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乌鸦的传说》第234章

从法院回来，我经过太宁中学大门，想起中学老师，我决定进去看看，学校的外观没变，还是原来的样子，篮球场还是沙地的样，篮球板下的三秒圈内长着一族族的绿草。
王老师已不再教数学了，他担任莲塘中学的校长，我来的时候是星期天，他仍在办公，这是我意料之中，杨老师是个负责任的人，让他当兵，他有当兵的样，让他当官，他有当官的风度。
他的最大特征是有职业道德，让人信得过，干一行爱一行，哪怕让他当掏粪工人，他也很出色的，所以在现有条件下，他当中学校长是学校运转得最好的了。
见到杨老师时，我打听一下学校的近况。杨老师叹息：〃打交牛乡的总人口十万，只有两所中学，就是太宁中学和太宁联合中学，太宁联合中学只招初中生，我校只招高中生，全乡共有两万八千名13──19岁的初、高中适龄青年，按理我校最少要承担一万名的高中学生的教育义务，而我校只能容纳两千名学生的容量。问题不在于这个，最遗憾的是今年我校的注册学生才一千人，打交牛乡的高中读书率只不过占十分之一，你想，青年们不读书，将来的情况能乐观吗？〃
这的确是值得深思，但是打交牛乡是个山区，这情况跟别的地方不一样，我在外面走的多了，见的差别太大了，象幽州一带，中学的入学率达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大学的升学率达百分之四十左右。
打交牛乡目前有一百名的大学文化人，大学的升学率可想而知，再说，整个简阳县的总人口一百万，有大学文化，中专文化的人也只有三千人，经济又如何能快速发展？我在思考。
〃老师，是什么原因使得我们本地的青年人不愿意读书呢？〃我问。
〃农村的问题太复杂，不能一言概之，有的家庭是因经济情况，有的是由于学生读书的厌学症引起的，还有的是读书无用论者。〃老师说。
〃现在还有读书无用论者？〃我感到奇怪。
〃有，现在机关没月的工资才200元，而到深圳打工打工仔每月上千元，那里的工作不需要文化，有力气就成。〃老师说。
〃这都是短期的现象。〃我说。〃别人可不这么认为。〃老师说。
〃那也是。〃我说。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变。〃老师很忧虑。
〃农村的根本出路是农村人必须读书，学文化，学了文化必须有工作，太宁穷，缺钱，但有不可能获得大量的外来援助，要有钱必须外出打工，要打工又还是必须有文化这个问题。〃我说。
〃我们乡的教育经费严重短缺。〃老师说。
〃这问题得由县里解决，简阳县应该有个劳动就业技术培训局，让农民外出时有谋生的本领。〃我说。
〃学了技术后又如何办？〃老师问。
〃还的往外跑，如深圳等地，简阳县的工业解决二千人可以，解决一百万太成问题了。〃我答。
〃你是说我们本地只要解决农民学文化的难题其他问题就容易多了，是吧？〃杨老师问。
〃是这样的，也是唯一的途径，而且〃我强调：〃就业培训应该是简阳县两个最出色的政府部门中的一个。〃
〃经费从那里来？〃老师问。
〃政府先拨一部分，必要时将盖政府大楼的五千万先垫支，培训不花多少钱，如果管理出色的话，还会有盈利，一名电工学员只收200元学费，不算什么，他学好后，去深圳，电工的工资一年二万元是很低的，双方有利。我算算，简阳县只要有十万人是技术员，经济就能自我解决，一名技术员往家里汇一万元一年，每年地方经济将增加10亿，而要等国家拨款10亿元来解决这里的经济问题1万年都不可能的，培训显得多重要！〃我说。
〃你认为该培训那些技术项目好？〃老师问。
〃电工、会计、电子、电脑，外语人才发展潜力最好，最实在〃我答。
〃你说最出色的政府部门有两个，另外一个呢？〃老师问。
〃另外一个是税务局，政府的职能是，让人人有机会学技术去竞争，人人应该有纳税的意识，象太宁村应届的高中毕业生有五十人，政府能有机构来培训他们成为工程师，即使考不上大学也无所谓，不拨款来扶贫也无所谓，简阳县税务局收税也有来源。〃我说。老师在听。
〃去年咱们中学有几个人考上大学？〃我问。
〃五名〃杨老师回答。
〃五名？着实太少了〃我说。〃是〃老师闭上眼睛点点头，好象在思考问题。
三二六　穷要脸
收拾了东西，天明就要离开太宁村到外国去谋生，我一个人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思索着，心情很沉重，怎么也睡不着觉，干脆把凳子抬出门外，静静的凝望着天空。天空仍然一片漆黑，偶尔闪烁着几课星辰。大地在沉睡。村长来到我身边。他问：〃蓝乌鸦先生在想什么？〃
我说：〃我在想什么？我也不知道。〃我摇头苦笑。村长说：〃到了外国，一定要有你尊严的样子，一定不要掉了做人的骨气。〃
我问：〃我失去尊严了吗？〃村长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从这几天的表现看来，你对我们感到不满，我想是的，你很不满，我们的家人有一些还没改掉的恶习，你失望了，对吧？〃我说：你知道就好了。〃
村长说：〃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我想说，在你出去同外面的人交往中，千万不能说出自己的家向穷，你懂吗？〃
我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村长说：〃我认为你会明白我的意思的，你会的，这个家到底是生你养你的地方，你不能说她的坏话。〃
我说：〃不会的，跟着你们，我早就学会讲假话了。〃村长递过一张报纸。我问：〃什么新闻？〃
村长说：〃把这东西带上。〃我接过瞅了瞅，是「加倍宣传报」。我问：〃有什么好消息吗？〃
村长说：〃你看吧，上面有不少的新闻，这是我前几天突击创作出来的。〃报纸是一整个版面写着简阳县的新人新事物；这几年简阳县的人均收入达到四万元，人均住房一百平方米，绿化面积人均二亩地，百分之八十的家庭已过上发达国家也达不到的生活水平……。
我问：〃你让我干吗？〃村长说：〃把报纸带出去，倘若有人问你，生活水平怎么样，你不用费心积虑的回答了，这里还有一些生活图片，上面照着一些乡村风景，很美，带去吧。〃
我说：〃我拿不了这么多的东西。〃村长劝我：〃你听我说，增加一张报纸对你来说不算什么难事。〃
我说：〃好吧，你把它搁放在书桌上。〃村长问：〃你听说过张艺谋吧？〃我说：〃听说他是个地球有名的导演。〃
村长说：〃他的作品虽然广受国际欢迎，但是，我不喜欢他。〃我问：〃又怎么啦，他招你了，惹你了吗？〃村长说：〃他的作品全是些什么？，那些落后的东西，就好比自己有伤疤，撕给外国佬看，是卖丑求荣，你看看，全是农村落后的作品，怎么搞的嘛。〃
我说：〃我很喜欢张艺谋的电影。〃村长问：〃你学过「谁不说俺家乡好」的课文吗？〃我问：〃村长，你读过「把狗屎说成黄金」吗？〃
村长说：〃没有，它是谁的作品？〃我说：〃马克，他是北极国人。〃村长说：〃那他一定在骂苏联。〃我问：〃你是怎么判断的？〃
村长说：〃推理嘛，你想世上不会有人自己骂自己的。〃我说：〃他写的是北极国的黑暗。〃村长说：〃这人一定是脑子有问题。〃
我说：〃他比你还要正常。〃村长说：〃或者是故意和里根闹不是。〃村长又加了一句：〃还有他…………〃
后边的我都没有听进去，我已困得连搭话的劲头也没了。村长叹气说：〃我一直来想就你的人生路写一本书，但是我老下不了笔，下不了笔，我有很多的顾虑〃。
我问：〃什么顾虑？〃村长说：〃从档案中知道，你从一个盲流，是的，你出门的第一次就属于盲流，又没有文化，又没有钱，到变成今天的有文化，有成就的青年人，走得多艰难，多曲折。你是成功的一面镜子，山村出生的青年人如果也要向你今天的路走，是大有希望的，因为有你这个榜样，只是我要这么写，不见得山村人能朝着良好的方向走，如果因为这么写，引起数以亿计的农村青年盲目的闯出去，会造成社会问题的，你认为是不是？〃
我想了想，回答：〃农村有很大一部分人穷，这是现实，我们不要隐瞒，要正视它，就象我，我想通过正正当当的方式赚钱，我不但是想赚够解决温饱，还想过得好一点，而读书是一条最好的途径，关键有没有地方读书？能不能学到谋生本领？这是取决于环境，就是读书环境，这个环境不是我们来创造得了的，它需要大的投资，就象简阳县，到今天为止，总共才8台电脑，我的老兄，90年代了，1百万人，谁的错？总不是我的错，也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