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色之城[上]》第232章


想着,想着,我睡着了……
起床后的一件事便是梳头发,不急不忙细细梳理。不久,神态疲惫的龙须川进脱了鞋进入我的房间。
“听菊香说你睡了一整天。”他无动于衷地看着我的长发。
“是的,睡得很香甜。”我淡淡地应道。
“难得你这么想得开。不过穿着旗袍睡觉倒是很少见。”
“懒得换,我觉得我还是穿旗袍比较好看。”我笑了一下。“你看呢,是不是还可以?”
“马马虎虎。”龙须川进挑剔地看着我。
“我睡过头了。”我抬起胳膊,看了看手镯表,“没想到已是晚上九点钟。春树还是没醒吗?”
“嗯。”龙须川进蹙着眉,目光黯淡了些许,“百合子正在照看他。”他轻声道,似乎连正常说话的勇气都消失了。
“那我没什么可担心的。乔泰呢?死了没有?”我放下梳子,站起来,漫不经心地问道。
“恐怕让你失望了,他还在喘气。”龙须川进走近窗户,看着窗外树的乱影。
“你为什么不去揭发我?”我隔着旗袍不着痕迹地触了触藏在丝袜内的手
157、一枚手雷 。。。
雷。
作者有话要说:拾伊这回能成功吗地让自己与龙须川进同归于尽吗?
158
158、力量悬殊的较量 。。。
“忙不过来。死刑架上不在乎多你一个,或少你一个。”
“你看上去很像个好人。”我打量着他的侧影。他的侧影看上去正直而威严,有那么一瞬间竟又让我想起尔忠国。
从未发现他竟然也有着跟尔忠国相似的神情,也是那么正气凛然,也是那么不苟言笑,即使笑着也是冷冰冰的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傲气。可他们两个人根本风马牛不相及啊。
一个日本鬼子怎么配跟我的英雄相提并论?难道是因为我太想念尔大哥了?
“可惜你不是。”我急忙将重点句子说出来,同时提醒自己别走神。“坏人从来不会在自己脸上刻下‘我是坏人’的字样。”我看着他的侧影,心底在冷笑。死鬼子,你就要变成碎片了。
“我从没说过我是好人,你也可以这么说自己。”龙须川进瞥了我一眼。他的目光虽然犀利,但并不睿智。
“是啊,可是我没忘了我是人,作为人类,我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没有违背自然属性。”
“你今天说得够多的了,还没尽兴吗?”龙须川进又看向窗外,目光聚焦在树丛阴影的某处。
“樱花已经谢了。”他颇为感慨地说道。
我这才注意到屋外的樱花,不知何时全都谢了。
“会更多。”我平淡地接下他的话茬,“也许多得无法容纳入任何一个空间,只能自行消亡。”我轻柔地说道,感觉自己像在述说一个美丽的童话故事。
“你是说樱花?”龙须川进转过头来,略显诧异。
我看着他的眼睛没回答他的问题。“你站在我们的领土上看风景的时候没有震撼过吗?”
“已经麻木了。”他的话里透着惆怅,“你想说什么?”他意识到我的敌意,目光突然露出些许警惕,却又带着一丝迷茫。
“可是不能忘记是吗?”我带着嘲讽的语气平静地看着他。
“忘记什么?”他的目光终于完全警惕起来。
“燃烧着的天空,赤。裸着的尸体,焦化了的土地!”
龙须川进不再直视我的眼睛,神色黯然地看向别处。“战争总免不了伤害。”他的声音也低沉了许多。
“是谁造就了这场人间浩劫?”
“不是我,更不是你。”他苦笑了一下。
“那就可以逃避惩罚了?”我的语气陡然尖锐起来。少在我面前装正人君子。
龙须川进的脸上开始显现怒气。“又来了!”他沉着嗓子,额头的青筋暴跳了一下。
我根本不理会他隐压的怒意。逃避是没有用的。
“你们刚占领武汉时在城内连续放火。被焚烧的民房大火连烧几日都灭不了。抢劫更是家常便饭,破门而入,翻箱倒柜,洗劫财产。甚至开设了“汉口野战邮局”,专门存汇你们抢劫所得的赃款。占领武汉仅一个月所存款已达60亿日元。对一个城市劫掠已达到如此疯狂的程度,何况对一个国家?在你们那个死鬼子头目畑俊六的纵容和唆使下,一占领武汉城你们便到处杀人放火、奸。淫掳掠,当街大施淫威,肆意用机枪扫射平民。可怕的罪行每天都在发生。你们不是强盗是什么?作为一个有思想、有文化的人,你不为你们这个民族的可耻行径感到悲哀吗?不为身为这个劫掠民族的一份子感到羞愧吗?你们在我们的国土上建立起宪兵、警察、法院、监狱这些镇压机构,到处为非作歹、横行无忌,制造无人区,欺骗、奴役、屠杀、迫害我们中国人。你这个建筑师的杰作遍布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我本该恭喜你,只可惜我的审美情趣不高,无法赞美你的杰作——它们太丑陋了!那些封锁沟、封锁墙和碉堡简直是就像一坨坨高耸的大便和龌龊的大粪池。中佐阁下,我替你洗涮掉这些耻辱如何?让你的败笔不再成为你事业的遗憾和污点如何?”
龙须川进目瞪口呆。“你好像受到极度刺激了,重庆分子!春树的事情让你大受刺激了吗?”他沉沉的眸看着我,怒气反而降低了。
“是,是大受刺激!但是我很清醒。我说过一句话,不知你还记不记得?”
“你说过的废话太多太多,我不知道哪一句该记住,哪一句不该记住?”龙须川进看着我,突然一把抓住我胸前的衣襟,神色异样。“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么清楚?那些只有军方内部少数人知道的数据你是怎么得到的?”
知道又怎样?你快完蛋了!我冷笑着看着他,暗暗说道:“带着你的疑问到地狱里问去吧。回不回答你得看本小姐高不高兴。”
“我说错了吗?”我挑衅地看着他,“事实就是事实。何必问那么多?”我高昂起头,把他的手扯开。“你把话题扯远了,中佐阁下,我们该谈你应该记住的那句话。我这就告诉你。”说着,我将手从旗袍下摆伸了进去。
当龙须川进惊愕地张大嘴巴时,我已经利索地拽出拉环,并退到离他两米远的窗口。就算他扑过来抢夺也来不及了,想翻越窗口逃出去更不可能。
“我说过让老狐狸家断子绝孙,我没食言。”我骄傲地捏着手雷,看着他。
我不得不说:龙须川进不是孬种。
他并没有出现我所期待的惊慌失措、吓到要尿裤子的样子。这跟我所接触到的影视作品中鬼子等着挨炸时狼狈而惊恐的丑陋形象截然不同。
他的神情甚至是略带嘲讽的平静。
手雷四到六秒内就会爆炸。这个屋子里的一切都会在瞬间化为碎片。
菊香的声音突然响起在门外。“柳小姐,请问您需要用晚餐吗?”
“菊香,走开,快走开!”我惊叫道。我可不想把她拉进来当垫背的。
这枚手雷的反应显然迟钝得不象话——至今也没能爆炸。
我看了手雷一眼。不会吧,千分之一可能性的哑雷让我不幸逮着了?
靠!太不给面子了!
就在这二分之一秒的空当,龙须川进扑了过来,一把夺过我的手雷向窗外掷去,他的身体带着惯性重重地压在我身上。
“轰”的一声巨响,手雷在院子里爆炸开来。
死鬼子的手雷认人的?在我手里不响,到他手里就响了?我气得脑袋发晕。
门外的菊香尖叫一声,拉开门冲进来看究竟。
龙须川进从我身上爬起,一个大耳光便扇过来。我的反应也不慢,带着嗡嗡的耳鸣音向他撞去。
“柳小姐,不要打了!请住手啊。”菊香弓着背无措地叫着。
这会儿我哪有功夫听她废话。
我像狼一样咬向龙须川进的喉咙。龙须川进摁住我的肩膀不让我靠近,腿却反扣上来,将我的腰箍住,狠狠下压,直至扣在地板上。他用日语对菊香大声说着什么,但菊香愣在地上没做任何动作。
龙须川进手肘抬起,狠狠向我砸来。一阵剧痛,我立即晕了过去。
醒来时只听到四处闹哄哄的声音。
一小队日本兵在院子里忙着处理爆炸造成的凌乱现场。曾经平实的地面就像被耕作过的农田,土壤松软,很适合栽种草木。花坛的一角也被炸塌,碎砖,碎花,断草飞溅得到处都是。
我的手又被捆住,脚尚是自由的。菊香就在我身边,替我擦洗嘴角的伤。
我的脖颈处很疼,好像动不了了。“为什么不杀我?”我叫道,相信那个命大的死鬼子就在附近。
“柳小姐,龙须中佐他不会杀你的。他很善良。”
善良?我哭笑不得。这个日本女人有没有善恶之分?老狐狸家没一个好东西。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死,我们是势不两立的人。
时间又近午夜。乱哄哄的院子终于静下来。我一直纳闷那个鬼子怎么这么沉得住气,直到现在也没把我“死啦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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