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春(完)》第112章


“清儿,”月西楼伸手触上她的脸,从额头到眉梢眼角,唇瓣下巴,细细描摹过,轻柔的声音像是在叹息:
“传说人死后要过奈何桥,喝孟婆汤,恩怨情仇皆消,如果我多看你几眼,下一世是否就能记得你的模样?”
玉清婷眨眨眼,又眨眨眼,才掩下心里瞬间升起得酸涩和感动,挠挠头笑道:“哈哈,这辈子还没完,你就想预定下辈子啊,你可真是不知足,本小姐赔给你一辈子还不够,下辈子我可不要跟你在一起了。”
“可是我却很想跟你在一起,”月西楼垂下眸,声音越发轻的像是耳间的私语,“我可能真的是个很不知足的人,不只是下辈子,生生世世我都要跟你在一起,清儿,”再抬头时,月西楼的神情突然变得认真而严肃,他握住玉清婷的一只手,眸光直直的望进玉清婷眼中,郑重说道:“答应我,无论轮回多少世,无论等候多少年,你一定要等着我,因为不管有多远,不管有多久,我都一定会找到你。”
被月西楼认真严肃的神情镇住,玉清婷不由自主地直起身子,呆呆地点头:“好。”
苍茫山上,月西楼到达山顶时,上官清远已经等候多时。
听到脚步声,上官清远转身,目光冷厉如刀:“你果然来了。”
月西楼低低一笑,拂过凌乱的发丝,看着上官清远尔雅一礼道:“上官教主有约,西楼怎敢不赴?”
“还是信上所说,放过那丫头,我可以不追究你伤璃珞的事。”
“这个……恐怕很难。”月西楼些许无奈些许遗憾的笑。
上官清远眯眼,若不是珞珞怕那丫头出事,他早就亲手结果了月西楼,伤了珞珞的人,他定要那人千百倍奉还,只是珞珞千叮万嘱,若是他肯放过那丫头,这份债他可以暂时先不讨。
“短短两个月的相守,用命来赌值得吗?”
“即使只有一分一秒,于我而言都弥足珍贵,若是她不再身边,就算可以再活千百年又有何意义。”
上官清远微微动容,叹息一声:“该说你是情痴还是太过自私?”若不是因他伤了珞珞,他倒是不介意让玉清婷陪着他走过这最后的短暂时光的,凭心而论,他其实很欣赏月西楼这个人。
“也许,两者皆有。”
上官清远站直了身,狂肆的风鼓起他的黑紫长袍,墨发飞扬,邪魅的容颜宛如地狱的妖花,明知奇毒无比,还是会情不自禁地沉迷。
威严,强大,妖邪,高高在上。
“你的功力应该已经大不如前,我让你三招,拔剑吧!”
乌云压顶,阴风摇断大树,刹那,剑寒如霜。
云隐不祥,飞沙卷落走石,瞬间,人影如烟。
第 104 章
月西楼躺在山上很久,直到夕阳隐没了最后一丝光辉,才用剑撑着身子勉强站了起来,看了看倒在不远处的上官清远,虚弱的一笑,再过半个时辰药效就该过去了,他不能再待在这里。
山下秦峥站在一辆马车前焦虑地等着,几番想上去看看情况,却碍于月西楼的命令不可违抗,远远看到他下来匆匆迎上去扶住,急急问道:“如何?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咳咳,上官清远果然非凡人,我用了东隍珠提升十倍内力,最终还是只碰到他一下,幸好你想得周到,剑上淬了毒,否则今日就要葬身于此了,咳咳……咳咳咳咳……”说了这几句话,月西楼便像是用尽了全身气力,软软的靠在秦峥身上,猛烈的咳嗽了半响。
“你先别说话,上车,我们马上回宫。”月西楼的身体本就残败不堪,对付上官清远这样的人物,以他如今三成不到的内力根本一丝胜算也无,逼不得已用了东隍珠,但这东隍珠却并非什么好东西,这样一来,他的寿命又该缩短不少了。
“不——”月西楼按住他的手,缓了口气慢慢道:“先去行云别馆,我这个样子不能让她看到,另外吩咐人守住这里,禁止任何人靠近,否则杀无赦,直到上官清远安全离开。”
“好。”
丑时三刻,紫薇殿。
月西楼轻轻推开门,慢步走了进去,殿内安静地落针可闻,只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月西楼顺着声音看过去,豆大的烛光中,一个人影趴在桌案,头枕在交叠地手臂上,睡的安详。
烛光在她的脸上投下了半片阴影,随着摇曳的烛焰上下游移,她红艳的嘴唇轻轻开合,喃喃地念着什么。
月西楼走过去,轻轻抱起她放到床上去,小丫头睁了睁迷糊的睡眼,看到了月西楼,含糊念道:“西楼你回来了啊,饿不饿,我去给你叫吃的。”说着还要下床来。
月西楼把她按回床上去,柔声道:“好了,我已经吃过了,你怎么这么晚了还不上床睡?”
“等你回来啊,你真讨厌,让人家等了一个晚上,现在什么时辰了?”玉清婷说着又打了两个哈欠,眼皮又止不住地往下掉。
“不早了,乖,快睡吧。”
“哦。”玉清婷答应着,翻了个身,抱着月西楼的腰,轻微的鼾声已经响起。
明月照满楼,寒霜结纱窗,月西楼坐在床头,看着身边的佳人,一夜未眠。
之后的几天,月西楼每时每刻都陪在玉清婷身边,秦峥特意叫工匠做了一把轮椅,玉清婷去哪里,月西楼也跟着去哪里,虽然燕国气候温暖,但到底还是隆冬之际,见月西楼身体日渐虚弱,整日里咳嗽不断,玉清婷心疼不已,之后便不再到处乱转,终日里待在紫薇殿,守在月西楼床边,给月西楼讲笑话听,每次西楼都会很配合地笑上一阵,只是没笑一会儿便会咳起来,玉清婷吓得再不敢给他讲笑话,开始讲故事听。
玉清婷也曾问过虚月宫里的人西楼到底得了什么病,但他们也都不知道,问秦峥,秦峥说是风寒,月西楼身体本就弱,这些天天气又偏冷,便一时好不了。
虽心里有些疑惑,但她几次摸脉的结果也确实只是风寒而已,玉清婷便渐渐放下了心。
这么过了几日后,玉清婷一次去厨房给西楼端点心,却意外地听到了几个丫头在走廊上讨论什么。
“……咱们宫主还真是厉害,连魔教的大魔头上官清远都不是对手,宫主肯定是天下第一。”
“这是自然,宫主是月中仙,区区一个上官清远算什么。”
“可是我听说上官清远是武林第一人耶,很厉害的。”
“再厉害遇上咱们宫主也不过是蝼蚁之辈,这上官清远已死,从今往后武林第一人的名头就是宫主的了。”
“嗳,我听说上官清远好像是南鸣殿里住的那位玉姑娘的爹耶,宫主这么做不是杀了自己的岳父吗?”
“什么岳父?他们又没成亲,不过是个宠侍罢了,你见过宫主对谁认真过……”
“啪”一声,清脆的碎响在悠静的走廊上响起,切切私语声骤停,几个侍女“唰唰”转过头来,看到站在身后一脸煞白的玉清婷,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仿佛世界末日来临般,纷纷撒腿逃窜。
与此同时,紫薇殿内,半躺在床上的月西楼,背靠墙壁,闭着眼睛听完了秦峥上报的消息,美丽的长眉拧成了一座峰峦。
“消息确切吗?”
“不会有错,冥巫山已经封山,由烨青公子暂代教主一职,不过上官清远还未发丧。”
“去把当日守卫苍茫山的人带来。”
“是,秦峥告退。”
月西楼按了按眉心,这个时候突然出了这种事,心里隐隐有些不祥感,但愿这件事能够瞒得住清儿两个月,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想起前不久在玉雪山上,清儿手握玉簪狠狠扎入胸膛的样子,现在还心有余悸。
“清儿,你这是干什么?”月西楼伸手去抓玉清婷的胳膊,可是还是晚了,血珠顺着玉簪一滴一滴的溅落到地上,将几片梨白花蕊点缀成鲜红,就像茫茫雪海中零星着的红梅,煞是好看。
“这一簪,是为舅舅所挨,舅舅五年来对我悉心照料,嘘寒问暖,我却为了自己的私欲,跟他的仇人在一起。”
玉清婷猛的拔出玉簪,又狠狠刺入,看着月西楼苦笑:“这一簪,是为爹爹所挨,爹爹对我有五年的养育之恩,一直爱如亲女,我却对他忘恩负义,不忠不孝。”
玉清婷□,又准备刺入时,月西楼终于拉住了她的胳膊,阻止了她的自残,吼道:“够了,你没有任何错,错的是我,伤了玉璃珞的人是我,让上官清远心痛的人也是我,你有怨有恨,就朝着我来!”
“不,”一直强忍着不让自己哭泣的玉清婷终于落下泪来,她没有擦,睁着模糊的泪眼看着月西楼,笑得有些苍凉,“我不恨任何人,我恨的人是我自己,即使你伤了我最亲最近的人,可是我对你依旧念念不忘,每时每刻都在刻骨的思念,这样的我让我自己都唾弃。你没有错,错的人是我,可是明知道是错的,我却还是执着地继续错下去,因为……因为我是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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