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大宋》第74章

直沽寨四周地势低湿，洼淀密布，海津镇附近适合安营的干燥的土台地，被近卫军和忽必烈的护卫怯薛们占据了，这些“乾讨虏军”就只能在低洼地带寻个干地扎了草棚安身。没有军粮，就只能捉些蛇鼠虫蛙充饥，一路上耐不得饥苦得便逃走返回大都城的也有不少，都是没有军籍的人临阵脱逃也不算犯法。
黑龙寨派遣军没把阵地设在直沽寨。在王大军看来，直沽寨原来那两三丈高的夯土寨墙和寨墙周围浅得趟水就能渡过的寨河，所能提供的防御力完全不足以抵御数量十倍以上敌人的攻击。
与其相信古代这种不靠谱的简单防御工事，还不如放弃寨墙寨河，在寨河外的开阔地上挖掘壕沟架设铁丝网修筑战壕炮垒构筑现代模式的野战阵地依靠强大火力杀伤敌人有生力量而取胜来得靠谱。
黑龙寨特谴军的阵地修在直沽寨前台寨河外的平原上。
直沽寨形似神龟，后台为龟首，前台为龟身，背分八格。外有寨河，各条寨河均与周围的洼淀相通。
黑龙寨特谴军的阵地最外面是壕沟，壕沟内侧架设了铁丝网，铁丝网内侧埋设地雷，再内侧是带有胸墙的战壕，战壕后面是泥土沙袋对垒起来的炮垒。
长长的弧线形防线两侧延伸到海边，把直沽寨护在后面。
通州城和海津镇的移民和在两处缴获的物资都已经上了船，守御在阵地里的，是王大军的特种团，程逆风的野战团，许佛的工兵，李修德的炮兵，司天道的海军陆战队也上岸协防，总数在一万人左右，散布在广阔的阵地上显得稀稀落落的。
忽必烈在大批怯薛护卫军的护卫下来到海津镇，也先不花把他迎接到早已经修筑好的营寨里。
忽必烈的宫帐在营地的最中间，外围怯薛护卫军侍卫亲军一圈圈一层层环卫着，也先不花指挥元军砍伐附近的林木在营寨外密布栅栏鹿柴深挖壕沟，营寨里养着凶猛的獒犬，忠勇的近卫军守夜值卫，对忽必烈严密保护，不给“宋军”可乘之机。
忽必烈如今已经六十岁了身体结实，精神健旺，还能骑马射猎，入住宫帐就召集大臣将领议事。
史籍《黑鞑事略》记载蒙古人打仗：“其破敌，则登高眺远，先审地势，察敌情伪，专务乘乱。故交锋之始，每以骑
。队轻突敌阵，一冲才动，则不论众寡，长驱直入。敌虽十万，亦不能支。不动则前队横过，次队再冲。再不能入，则后队如之。”
作战前侦察敌情获取情报是蒙古人的军事传统，忽必烈向也先不花询问了此前也先不花和“宋军”交战的情况。对这支“宋军”的作战布置和作战意图感觉不解。
如果这支“宋军”出征北方的目的是袭扰和破坏掠夺的话，攻破直沽寨和通州，掳掠了两地的财帛子女，就应该撤退了，为什么还要修筑阵地据守不撤退呢？难道他们真的认为自己那一万来人马能拒敌十万蒙古铁骑吗？
于是忽必烈就问起也先不花可曾冲击这支“宋军”的阵营，也先不花对这个问题的回答令忽必烈更为不解。
先前也先不花曾经多次派遣小股马队试探性冲击这支“宋军”的阵营，却没办法越过铁丝网外的壕沟，下马步战，翻越壕沟的士卒没等靠近铁丝网就被宋军从战壕里射出的子弹打死。
负责侦查的斥候，白天，不等接近铁丝网就被潜伏在铁丝网后面的宋军狙击手打死，夜间，这些“宋军”仿佛生了夜眼。靠近铁丝网的斥候照样还是被乱枪打死，连续许多天，蒙古人连近距离看看铁丝网是什么样子都做不到。
到目前为止，也先不花对眼前这支“宋军”所知道的情况就是，人数不多，行踪飘忽擅长偷袭，火器犀利，习夜战，不喜近战。是个“没头没脑”“莫名其妙”的对手。
事有反常即为妖，难道这一群“宋军”里面有会妖法的妖人？
忽必烈一生南征北战有着丰富的军事经验，和蒙古人西域色目人高丽人女真人西夏党项吐蕃大宋都打过仗，也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打法。
蒙古民族信奉蒙古萨满教还信奉藏传佛教，忽必烈曾经拜西藏僧人八思巴为国师帝师对于各种宗教采取兼容并蓄的政策，以为这样可以不得罪任何神灵，忽必烈虽然不是无神论者，实际上是没有信仰的人，不会认为有什么妖术仙术能帮助打仗。
既然先前的小股部队进攻无济于事，自己的部队又十倍于敌人，忽必烈就打算用车轮战法，把十万大军编成十个万人队，每天派一个万人队进攻“宋军阵地”消耗敌人直到全歼敌人为止。
此后的日子，蒙古人的精锐怯薛护卫军和近卫军，驱遣“答刺罕军”轮流冲击“宋军阵地”。
韩小六也上了战场。
韩小六第一次上战场很害怕，“答刺罕军”构成复杂，有骑马的有步行的。这些大都城的市井无赖无业游民平时几乎都没有受过军事训练，以往出来打仗很少上战场打硬仗，都是摇旗呐喊，骚扰掳掠地方百姓制造声势。这一次打仗蒙古人带他们上战场完全就是当炮灰军用。
韩小六先前看到情况不对劲早就想开溜了，奈何一个人找不到回家的路也不敢一个人孤身上路，只能在这里和大队人马一起硬捱着。这一次开兵见仗韩小六和自己的“游侠”伙伴们被驱赶着手拿武器，混在人群里乱乱轰轰向着黑龙寨的阵地发起了进攻。
海津镇的元军营寨距离黑龙寨的阵地所在地直沽寨要走十里路。这一天韩小六和他的伙伴们早早就被赶出来，连续几天没有吃到过饱饭的韩小六有气无力的随着大队人马上路打仗去。
开始的一段路平安无事，元军大队人马一直走到距离黑龙寨阵一里远的地方。黑龙寨的阵地上还是一片寂静，沉默得就好像没有人一样。
冲锋开始，韩小六有气无力的混在人群里往前慢跑着，好歹昨天和伙伴们在野地里捉到了几只青蛙在河沟里摸了几条鱼吃了充饥，今天还能走得动路。
周围闹哄哄的，黑龙寨的阵地正面不宽，一万人同时发动进攻还有些拥挤。没有队形的一大砣人，就这样密集的拥在一起向敌人的阵地涌去。如果不是都手持武器的话，这个样子不像打仗倒像庙会赶集了。
韩小六在家的时候虽然参加过街头斗殴帮派火拼，可是拿刀砍人的事情真没有干过，此刻手里拿着刀还有些怕，不知道敌人是什么样，等一会该如何下手砍人。
冷不丁的，从敌人的阵地方向飞过来一片黑乎乎的东西砸在人群里爆炸了，巨大的声响震得韩小六耳朵嗡嗡响。身边的人都在互相冲撞着四处乱跑，有些人被炸倒在地，鲜血从伤口里流出来。韩小六被人撞倒在地，浑身无力，站不起来，只能用手支撑着爬起来晕晕乎乎坐在地上，眼看着周围的一片混乱，耳朵听着炮弹的爆炸声。
韩小六就这样看到那些奔跑的人群像割庄稼一样被一片片打倒在地，血肉和肢体横飞四溅，倒在地上死去的人有些肚腹被打穿内脏和血液流出来淌到地上，血液流到地上又渗入土里，在地上留下一滩一滩红色的血泊。
新的炮弹不断落下似乎没有个停止的时候，很多人倒下，跑散的人越来越多，那些追命的炮弹似乎没有放过那些逃跑者的意思，依旧不停有炮弹落入人群里爆炸，把奔跑的人炸倒在地。躺在地上的人越来越多，周围几乎没有人站着了。
在黑龙寨阵地前的开阔地上躺着满满一层的人，血肉横飞的场面吓坏了韩小六。韩小六不敢再看也不敢再坐着，索性躺倒装死。似乎这样就可以躲过一劫。
第六十二章韩小六的遭遇（二）
韩小六躺在地上装死的时间不久，炮声炮弹爆炸声就稀稀落落起来，刚才喧闹混乱的战场的战场，开始变得安静下来，韩小六听到有人向自己这边走来一边走一边说着他听不懂的什么话，似乎是南人宋军。
韩小六不敢动，甚至不敢呼吸，躺在地上装死等待，来人中有人向他走来，离韩小六越来越近，韩小六越发不敢动不敢呼吸绷紧身体躺着不动，来人似乎是两个，一边说着话一边走着，冷不防的韩小六腿上一疼忍不住哎呀一声叫了起来，然后就听到一声低喝，“不许动！”“缴械不杀！降者免死！”说得是北方汉话，声音别扭语调怪异生硬，“起来！”“举起手来！”
韩小六乖乖起来，不敢用手去捂刚才被刺刀刺伤的大腿，高举双手被人押着走了。虽然不敢东张西望，韩小六还是看到，刚才出动来进攻宋军的元军大队人马死的死逃的逃，死去的一片片倒在地上，逃跑的也已经早都逃回海津镇一边的营寨。
一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