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之碑》第81章


第六章 釜底加薪
午后,城中安定下来。龙破独自驱车来到北门的喜府拜访。 
喜负羁见到龙破,惊奇不已,忙邀他就座道:“国使怎么会在这里?在下听传闻你不是去了秦国么?在那里散尽财物救济难民,此举非我辈所能相比啊!” 
龙破谦笑道:“大夫过誉,小使惭愧。这次小使是随晋军来的。” 
喜负羁微微一怔,道:“哦!原来国使到了晋国。”他话锋一转,道:“在下已被削为平民,国使不要再称在下为大夫了。” 
龙破笑道:“先生不只是大夫,恐怕马上就要晋升了。小使还要先向你道喜呢。” 
喜负羁不解地道:“喜从何来?” 
龙破道:“大夫忘记曾有恩于晋文公吗?如今晋军破了曹都,文公对你们一家维护得紧啊!曹共公先前不听你的劝告,以致城破,日后识得忠良,岂不要给你加封予以重用?这不是喜事吗?” 
喜负羁叹道:“国使是未深知我主的性情啊。嬉闹时无所顾忌;乖张时刻薄入骨。他此番败给晋军,心中必然衔恨,再知道我受文公礼待,事后定难容我。” 
龙破道:“那大夫不如随文公到晋国出仕,文公总不会亏待你们一家。” 
喜负羁脸现怒容,凛然道:“我喜负羁有生之年绝不背叛曹国,便是死也要做个曹鬼。文公待我再好也终究是侵略我曹国的人。不要说不能随他去,就是现在受他恩惠,我已感到有如芒刺在背。”龙破无语,心中暗自惭愧,又听他道:“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我那五岁的孩儿喜禄,只盼日后他不至于为我所累。” 
龙破叹息一声,殊觉此次来访不合时宜。他揖礼道:“小使抱歉,打扰大夫了。”当即起身离去。喜负羁送他出门。 
返回驻地的路上,龙破闷闷不乐。只见曹都大街上行人稀寥,景物暗淡,各处都显出一股落寞之气。 
前面街角有一家酒肆还敞着门。龙破架车行到近处,看见魏武、颠颉两人各抱着一罐酒从那店里走了出来,心里不禁嘀咕道:“这两人怎么跑到这里饮酒来了?不会出什么事吧?”随即摇头一笑,觉得自己遇事就多心,实在有些莫名其妙了。 
********* 
那魏武、颠颉两人自恃武艺高强,素来挟功自傲。今天见晋文公传下保护喜氏的严令,心中大为不忿。 
两人相约来到城中酒肆饮酒。喝到六分醉的时候,魏武拍桌子骂道:“他奶奶的,越想越憋气!咱们在今日一战擒曹君、斩敌将,主公不做一点儿嘉奖,却只念着过去曾受那喜氏的些许吃食。如此不论功过,真个有失大体了。” 
颠颉气愤地道:“妈的!都是喜负羁那个老鬼。”他抚着颏须想了想,道:“这个人若是到晋国任职,必被主公重用,到时咱们岂不都将受他压制,真不如今晚放一把火烧死他,就此免除后患。便是主公知晓了,难道还真的把咱们斩首不成?” 
魏武虎目圆瞪,道:“颠颉兄所言有理,那我们就依计行事。” 
两人继续饮酒到半夜子时,私领一队士兵来到城北围住喜家,在院墙外堆起柴禾,就放火烧了起来。 
不一会儿,火势四延,焰光冲天。魏武借着酒劲跳上房顶,在瓦脊上奔走如飞,要去寻找喜负羁来杀了。 
火苗在瓦隙间喷涌跳跃,一些房屋的栋梁被焚毁严重,早已危如累卵。魏武没走多远,一脚踏断房梁,哗啦一下摔进烟火弥漫的屋里。房顶随之倒塌下来,烧得通红的瓦砾劈头盖脸地直往魏武身上倾灌,一根冒着火的颓梁正打在他的胸口上。 
“呜嗷”一声惨吼,魏武被砸得喷出一脸血雨。他知道此时命悬一线,不敢在屋里多待,忍痛挣扎起来,爬上倾倒的断墙才冲出火场,赶紧在地上打几个滚,撕去着火的衣服。 
这时颠颉刚好过来,两人相扶着登车回营了。 
狐偃、胥臣在城内驻守,见北门冒出火光,怀疑发生兵变,慌忙领兵来瞧,却见喜家已被大火烧得七零八落。 
喜负羁率领家人救火,不幸被浓烟熏倒,早已昏过去了。他的妻子抱着五岁的孩子喜禄逃到后院的一方污池里才避过这一场火劫。 
将近天亮的时候,余火才慢慢熄灭。喜家被烧死几个家丁,周围的数十家民宅都被大火焚毁。 
狐偃和胥臣细细察访,得知是魏武和颠颉两人放的火,齐齐大惊,赶忙遣人飞报大寨。 
********** 
大寨距曹都约有五里,当夜都曾望见火光,却不知发生何事。 
晋文公直等接到传报,这才架车入城赶往北门看望喜负羁。 
北门一带只剩焦黑班驳的残墟和焚毁如炭的木茬,粉碎的瓦砾间还冒着袅袅细烟。 
喜负羁躺在胥臣怀里,满脸黑灰,头焦额烂,已是奄奄一息。他张目看到晋文公,嘴唇颤抖似有话要说,奈何半天喘不得气,难以发音。 
晋文公痛惜地问道:“大夫还有心事未了吗?” 
在场众人都看出喜负羁是在硬撑不死,心中必有重托。 
龙破站在狐偃身后,见此情景强忍不住,大步跨出来道:“快抱大夫的儿子喜禄过来。”喜负羁的妻子抱着孩子跪倒在旁边。 
晋文公见到龙破,讶然吃惊,顾不上理他,只对喜负羁道:“大夫的心事寡人已经知晓。母子俩就交给寡人,你尽管放心吧!” 
喜负羁双眼一瞑,安然逝去。他的妻子大声痛哭。文公也不禁随着掉泪,抚慰道:“贤嫂不必烦扰,寡人会好好照顾你们母子的。”他当即拜喜禄为大夫,厚赐金帛给喜家。 
安葬了喜负羁,晋文公问龙破道:“国使不是在国内吗?怎么会出现在此地?” 
龙破心中踌躇,不好回答。狐偃上前道:“国使是扮做侍从随微臣来的。事前未曾向主公禀告,请主公治臣欺瞒之罪。” 
先轸站出来道:“此事微臣也都知晓。国使谋略过人,狐大夫带他来是为帮助我军对付楚人。前天臣等献上的那个使人假扮主公受降的计策便是国使想出的。主公若要治罪,应该将微臣一并论处。” 
龙破揖礼道:“是小使央求两位大夫带上小使的。错在我处,晋公万不可怪罪两位大夫。” 
晋文公正言道:“国使是以侍从的身份随军的,何须禀告寡人?如今既然恢复了身份,那寡人就正式聘你为客卿,帮助我军对付楚人。”三人闻言心头大定,一齐叩谢。文公另外问赵衰道:“违抗君命纵火伤人,做出此事的人该当何罪?” 
赵衰禀道:“依令当斩!” 
晋文公道:“既是如此,不杀魏武和颠颉,不足以振军威。” 
赵衰赶紧道:“这两人有跟随主公流亡十九年的奔走之劳,昨天又曾立下大功,可以相抵赦罪了。” 
晋文公怒气未平,道:“寡人之所以取信于民,全靠令行禁止。臣子违令,寡人若不依令行刑,还怎么掌管国家?诸臣大多立有功劳,若是皆可以违令擅行,那寡人以后还怎么发号施令?” 
赵衰又道:“主言之有理,然而魏武骁勇善战,众将无人能及,杀了他太过可惜,不如定下主从的罪名,只斩颠颉一人足以警示全军。” 
晋文公低声道:“听说魏武负伤卧床,旦夕将死,如此废人何不拿来以正法令。” 
赵衰道:“待臣去探视一下。如果魏武伤重必死,那就听从军令。如果他还能复原行动,请主公留下这个虎将以备后用。” 
晋文公点头应是,一边派人去捉拿颠颉;一边让赵衰即刻去探视魏武的伤势。 
*********** 
众人散去。龙破回到自己帐内想道:“在此战事频繁的时候,正是用人之际。那魏武武艺超群,可以留做大用,绝不能让文公就这样杀了他。” 
龙破急忙召来翼鳞,让他赶上赵衰,想办法拖延一下时间。他自己则快马加鞭,抢先赶到了魏武的居处。 
魏武负伤极重,已经卧床不起,这时见是龙破,大感惊奇。 
龙破把随军的事情告诉了魏武,然后道:“将军行事太卤莽了!你们无缘无故地为何要违令纵火焚烧喜家?再过片刻赵大夫就来拿你问罪了。” 
魏武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道:“不可能!我等都是立有大功的人,主公岂能因为我们一时违令便毫不留情地要治罪!” 
龙破撼然道:“将军想法太愚了。有功既能违令,那晋公还如何治理国家执掌军队?事关国君威信,法难容情啊!” 
魏武一挺腰,从床上坐起,急声道:“主公当真不念旧情,定要拿我以正法令?” 
龙破拍拍魏武的肩膀,道:“将军勿急!如果真是要来拿你,晋公绝不会只派赵大夫一人到此。这是来打探你的伤势是轻是重,轻则留用、重则论处。将军若要保命,必须扮做常态出迎,待之以礼,展露武艺,表明诚心报效的意思,如此才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