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璎缤纷》第31章

说完我立刻爬起来，并不顾自己现在只穿了昨天表演的单衣，披散着头发，随手抓起李德全拿进来的便服就给玄烨换起来。这些都是以前就做顺手的事儿，当扣好最后一个排扣之后，玄烨忽的一把拥住我，我轻拍着他的后背，问他“干吗？”他在我耳边轻道：“看你手脚冰凉，给你暖暖……”心中又是一阵感动，但面上不好表现出来，只轻推开他，把他往门外赶：“行了！行了！走吧！走吧！走吧！……”
送走了那袭明黄，刚在梳妆台上坐下，寻思着要不要先从这中和殿回自己的房间再换衣服，就听见李德全的声音在门外扯开了：“珞主子，让奴才们进来帮您沐浴更衣吧！”
我愣住了，珞主子？！不过只是一瞬，便答道：“你们进来吧！”
看着李德全和紫岚领着一堆宫女太监鱼贯而入，我有点懵了。而李德全此时一副恭顺的模样，我有些失笑，道：“呵！李德全，昨晚上是珞姑娘，今儿早晨是珞主子，你到底还要给我起多少个称呼啊？”
李德全听了我的话也愣住了，大概不相信我第一句话会这么说，我看了一眼旁边小宫女手上捧着的宫妃服饰，转头问他：“这……是皇上的意思？”
听到我的问话，李德全这才回过神来，恢复了恭顺的样子，答道：“回禀珞主子，这是奴才们揣度的，宫里面规矩一向如此，珞主子现在今时不同往日……”
“行了！行了！说的什么劳什子话？！你以为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啊？！”天！他们竟然以为我……唉！一世英名尽毁啊！“唉！我来告诉你们皇上的意思……皇上的意思就是还和我走之前一样！我呢！跟你们一样，还是奴才！把这些都撤了吧！不过洗澡水留下啊！我现在这个样子不方便出门，紫岚，你能帮我去我屋里拿间衣服么？”
这回几个人全愣了，我感到一些颓然：“李德全，是真的！倘若你怕皇上怪罪，这事儿我一个人担着！放心吧！”
李德全又低头冥思了一会，终于回头冲那些宫女太监说道：“你们都下去吧！紫岚，你去帮珞……珞儿拿了衣服来吧！”
李德全的话明显比我的有用，一干人全都走了，只剩下李德全和我。
“你……”他似乎想说什么，但“你……”了半天都没有下文，我看着他无奈道：
“放心吧！他已经答应我了！只做他的宫女，留在他的身边，就和你们一样！”
李德全又沉默了，过了一会，紫岚拿了衣服来，我起身准备沐浴更衣，我让李德全他们都出去了，实在是不习惯在别人面前换衣服洗澡！李德全出门前还淡淡的说了一句：“李德全在宫里待了二十几年，这才瞧出来，谁是真的为着皇上！”
我听了这话，有些无奈，也有些惭愧。我还真不是为了玄烨，我只是为了我自己，我做不来后妃。那违背了我的原则，如此而已啊！
我洗完澡，换好衣服，走出了中和殿，我和李德全说我要出去，他也没拦我。知道我已经算是宫里面的老人儿了，不会惹什么事端。而我现在正阔步在去宜贵人处所的路上。我知道福全肯定没有把她抖出来，不过，一切都该有个了断了！
正文　摊牌
宜贵人的处所离中和殿还是比较远的，不过话说话来，这后妃的处所除了皇后的坤宁宫和四贵妃的宫殿离乾清宫相对比较近之外，其他的最近的都要走半个小时以上。横竖皇帝到哪里都可以坐轿子，只是真替那些抬轿子的轿夫们哀叹了！！
宜贵人的处所院落外站着执事太监，年龄不过十四、五岁上下，他的工作就是通禀来人和观察皇上是不是过来了通知主子准备，所以当我准备进去的时候，那小太监就笑着过来问道：“这位姑姑，所为何事啊？”
我无意为难，也笑道：“麻烦这位小公公向宜贵人通禀一声，就说舒穆禄珞儿求见！”
那小太监听了我的话顿时一惊，竟忘了答我一声，就跌跌撞撞的跑进去通禀了，我也很是惊讶：自己是洪水猛兽么？怎么慌成这样？
没一会，那小太监又跑出来了，喘着气答道：“姑姑请进吧！”
我向他一颔首，踏进了院子。没两步就感觉到不对，院子里的人也忒多了吧？！虽然貌似每个人手上都有活干，但无一不用惊奇的目光打量我，还不住的窃窃私语。当下疑问更重了，无奈他们私语的声音太小了，我完全听不见在说什么。
再次迈脚进入这个正厅，我竟有些恍惚，宜贵人还是像上次一样端坐在上位，品着手里的茶，让我有种似乎还没有从那场危机当中逃离的感觉，好像自己两边还站着扣着我脉门的哑巴妇人。甩了一下头，把这种压抑感从心中赶走，重新挺起胸膛走进正厅中央，不卑不亢的行了一个蹲福礼，道：“奴婢拜见宜贵人，宜贵人吉祥！”
我没有抬头，只听见茶盏扣在桌上的声音，然后那抹熟悉的清亮嗓音便响起来了：
“哟！珞妹妹，你这不是折煞我嘛！我哪儿敢让您跪着呀！快起来！快起来！也免得一会儿皇上来了编排我了不是？！”她的语气里带着讽刺，不过还是抬手过来虚扶了一下。
我知道她心里不痛快，也不计较，恭声答了：“谢宜贵人！”就站了起来看着她。抬头却没有料到她对我的表情竟是笑颜如花，愣了一下神。
“快请坐！”她竟拉了我的手让我坐在她边上，不明里的人看这情景以为我们是表姐妹了也说不定。我本来就是来跟她摊牌的，现在却见到她如此反映，虽是知道她同我一样为着心中的那一点骄傲，但心里还是难受的慌，忙挣开了手，在一边站着，淡淡道：
“宜贵人，珞儿不想说那些客套话。今日珞儿来是有几句贴己的话想和宜贵人说说。”说完瞟了瞟她身边的一干宫女太监们，当下她也会意，没在多说什么，冷冷同旁边的人道：
“你们都先下去吧！”接着那些贴身侍奉的下人们便都齐齐的出去了，还不忘关了门。
“你还有什么事好跟我说的？！”门一关上，她的笑颜便收了起来，目光灼灼的盯着我，我知道她定是以为我来示威的，无奈的叹了口气道：
“是，我找你的确有事相求……”
“我没有听错吧？！以你我现在的处境，只怕求人的怎么也不会是你吧？！”她打断我的话，冷冷的说道。
我没有理会她说的内容，接着刚才的话说下去：“我希望你能把福全和容若的秘密守下去，同样的，我也保证福全和我绝对不会把你都出来！”我抬眼看了一眼她的神色，挺镇定的，“你意下如何？”
“我还有的选么？”她的表情还是没有多大的变化。
“你的确没的选，倘若此时败露出去，福全损失的只是名誉，而你恐怕就不那么简单了！横竖这场交易于你是大大有利的，你好像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吧？！”
她的眼神依旧波澜不惊，却带着一丝疑惑，不过还是很快答道：“好！我答应！”
“如此甚好！珞儿也就放心了！不打扰宜贵人歇息了！珞儿告退！”
“慢着！”她一声喝住正想离开的我，我立在原地看她，她蹙了眉又开始仔细打量我，口中道：“你……”
“宜贵人是像问我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么？”我苦笑道。
“不，不并不笨的，能了解你的目的。我只是……有点好奇……为什么你来我这儿两次，两次都是为了别人？……我现在才明白一点德贵人说的话了……你的确不像是个正常人，慷慨的可怕……”
“呵？蔚君这么说我？……她是高看了我了……”
“哦？”
“其实我才是最自私的那个，我把自己的利益看得高于一切。我的肩上没有什么责任，权贵的生活我也没什么兴趣，本来着皇宫对于我来说完全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不过一旦涉及到我关心的人，关心我的人，为了他们，我不管前面是什么，我都会义无反顾！因为一旦他们受到什么伤害或是痛苦，我也会很难受，我不想难受，更不想在以后回忆现在的时候会后悔，所以我所做的一切全都只是为着我自己而已！”
宜贵人的表情没有多大的变化，我知道因为我所说的一切与她的利益没有什么冲突。在这吃人的皇宫，最重要的生存法则恐怕就是这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漠然了吧！仔细想想，我还真不适合待在这种地方呐！
“我听说……昨儿晚上皇上让你在中和殿留宿了……为何今日你还是身着这身女官服？”
我有些愕然，我昨晚在中和殿的消息已经传到这儿了么？怕是已经传遍整个皇宫了吧？！细想估计没有错了，着也的确算是皇宫里的一大八卦了，之前我不知道，反正自我入宫以来，就没有后宫妃子留宿过中和殿，更何况我这个小小女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