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若兰》第92章


对于德妃如此的坦白,我的心咯噔了一下。
“我早就知道,十四他们夫妻俩不像你和胤禛,不是说婉秀不好,但他们终究少了哪一样心意……”德妃的眼里滑下两行泪,“总以为再如何,老四依旧有你,我放心。但十四……”德妃言语开始哽咽,“那日我见他与老四当众将你争抢,我就明白恐怕十四这辈子都要过灰暗的日子……你以为我在怪你们么?怪胤禛太有能力因而继承了大统?还是怪你太好,惹得兄弟俩都对你那样上心?”德妃呼出一口气,缓了缓抽泣的气息,“我这是在怪我自己,生的两个儿子走到后来竟成了对头,也怪上天,整个天下,只有这么一个你……”
我不忍去看德妃热泪纵横、凄凉的神情,撇过头满眼的泪滴落在金线被褥上。
德妃又长长的叹息,“把胤禛唤来,若兰……”
我点点头,起身离开打发人去把胤禛找来。
胤禛一进屋,德妃便坐起了身子。我赶忙伸手将她扶好,让她靠在我怀里。
“胤禛,”德妃将手伸向欲行李问安的的胤禛,胤禛见此立马上前扶握住德妃的手。
“额娘。”他的嗓音有些紧,像是在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一样。
“休怪额娘偏心,”德妃紧紧握着胤禛的手有些颤抖,“你们都是额娘的儿子,手心手背同样不舍得,”德妃紧紧的看着胤禛,而胤禛则是低下了头,神色埋在阴影里,“但是,额娘再求你一件事,当着若兰的面,求你一件事……”
“额娘,儿子受不起这个‘求’字……”
“听我说,你万不可动你十四弟,额娘要你保证,当着若兰的面,你向额娘保证!”我感觉到德妃整个身体都在颤抖,而胤禛整个神情都极为紧绷,许久,他才吐出三个字:“我承诺。”
德妃一下子神情松了下来,她紧紧地握着胤禛的手,许久许久,“别怪额娘要求你太多,只怪这皇家太多无奈……”
当我与胤禛相握着手一起离开永寿宫时,我轻声问他:“如果额娘不要你承诺,你会放过他么?”
他沉默。
我低下头,将他的手紧紧握紧。
半月后,雍正帝生母仁寿皇太后逝,奉安梓宫于宁寿宫。封贝子允禵为恂郡王。
十二月,他正式册封年氏为贵妃,钮祜禄氏为熹妃,耿氏为裕嫔。听着群臣呼我“皇后千岁”时,我悄悄撇过头,凑到他耳边:“我不喜欢这阵式。”
“必须让全天下知道你是我唯一的妻子。”
我漾开笑容,华服金冠都抵不上这样一句。
雍正二年初,年羹尧平定青海战事,让胤禛喜出望外,并予以年羹尧破格恩赏晋升为一等公。
不久年羹尧就进京了,当然首要的就是要探探他已经是贵妃的妹妹。那天胤禛问我,要不要一起去。我摆着手忙推掉了,“和我有甚关系?去了怕还没好说的。”
他并不强求我,无奈地笑笑随后就去了年妃宫里。
却不想就在那日午后年羹尧直直地过来问安了。
“皇后娘娘吉祥。”
我点了点头,示意一边翠儿给摆了座,“本不想打扰你俩兄妹叙旧,却不想让你还特地走了一趟。”
年羹尧微微低了头,径直坐到一边的椅上。我看了一眼皱眉盯着年羹尧的翠儿,“还不快奉茶过来?”
与年羹尧一向没有多少话题,倒是过了半盏茶时间十三过来了。
“皇上怕你闷得慌,遣我过来与你解解闷。”十三笑着坐到我手边,拿过茶匆匆地灌了一口。
我瞥眼看了看年羹尧神色,消失了刚才的神然自如,逐然局促。
他很快就跪安告辞,我歪过头看着年羹尧走出屋子的背影。
“看什么?”十三一脸的疑惑。
我轻扯了扯嘴角,“我赐座的时候,是要谢恩的吧,允祥?”
十三迅速将眼神看向门外,只见得年羹尧的官府掠过墙角,“他越距了?”
“若不是你来说了那么一句话,我还真怕他要飘到半空了去……”我微微摇摇头,手指掠过光滑的茶盏外壁。
十三皱了皱眉,若有所思的端起茶杯撇了撇茶叶沫子。
“云敏有了身子,你不就要老往宫里钻了。胤禛没吩咐你?”
“正事,这回是正事。我等着四哥过来呢。”
“哟,这会子还要赶过来?”我看了看渐黑的天色,随后又看向翠儿,“打发人去将御膳房刚做的冰糖蒸糕送些给年贵妃,再转告你们万岁爷,就说十三爷在皇后这儿的晚膳上酒饮多了,不能议事……哦,多吩咐一句,如果年将军也在场,请传话的人给我把‘皇后’二字,念大声点,嗯,就这样。”
十三挑着眉看着我笑,我咧开嘴,招了招手,“摆膳吧。”说着又看向十三,“多少也要喝些,不然我便欺君了……”
“你还真喝上了,”我赶忙拉住十三送往嘴边的酒杯,“喝不得了……”
十三无奈的笑笑,“不过三杯,四嫂太小心了……”
是的,我是小心。我害怕十三的身体会每日愈下,担心有一天看不到十三嬉皮笑脸地喊我四嫂,忧虑再也看不到十三坐在我手边,拿着茶盏灌了几口茶后,又快步走向正殿和他同样拼命的四哥打理事务……
“牧声给你的方子,你可每日都在用?”我紧紧的盯着十三,认真地问道。
“是的,是的——”十三放下了酒杯,拖长了调子,“你这样三天两头的问,四哥也三天两头询问,往后呀,我每次进宫都在脸上写上‘每日用药,勿担心’七字,岂不省事?”
我“扑哧”一声笑了,低头抿了一口酒,辛辣的滋味让我猛地一颤。
我害怕,真的害怕。允祥。
一身凤袍拉开的距离
入秋之时,我旧疾再犯。胤禛将我送到了圆明园,试图让我在那儿清养调理,随之他也移居到了圆明园,经常一来便是五六天之久。
牧声在一边给我把脉,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一边翠儿紧张急促的呼吸,惹得我又无奈地笑起来。
“最好不要再食寒性之物了,一方面你本就体寒,而来入冬若再用此些,更是不佳。”牧声轻微叹了一口气。
“让人搬几篮大枣,山楂,荔枝过来。”胤禛一听完牧声的话,随即向人吩咐道。
我笑了笑,“也不怕糟蹋了那些个东西,你体热,吃不了那些,我一人哪一下子吃得了那么多……”
牧声也随之笑了笑,“关心则乱。”
胤禛对着牧声皱了皱眉,我想到了当初向胤禛提起要让牧声照料允祥之时,他脸上那个“难道御医还不没这个江湖郎中中用”的神情。他一方面从不摆好脸色给牧声看,另一方面又不得不对他说的话信服,往往这个时候他的神情是最让我稀奇的。
那天,云敏抱着伊伊呀呀刚会说话的弘晓来探我。我静静地坐在摇椅里,弘晓向我伸长了胳膊,我微笑着伸出双臂,“无碍,这点精力还是有的,弘晓也不闹的。”
云敏听了我的话,这才把弘晓送到我怀里。
我轻轻地抱着弘晓,摇椅一晃一晃,孩子极为舒坦的咧开嘴无声的笑,“改天让任重也给你府里送几个这样的椅子,一摇一摇,不知不觉一天就摇过去了……”
云敏伸手握住我的手,我知道她也是在担心我,我明白自己在说这话时时怎样一副看穿尘世的神情。
“最近允祥在忙什么?”我将快要睡着的弘晓递回到云敏手里,从不拿来问胤禛的问题,只好旁击侧敲地问云敏,俩兄弟一定是忙的差不多同件事。
弘晓在他额娘的怀里有些不适的蹭了蹭,“那天听的他说理藩院之事,我也不甚清楚,不过最近皇上没少叱责八哥,还有不久前我才知道九哥十哥已经被革去王爵,现在恐怕是已经拘禁了的……”
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云敏没有继续说下去,她能告诉我这些,已经很好了。在胤禛那里,我从没期望可以打听到任何消息,他既不愿说更不愿意让我知道。
回宫准备过除夕,弘历与弘昼一起过来与我请安,说了一盏茶的话,才见得弘时过来,他见着愈发清瘦。
我似乎已经忘了这个孩子身上的命运。他沉默,一如胤禛。在他小时,我一心在洛儿身上,稍大些时,我更是对自己的事自顾不暇,在莫辰莫愁之后,我更是把注意力放在弘历身上。说实话,弘历这个孩子确实比他三哥更与我亲近。他会把刚得的字画拿给我一起赏看,时不时和我一起喝茶,说功课上的趣事——这些都不会发生在弘时身上。确实,不会。在我印象里,他总是淡淡的请安,若我留了膳,他就静静地坐在我身边用膳,然后第二天送来一些时鲜的水果。
就像现在,他留下喝了半盏茶,便请安告退了,一切淡如静水。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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