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鱼》第41章


他重新拉开了厕所的门,那好不容易整理好的心情却在门开之后一落千丈。
那本该背对着他站在落地窗前的人不见了。
他的目光紧了紧,心头忐忑着。
他匆忙地拢好了衣服,踩着之前的狼藉下了楼,眉头却越来越紧。
之前打在扶手上的、落在地毯上的那些季安和的衣物,都不见了。
他开始慌了,他的瞳孔不自觉地缩了缩。
接着他扫过了不可能藏人的院子,看着那仍然靠着影壁的两辆自行车,他好像松了口气。
那没被季安和骑走的自行车,让宋郁以为季安和还在屋里。他回身推开了这座吊脚楼里的几间房门,挨个挨个地找了一遍,但他推门的手却开始慢慢地不停地打着颤。
房间里,空无一人。
“季安和!”他无力的情绪跟着声音发泄出来,“季安和?”
“季安和……”
他无计可施地唤着那个消失的人,无计可施地奔出院子。
“季安和!”他在这个深夜里沿着他带季安和来的路找回去。他的声嘶力竭在这些个寂寥的巷子里回荡开来。
回应他的也只有那让人心惶然的湖边夜风,这夜风冰凉到让宋郁眼里的温度都尽数消失了。
最后宋郁无计可施地回到了两人刚刚还温存着的二楼,床榻上,扎染布上,落地窗上都还留着一点季安和的痕迹。
值得宋郁庆幸的是,这些痕迹还在,还在提醒着他这几天颓靡而荒唐的日夜不是他的一梦黄粱。

湖边的风将挂在落地窗两边的窗帘掀得上下翻飞,月光仍如白练铺开在这座吊脚楼里。
白练铺开,慢慢缠绕到了宋郁的颈项上来,叫他根本喘不过气来。
他靠着墙滑坐在地,月光和窗帘的阴影将墙一分为二,一半白,一半黑。
宋郁坐在黑白交界的地方,一只眼睛直面着惨淡的月光,一只眼睛又笼罩在寂寥的黑暗里。
他搭在曲起膝盖上的手一直紧握着,他始终不肯承认的无力蔓延在了心头,逼迫着他不得不认清。
他的季安和不见了。
就在他贪得无厌的时候,就在他得寸进尺的时候,就在他“恃宠而骄”的时候,他的季安和走了。
可他却一点动静都没听见,一个人影也没瞧见,就让他的季安和归了江河。
“季安和啊……”
宋郁的头突然无力埋了下去,他的额头抵着自己曲起的膝盖。他的手捧在自己那张早就满是泪水的脸上。
那些捂不住的眼泪从指缝间溢了出来。
他明明想过千百种分别的方式,却始终没想过是这一种,是这样在他看不到的时候,就自己溜走掉的一种。
宋郁的肩轻轻地抖。动着,那些难以言喻的情感也根本像藏不住了一般让他失声痛哭起来。
“你明明,明明还……”
明明还那么喜欢我。
这话被宋郁送到了嘴边,却又被他咽了下去。
好像这么多天里,季安和说过他喜欢楼顶的花园,喜欢风铃,喜欢那花儿,喜欢那歌,喜欢好多与宋郁有关的东西,却从来没说过一句“喜欢宋郁”。
突然的这点认知,让宋郁的抽噎在胸腔里来回徘徊着,他的喘息变得更艰难了。
就好像自己刚才的声嘶力竭,之前的两相厮磨,情难自制,都成了一场他自作多情的笑话。
“原来……只有我,在喜欢你啊,季先生。”
宋郁哑然地笑着。
但嘴巴微撇,他又突然有些哭笑不得。
他还是不愿意承认这件事,承认这都是他一厢情愿的美梦,而季安和只是成全他,给了他一个桃花源。
“季先生。”他嘴里仍然念着这个人,眼里满是泪水。
他第一次感觉这不是被扼住了喉,而是被要去了半条命。
作者有话说:
报告 季先生还没走 !下章就见季先生!
第四十五章 漫长
渐深的夜色将湖面上的波光点点都吞噬尽了。
在宋郁院子隔壁的那家客栈二楼的一间房里一个男人站在落地窗前,目光看向了遥遥相对的那座巅头带雪的山,注视着那越过山顶高升的一轮圆月。
在这之前,它们都还是以一种带了深情,染了色‘欲的模样停在他的眼里。
“嗡——”
放在床头的手机振动起来,他缓慢地皱着眉头迈了步子往床头挪过去,声音沙哑地对着电话:“喂。”
“哥!你终于接电话了?你怎么嗓子哑了?”季同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屋的沉寂。
“嗯。没事,玩疯了,着凉了。我前几天没看手机。”季安和眼睛都不眨地跟季同撒谎,“你找我有事?”
“没事,就问你是不是后天回来,几点到?今天星期五了。”
“我知道。大后天凌晨回来。”
“这么晚?那我到时候机场等你?”季同说完,转念一想又问,“可是大后天你不是要入职,凌晨才回来……”
“不用接我了,我到时候打车回市里,不回妈那里了。你过几天空了再来我那儿找我?”季安和避重就轻。
“好的!”季同应完,继续追问道,“哥,你这么晚才回来,是舍不得大理了?”
季安和低头看着自己捧在掌心的月光,沉默了好一阵,直到季同又问一次,他才叹了口气,跟着承认。
“舍不得。”
季同听到季安和语气里的不舍与无可奈何,却不疑有他,只当季安和是真的舍不得大理这座古城,还跟着安慰道。
“我当时也挺沉迷那儿的。节奏比我们这儿慢好多,真的很舒服。”
“嗯。”季安和抿了抿唇,眼里透着温柔,“很舒服。不早了,我挂了。”
季同听完和季安和道了晚安,季安和把手机丢开来。他从刚刚放着手机的床头上将过来的时候买上来的烟从烟盒里抽出一根来,顺手点燃。
季安和的眉头在抽了第一口的时候皱了皱,他的目光紧盯着这根烟烟头的火星,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将烟掐了。
他倒回了床上,任那落在枕头上的月光照着眼睛,这次没有人替他遮去这点光芒,也没有人咬着他的脖颈顶;弄着他,要听他一句呻吟。
他是第一次觉得这里的夜,还可以这样的漫长。
漫长如冬夜。

第二天天还没亮,季安和就退了旁边客栈的房。
退房时老板多嘴问了季安和要去哪儿,季安和说了要回古城,客栈老板大概看在他是宋郁的朋友的份上,还特意关照了一下季安和。他找了个要去古城的人让季安和搭着顺风车回古城。
季安和回来的时候,天色还是雾蒙蒙地,他进了自己那间屋草草地收拾着自己的行李,收拾着收拾着,人又连忙钻进了宋郁的楼顶花园,连梁好上来插新枝时跟和他打招呼,他都没应。
他趁着亮起来的天光将宋郁挂在花架上的风铃偷了下来,放进了自己的行李里,藏到叠好的几件衣服中间。
他将收拾好的箱子合上,提起来往门边靠墙的地方放过去,目光正好看到了门外偷窥着他动作的人。
“梁好?”他出声,声音因为前几天过于激烈的情事仍然沙哑着。
“季先生,”梁好正想装作若无其事地把手上的花枝插在季安和的门边,就听见季安和叫她,她只能尴尬地从门后走出来,“你回来啦……你这是要走了?”
“嗯。明天晚上的飞机。”
“那要叫老板送你吗?”梁好好心地问道,“猴子他眼神不好,晚上不开夜车,不过老板可以。”
“不、不用了。”季安和拒绝道,“对了,如果你一会儿空了的话,就给你老板打个电话吧。说我回客栈了,如果可以,你再帮我问下他晚上还愿不愿意,和我去游鱼喝一杯。”
“啊?好!”梁好愣了愣答应下来。
而季安和已经在她冷神的时候跨进了楼顶花园,将宋郁摆在酒柜里最后剩下的两坛酒拿了出来。
他提着着酒离开了“鱼”,出了玉洱门。
玉洱门边的城墙是他最熟悉的地方。他目光停滞在这门外的城墙根下。这里的那句唱给他听的一句“只为吻你才低头”仿佛还回荡在耳边,宋郁在那个夜里牵着他在人山興流里穿梭的情景好像还恍若昨日。
而现在,好像就只剩下他一个,在这里踽踽独行了。
“小哥哥!小哥哥!”
还是那个卖花的小姑娘站在他的面前,抱着一束玫瑰,大概是才从花枝上剪下来拔除了花刺没多久的。
它还是含苞待放的模样。
“您看花美吗?”小姑娘把花捧到了脸前,遮住了脸,“要买花吗?”
季安和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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