她一眼,不屑于她那小女儿家的把戏:“你爱信不信。”
许家小姐这才犹犹疑疑地道:“那……那好吧。可是,为何?”
“这案子,毕竟不是他主犯,能证明他参与其中的证据也只有从钱海那儿搜出来的信函而已,更何况,他爹爹如何会放着自己的儿子受罪?少不得会替他奔走此事。他们家往上三代都是朝廷重臣,根基深,人脉广,自然晓得该找哪些人,疏通哪些路,不比本王这没权没势的无能王爷便利得多?朝里的很多人,说一句话比本王说十句都管用。闵家老爷子心里都有数的,你不必担心。”
王爷略顿,而后继续道:“而且,他还是当朝的状元,原本是件光耀门楣的事,自然闵家老爷子也不会叫这家族荣耀抹了黑,一定会处理得滴水不漏的。你呀,若不信,且等着看吧。”
许家小姐这才终于止住了哭声,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
“想来真奇怪,这状元郎瞧着也不是那么个贪心的人,平素为人也正直,不像是个会做这样糊涂事的人呀,怎么……”他摇了摇头,望向窗外,笑道,“都说人心难测,真真如此。”
“你不许说秋宵哥哥的坏话!”她挑眉,“他一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地方。”
王爷将目光收回,转望向许家小姐,轻轻叹一口气:“阿乐,那个闵秋宵就那么好?”
许家小姐点点头。
“傻子。”他语气柔软起来,“连本王都看得出,他不在意你。”
“我知道。”许家小姐讷讷地站着,出神了很久。
而后忽然嘴角弯了弯,无奈地笑了:“可是就是喜欢,就是想要对他好。即使他不在意我,即使他心里没有我,可是,就是没有办法制止自己。说我傻也好,说我笨也好,可是已经喜欢上他了,没得药医了。就这么心甘情愿地追随着。”
说着说着,眼里就又泛起了泪光,她急忙低下头,将眼泪揩干净,又笑:“也一直盼望着,说不定呢,说不定有一天,终于发现了我的存在,终于看到了我的好,他就会回心转意了。”
“傻阿乐。真傻。”王爷忽然转向一直旁观的我,问道,“鹭鸶姑娘,阿乐最傻了。你说是不是呢?”
他目光如炬,好似洞悉了一切,我不晓得他为何会突然转问我,莫不是察觉了我的心思?又或许他知晓我们的事情,要我们借机表明立场?
而我的确是有话想要对许家小姐说。
我与许家小姐,从一开始,就该是站在对立的立场上的两个人,虽做了好友,但是关于闵秋宵,始终都会是个一触即发的症结。
我与她之间,若不及时表明,随时因为这个而动摇彼此。
“我要找到涂虹一,这是我唯一的目的。”我望着许家小姐,“你不要为此困扰。”
“我晓得。”她望着我,笑了,“我不会放弃秋宵哥哥。”
我忽然觉得,她真像一位誓师凯旋的巾帼英雄。
“啊呀,悄悄话么?本王应该回避的,失礼失礼。”王爷笑着,又呷了一口茶水,“平果儿呢?不是说要守着你,一刻都不会离开的么?”
作者有话要说:某卡文的人爬回来鸟。。。。。稍晚些还会有一更。。。
但是建议亲们可以等到明天看。。。因为某慢的速度。。。。咳咳,不能保证这个稍晚是多晚。。
番外 许怿暖
这世上的情窦初开,总需得一样契机。
而这契机,叫做遇见。
那一日,怿暖调皮,扮作小公子的模样,青色的衣衫,略灰的发带,偷偷地尾随自家哥哥许泽繁,看他拐进斜巷里,与欢喜的女子互诉衷肠。
热辣辣的情话儿听得躲在巷尾的小小公子哥儿脸热心跳,羞怯怯的笑不由自主地便挂上了面颊。
多好多好,那平日里总爱欺负她的许泽繁总算得了一人能降住了,待这准嫂嫂进门后,一定要套套近乎,叫她替自己好好教训这厮。
偷窥完毕,唇红齿白的小公子整整衣衫,几欲先走。
奈何天公不作美,一瓢大雨当头浇下。
可怜小公子临出门前很花了一番功夫修饰的形容,走出没十步,便淋成了一只十分标准的秃毛鸡。
当下亦顾不得那许多,用湿答答的袖子蒙住头便跑。
噗踏噗踏,靴底都灌满了水。
哎呀不好!
脚下一滑,立时天地倒换了个,结结实实地跌了个屁股墩儿。手里那一把从许泽繁那儿顺来的折扇立时甩出老远。
磕破了手,拧了腿筋,呲牙咧嘴地爬将起来,正要哀怨地抹一抹眼泪,却见那扇子居然乖乖地自己跑回到了她眼前。
怎么会?
哦,不对不对,是被好心人捡了送还来呢。
头顶上的雨被遮住,而眼前那一只握住折扇的手,瘦而修长,令狼狈不堪的小公子莫名想到许泽繁园子里大丛大丛的竹,淡雅清秀的竹。
视线顺其一路向上,望见那一张日后心心念念的男子的脸,小公子立刻便飞红了双颊。
“喏,你的扇。”
只四个字而已,再平淡不过的四个字,却莫名地,变成了小石子儿,掉进了她心里的一片碧水中。沉啊沉,一直沉到了最深处。
她心慌得厉害,慌到不晓得该用哪只手去接那扇子。
而他却是淡然而笃定的,将扇子塞进她的左手里,面上没有笑意,却让小公子好似遇见了春日。
那扇柄只是被他短暂地握过,湿凉湿凉的,可是却仍有莫名的一股暖意从她手心里向身上缓缓地输送。
而他送她到了最近的房檐下,便离开了。
她握着那一把从他手中接过来的折扇,站在宽宽的房檐下,讷讷地笑了。
你瞧,这少女的情怀,实在是很难捉摸的一样东西。
不过是陌路相交,他甚至没有对她点点头抑或笑一笑,亦顾不得听她羞涩地道一声谢。甚至于,这事情于他而言,不过是件琐碎的零星记忆,过不多日,便会忘记了。
而于她,却是难以磨灭的惊鸿一瞥。
而后,便是相思,相思,又一直恼着自己那日的羞涩忸怩。
独自坐在梅子树下,独自漫步在绣楼前的小径,独自坐在湖边逗弄锦鲤,独自凭栏,再默默落几滴难耐思念的泪滴。
何时能再相遇?
怿暖恨不能日日在遇见时的那条街上守着,可惜这几日爹爹检查功课检查的紧,一会儿提点诵读,一会儿又要看她描花草。
烦闷得很。
又是一日,天气晴好,正适合游玩、闲逛,以及任何与温习琴谱无关的事情。趁着爹爹和许泽繁出去迎接客人的功夫,怿暖趴在湖心亭里架好的古琴上可劲儿地撇嘴。
而后绯红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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