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香方》第60章

小秋忽然合上了眼睛，赵司译赶忙走过去，手搭上小秋的手然后惊讶地说：“她……走了。”
众人默然。薇梓说：“我的血中本就有朱颜，她应是中毒了吧。”谁也说不清小秋最终为什么合上了眼睛，或许她在临走前的一瞬间，明白的一切的真相，放下了、原谅了吧。
薇梓慢慢伸手拉住东弗的手，声音已经轻不可闻：“我……没有下毒……我……从来没有对不起……”
东弗回握着她的手：“我知道了。”他不能再让师姐伤心了，他应该让师姐放心。
听到东弗的话，薇梓的脸上忽然有了血色，并不红润的面部似乎流光溢彩。那个曾经朝气蓬勃，笑声朗朗的薇梓像是又回来了，她笑若桃李，轻轻松开了东弗的手，合眼慢慢说：“娘……来接我了……她终于不嫌弃我了……我和她……走了……走了……”语轻不甚闻，将落已无声。
“姐！！！”苏彦修忽然跪下，使劲拉住薇梓的手。对他好的人又走了一个。
“那句话……其实，我早就……”
小乖扭头，东弗却没有说下去。他想说的，薇梓已经听不到了。小乖看着床榻之上的两人，原本应是明媚如朝霞的年纪，却都是鲜血淋漓，命已归西。她忽然觉得背后一阵凉风，抖了几下。赵司译看到颤抖的小乖，不觉伸手将小乖揽入怀中。
小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画面，心里一片凄凉。
忽然她听到有人离开的声音，她好奇地回头，一片绿衣的衣袂闪过。
“谁？”她轻喃。
“有人马上来。”东弗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苏彦修也忽然站了起来：“他敢不来！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他……简直不是人……”
“他，原本就不是‘人’。”赵司译冷笑一声。
小乖看着原本应不属于赵司译的笑容，顿时明白，该自己上场了。
那人果然没有一炷香的时间就出现在众人面前，他身材魁梧，满头白发，络腮胡子，双目却是炯炯有神。在苏彦修看来，他的父亲没有了原来的英气逼人，现在像是一个沧桑颓废的老头子，毫无威严可言。苏彦修怒视着自己的父亲：“你现在满意了？你为了救活你心爱的人居然干出这种事！！我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哼！！！”
“她已经永远的离开我了。她果然已经不是她了。”曾经的苏大人抬头看了一眼赵司译，“你说得对，我也应该放下了。”
赵司译只是摇了摇头，对苏父一句话都没有说。然后他转身给东弗一些药，说：“这是清漓，当心剑上的毒。”
苏父看着东弗，然后又看看已经不在的薇梓和小秋深深叹了一口气：“都散了……这算是报应吧……”
小乖看着苏父无奈又自责的神情忽然曾经的怨恨渐渐减弱。她无数次地幻想过遇到最终BOSS会是什么样的，会不会有一场大战或者是众人将那人狠狠教训一顿。现在看到这样一位微弱的老人，小乖却是猜不到会发生什么事。这样的情况，和她能想到的完全不一样。
“你这算是忏悔吗？！是因为没有复活六娘！是因为看到六娘变成那样才有的后悔吧！要是六娘真的活了！你又该怎么样？！为自己的成功而高兴吗！觉得自己原来做的都对吗！父亲……鲜活的生命一个个在你的面前消失，你……你……”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太狠的话苏彦修忽然说不出口。
“唉……”苏父又深深吐出一口气。
因为失败了，才看到那些鲜活的生命白费了。要是成功了呢？
苏父这才恍然明白。
冥烟香
“那你们说我该怎样？”苏父忽然抛出这样一个问句，似乎有些无奈又有些质问。稍有事情已经发展至此，我又能怎样的口气。
苏彦修闻此惊怒于父亲的态度：“你什么意思！你真是老糊涂了吗？！”
“小修……”东弗忽然开口阻止了苏彦修，“事情这样发展，大家都已经明白。当下，苏大人……多做善事。往事虽不能重来，但是以后你能做的更多。”
赵司译也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苏父没有说话，他一直看着东弗忽然开口说：“薇梓没有看错……要不是为了可以永远和你在一起，她不会答应我这混账事。”说完，他从衣袖中拿出一封信：“这是薇梓早就写好的一封信。她说，当我想给你的时候便给你吧。”
东弗接过已经被撕开的信封，看到薇梓清秀挺拔的笔迹：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澈，净无瑕秽；光明广大，功德巍巍，身善安住，焰网庄严，过于日月，幽冥众生，悉蒙开晓，随意所趣，做诸事业。
这段话才是薇梓一切的真相。
苏父咳嗽了几声，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薄荷清香。他炯炯的目光看着小乖，小乖不觉向后退了一步。苏父忽然嘴角上扬了一下，他用那沧桑的嗓音问：“这香可能满足我的任何愿望？”
小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她忽然想到曾经玩过的一个游戏里的一段话，她说：“所谓‘昨日梦说禅，如今禅说梦；梦时梦如今说底，说时说昨日梦底；昨日合眼梦，如今开眼梦。诸人总在梦中听，云门复说梦中梦。’”
“梦中梦……”苏父像是明白了一般忽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众人均为之动容。
小乖继续说：“我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东弗学薇梓姐姐一样在香中设下了法术，但愿大家都能做个好梦。”
终于该我出马了。小乖心想。“有些事，现实中做不到，但是梦中却可以。而且……而且……那里仅受我们的控制，别人是无法掌控的。”小乖对苏父解释到。
其实，在小乖的预计中，会和苏父有一场恶战。所以小乖在苏父刚刚进来的那一瞬间，趁大家不注意悄悄将自己准备了很久的冥烟香部分撒到周围，让其香味慢慢挥散到空气中。
“这是小丫头你自己做的？”苏父问。
小乖想了想，老实地回答：“是的。遇到了这么多事，遇到这么多香。我觉得其实香原本仅是辅助的东西，令它发挥能力的是人心还有一般人所没有的修为。所以我想，我也可以制作出一种香，能带人进入梦境的香。”好吧……其实有些像安眠药。小乖心里默默的说。
“它可有名字？”
“嗯，冥烟香。从冥界带来的香味，让你可以见到死去的人。这是东弗帮我达到的。但是目前还没有尝试过，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小乖继续说，“我是从《和香方》上拼拼凑凑然后自己想出的这个香方。”
苏父笑了一下：“冥烟香，要是真能见到……死也足惜。”
可能是空气中香的密度终于达到了一定的度量，大家渐渐有些困意。苏父对着身边的人安排了一下，然后也终于睡去。小乖看着大家一个个慢慢阖上了眼睛，忽然想到要是有其他人趁着此时为非作歹怎么办，但是她还来不及想太多便也昏昏睡去。
每个人都有失去的人，这是没有经历过生死别离的人永远体验不到的悲伤和哀痛。有人后悔，有人惋惜，有人痛苦，有人无言……这些小乖都感觉不到——她只是一个二十一世纪的高中生，家里安好，一切完整。冥烟香对于她来说，只是睡梦中的一丝清香，别无他用。
小乖只是睡了一觉，然后她伸了伸懒腰，慢慢睁开了眼睛。大概有一两个小时的样子。其余的人有的泪流满面，有的眉头紧锁……
她看了看赵司译，赵司译美丽的面庞上有一丝不舍的忧伤，小乖心想：他应该是看到他师傅了吧。她轻叹了一句，然后便走向主要人物——苏父。苏父嘴里一直喃喃地说着什么，小乖即使走近了还是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不知道他的愿望实现了没有。”小乖摸了摸下巴说到。
身后忽然传来东弗的声音：“好梦难醒。”
小乖惊讶地看到也已经“睡醒”的东弗：“你醒来了？好梦难醒……难道你没有遇到你想见的人？”
东弗的眼睛有些恍惚：“我……”
“呃，我只是随便问问，没什么的。”小乖没有打探别人隐私的意思。
“无妨，”东弗淡淡地说，“都过去了。一生遗憾太多，为求问心无愧。”
看来东弗的也不是什么太好的事。小乖点了点头，心里想。亲人的离开无论如何都不能算作是好事，无论曾经和那人有多么大的恩情或仇恨，毕竟走了的是这世间唯一一个在生下来就被安排好了的血亲。
“是啊……为求问心无愧……”赵司译也醒了过来，“这些……都是我因胆小怯懦造成的……见到师傅的一瞬间，我……我只觉得羞愧，愧对‘医者’这两个字。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