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鹭鸶小调》第108章


我只得解释道:“你不记得昨个儿做了什么了?昨儿个在沉水阁赏花,你几乎把那一壶酒都喝光掉了,结果醉得差点撒酒疯,我们把你弄到这儿来,你一直睡到现在。都不记得了?”
许家小姐眨巴着大眼睛,努力地想了一会儿,纳闷地喃喃道:“可我怎么记得,不是我醉,是阿九醉来着?”
“你倒记人家记得清楚。”我替她把外衣拿好,“你们俩呀,半斤对八两。”
却听得阿九在外头不甘示弱地嚷嚷起来:“我也记得你!醉鬼!”
许家小姐诧异道:“他怎么在这儿?”
“早上圣旨下来了,他过来送个信儿。”
“圣旨来得这样快?看来皇上真给逼得没法子了。虽昨天气得那个样子,却还是得仰仗王爷。”许家小姐一面穿衣,一面乐道,“拨了多少兵?怎么也得八九万吧?”
“两万。”
“什么?”许家小姐的声音立刻升了好几个调,“两万?这么少的人,皇上也好意思拨!也未免忒小气了一点吧?鹭鸶你别是骗我的吧?”
阿九在外头又嚷嚷:“这事儿谁还稀得骗你?两万!多一个人都不给!”
许家小姐有些急了,鞋子都顾不得穿好,趿拉着便跑出来仔细问阿九:“那粮草呢?粮草给得够不够?”
“粮草倒是够。只是,车辆人马都算在两万人里了。”
“怎么能这样?”许家小姐气得跳脚,“皇上那儿不是还有十万御林军么?干嘛不调出来?”
阿九冷声哼道:“他得留着兵力保护自个儿啊,咱们王爷在他眼里可是虎狼,他肯定是怕班师的时候咱们有什么小动作呗。”
许家小姐气得要命,坐在椅子上不吭声。
我只能劝道:“别太担心了,王爷没说什么,肯定是心里有数。别忘了他可是堂堂的骁战公,两万人怎么了,搁在他手里肯定以一敌百都绰绰有余。”
阿九叹一口气,起身道:“车到山前必有路,且看王爷怎么想吧。我走了啊,你快点收拾东西,左右不过两三日,就要出发了。”
刚走到门口,忽然又转回身来:“对了,沈青铎撂我那儿一个包袱,说是留给你的,东西都是整理好的,我就没往这儿带,到时候替你捎带上便是。”
我应下。
许家小姐仍蹩着眉,闷闷不乐。
我替她倒了一碗新茶,放在她手里叫她暖着,自己先去整理床铺了。
正叠着被,只听她在身后叹道:“唉,到时临别饯行,玄武门外肯定没甚人气。瞧着皇上这阵仗,肯定是不会来的。让百姓瞧着不体面倒是小事,只怕会影响了士气。”
被她这么一说,我顿时也愈发地忧心忡忡。
整理完床铺,我便将包袱布铺好,开始整理行装。
可左右也不过几件贴身的衣物,根本没甚可准备的。
许家小姐瞧见我这瘪瘪的小包袱,立刻嚷道:“你怎么什么都不带?等我回去把我的剑拿来给你。”
我忙摆手:“我不要不要,用不惯那东西。我有这匕首就够了。”
许家小姐想了想,点头道:“嗯,也是。你去了估计也打不了仗,顶多就是在医帐里帮帮忙,或者给伙房打打下手。再说匕首随身携带,确实也比长剑方便些。那,我再替你想想还需不需要带些别的东西……”
但结果是,她绞尽脑汁,也没能使我那瘪瘪的小包袱鼓一点。
但到了出征那一日,当阿九指着一驾马车上的一口大箱子,对我说那是我的东西时,我着实吓了一跳。
那箱子,足足能塞下两个平果儿。
想到平果儿,我便在乱糟糟的人群里四下里搜寻了一下他的小小身影。很快便瞧见他被一身戎装的王爷抱在怀里,正与站在一旁的江醇说笑着。
我忙走了过去。
平果儿越过王爷的肩头,先瞧见了我,立刻咧着嘴冲我笑。
而那两人瞧见我,皆先是一愣,而后亦笑。
王爷笑着玩笑道:“这位小兄弟,眼生的紧。”
我才想起,自己一早便换了男子装束了。
江醇亦笑道:“大嫂,干脆你起个男子名吧,也免得路上不便。”
我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那,叫沈露水好了。”
“露水?这是什么怪名字?”王爷好奇道。
我笑笑,未答。
而王爷亦不多问,转身吩咐在一旁待命的一名士兵道:“去把马牵来。”
那士兵领命而去,不多时便牵了两匹高头大马来,皆配了上等的牛皮鞍鞯,胸前一绺火红的红缨穗。
这马儿一青白一赤红,很是漂亮。
王爷将平果儿放下地来,又从士兵手里接过缰绳,问我道:“这两匹马,一匹叫做翡翠,一匹叫做红瑙,你要哪个?”
我想想自己不怎么样的骑术,忐忑地道:“温顺些的就好。”
王爷便将赤红的那匹红瑙给了我,另一匹翡翠则给了阿九。
我牵着缰绳,手心里紧张得全是汗。
平果儿则羡慕地拽着我的衣襟:“鹭鸶,你真神气呀!”
王爷摸摸他的小脑瓜,笑道:“怎的?羡慕了?”
平果儿急切地张开嘴,给王爷看他牙床上的一个空子:“你瞧,我都开始换牙了,肯定很快就能长大了!”
“在家好好跟着江醇他们学习,等你长成大小伙子了,爹爹便带你上阵去!”
“呵,这马真神气!”冷不丁,我身旁冒出一个声音来。
我转脸一瞧,是许家小姐来了:“你来怎么也不吱一声,吓死人了!”
她吐吐舌头,抬手摸了摸这匹赤红马:“真漂亮。叫什么名儿?”
“红瑙。”王爷答,“跟你爹爹骑的那匹霞珠是一个群里的。”
“哦,等你们回来,这红瑙借我骑几天吧?”
“当然。”
“可说定了啊!不许反悔!”
没有依依惜别,倒像是平日里闲聊一般,泰然自若,谈笑风生,丝毫不见将赴战场似的肃穆与悲壮。
“时辰差不多了吧?”王爷问阿九道。
阿九牵来一匹黄骠马,把缰绳交给王爷。王爷顺了顺马儿的鬃毛,轻叹:“只可惜,不是墨云。”
而后利落地上马,号令一众将士,向玄武门而去。
许家小姐亦骑了马来,与我并肩而行。
到了玄武门,大老远便见得城门下的兵士站得笔直,却不见华盖颜色。
士兵们的目光紧紧追随着王爷。
果然如许家小姐所说,皇上不来了么?
却见王爷沉默着接过旁边一人递来的帅字旗,手中长竿一挑,那帅字旗便展开,逆风飘扬。
“帅字在此,众将士听令!”
梁王一身乌色铠,骑黄骠马,立于猎猎帅旗之下,大将之气势骤然而出。
我与阿九分别立于他身畔,而心里的忐忑早已释然。
皇威不至也罢,两万人也罢,于眼前这人来说,根本不足挂齿。
他站在那儿,就是威严与希望。
号角声起,车轮动,马嘶鸣,脚步声起。
两万人的军队却也有气吞万里如虎的架势。
我腰上佩着那柄雀儿头的匕首,骑着那火红玛瑙似的骏马,身前是威风凛凛的骁战将军,身侧是神色淡然的白衣少年,而身后,则是奔赴边疆的泱泱大军。
我便这样踏上了边疆之行,振奋着,亦期待着。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小老板终于归来鸟~~~~
重逢
急行军三日,便到了大漠边缘。
王爷吩咐带足了水,稍事休整,才重新上路。
越走越觉得,大漠里的天气实在诡异。
白日里的毒日头晒得人头脑发晕,而到了夜里,温度却骤降,甚至会叫人有滴水成冰的错觉。
进入大漠后的第一晚,当我哆哆嗦嗦地依偎着红瑙取暖的时候,阿九雪中送炭地丢了一件毛披风给我。
我赶紧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要谢阿九时,他却道:“这是沈青铎预备下的,别谢我。”
而后一矮身,进王爷的帐子送吃食去了。
我围着那厚实的披风,心内感激。
我随军这几日,一直随阿九在王爷的帐子里歇息,夜里便在帐门附近和衣而卧,王爷说要替我再支一顶小帐,却被我谢绝了。
行军日程疲累,总不能再叫那些士兵们替我操劳。
所以,虽有不适,却仍咬牙坚持着。
直至深入大漠腹地,离前方的营地只剩了不到半日的路程。
谁料想却遇上了白毛风。
上一刻太阳还明晃晃地挂在当空,炙烤着大地,刹那间却狂风大作,猝不及防地刮到脸上,刀割一般疼痛难忍。
天色瞬间黯淡下来,分不清是乌云蔽日还是狂风夹带起的沙粒蒙住了日光。耳朵里全是狂风怒吼的声音,方才王爷与阿九交谈时还很清晰的说话声,此刻仿佛全被卷进了这风沙之中,遍寻不到。
我忙将系在鞍上的披风解下,披在身上,用兜帽掩住口鼻,以免被沙尘呛住。
即便有兜帽遮挡,那狂风却仍是无孔不入的,逮住任何一点小小的罅隙都要狠命地将沙砾灌进来。
我勉强抬起眼去寻王爷与阿九,见得他二人与我近在咫尺,这才稍稍心安了些。
只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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