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没有你(已出版)》第57章


她在自己的头发被揉得一团糟之前抬起对来,被男人脸上温柔的表情打动,再次无条件地投降。
他指指窗外的一抹红光,对她说:“看,太阳出来了。”
这是他们生命中共同经历的第一次日出,淡红色的光芒取代了清冷的乳白色,浸润他们的身体,让整个世界都温暖起来。
他在朝阳的光里转过脸来,眼睛对着她的眼睛,对她说:“董知微,我爱你。”
她在二十四小时里第二次听到这三个字,阳光让一切都变得透明,她觉得只要自己一张嘴,身体里有些东西就要肆无忌惮地跑出来了,完全不计较后果是什么。
她知道她爱他,在他还没有爱上她的时候,在她所不知道的时候,她已经爱了他很久了,但是这感觉让她害怕,让她选择了另一个方式回答了他,董知微仰起脸,第一次主动地亲吻一个男人,亲吻了她所爱的男人。
董知微最终还是赶在所有人可能起床的时间之前离开了袁景瑞的房间,穿衣服的时候他仍在床上,懒洋洋地反趴着,眯着眼睛看她。
她被看得脸又红了,反着手好久都找不到胸衣的扣子。
他就问:“我帮你?”
“不用。”她退了一步,坚决不要回到床边上,以免被他再次吃干抹净。
他笑起来,伸手去摸散落在床边上的打火机与烟盒,又突然想起什么地对她道:“对了,我昨天带给你的那个信封里的东西,你看过了没有?”
“信封?”
“嗯,我丢在你房里的那个。”他点头,“有些过去的事情,觉得应该让你知道,别人明不明白都无所谓,你明白就好了,你还没看过?回去看一下。”
她已经穿好了衣服,依稀记起她昨天出现在她房间里的时候,确实丢下了一个淡黄色的信封,但又模糊了印象,不知他丢在了哪里。
“信封里是什么?”她问他。
他略微迟疑了一下才回答她,“是关于程慧梅的东西,一份医学报告,还有她给我的一封信。”
董知微就是一愣,她对程慧梅这个名字并不陌生,那是成方曾经的女主人,袁景瑞的前妻,与他的婚姻只持续了短短三天,便因为意外而丧生在成方尚未竣工的大楼里。
那还曾经是让她对面前的这个男人感到恐惧的源头之一,她曾经猜疑过他与程慧梅的死有头,与数不清的其他人一样。
但那是在她了解他之前。
“我需要看吗?”她屏着气,像是正在接近一些不该她接近的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他已经摸到了打火机和烟,但又没有点起它的意思,只是将打火机在手指当中摩挲着,“我就是想你知道,那个时候我们为什么结婚,她……是有病的。”
董知微小心翼翼地,“你是说她有……绝症吗?”
袁景瑞皱皱眉,像是在考量究竟要不要开口,但他还是回答了她,简单地,“是,她染上的是没法治疗的毛病,也不太方便公开,身前身后事都需要人照顾,我们就结婚了。”
他想一想,又补充,“她挺可怜的,我也没后悔。”
她听他说起那段着漫天风雨,让他成为无数人猜疑对象的婚姻,用一种很平常的口气,一点多余的描述都没有,最后还说,他也没有后悔,她也就突然地释怀了,无论他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一个不逃避过去的人才会有更好的未来,她爱这样的男人。
“我知道了,其实我也不用看。”她微笑着。
4
董知微的微笑令他感到轻松,信封里的东西是他在上一次飞香港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的,里面是两份医学报告,一份是关于程慧梅的,另一份是他自己的健康报告,程慧梅去世之前是在香港接受治疗的,艾滋病潜伏期有长有短,有些人安然无恙地度过了十几年的正常生活,有些人却在感染不久之后便进入晚期,程慧梅非常不幸地属于后者,与备受折磨相比,她的意外身亡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他在她去世之后将所有关于她病况的材料秘密地保存了起来,只是以防万一,并没有想过要让任何人知晓,但董知微上一次对他决然地拒绝令他有不顾一切向她解释的冲动,无论她是不是因为程慧梅扑朔迷离的死亡而拒绝他,他都想她知道,他不会也根本没有必要去谋害一个即将去世的女人。
但这一时的冲动又在不久之后被他克制了下来,如果她不爱他,她是否了解他的过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在她随行的这一路上,他一直都带着这个信封,几乎每个晚上都要问自己,是否要解释给她听。
他不希望她是因为这一点而拒绝他,门响了,他看到的却是盛装的陈雯雯,告诉他她还爱他,想要回到他的身边。
他不喜欢陈雯雯吗?不,他曾经是喜欢过她的,这个美丽的女人,是他年少时最深的一道疤痕。他还记得自己曾经因为她的离开而懊恼,努力地维持着表面的不在乎,却在深夜里一遍遍地幻想恳求她回来的情景。即使他是因为她而被退学,而不得不离开上海远走他乡,他也从没有为之后悔过。
他做了一个男人可以做,应该做的事情,如果时光倒流,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但他并不爱她。
他在后来的日子里见过太多的女人,后来他就知道,作为男人,面对外形漂亮的异性总会产生出一些异样的感觉,那是一种对美的东西的本能反应,只要她们是可爱的,可以爱的,一切都会发生得顺理成章。
但这并不是爱情。
爱情从来没有顺理成章,爱情令他紧张,令他辗转反侧,求之不得,爱情是他分秒都想看到一个人,分秒都想占有她,他患得患失,在她的拒绝面前软弱,他拒绝被她打败,但又无法逃避,那是一种可怕的煎熬,他这一生只在一个人的身上尝到过这种滋味,那就是董知微。
他再次遇见陈雯雯,在那么多年以后中,意外地,却并没有惊喜地。他带她回公司,礼貌地邀请她作为自己的女伴参加典礼,真正的目的只是想看看董知微的反应。
他知道自己这样做是有些幼稚可笑的,但他与陈雯雯在一起的时候,一直用的是一种对待老朋友的方式,他觉得她是个聪明人,不至于产生这么大的误会。
“雯雯,我们现在只是朋友,看到你来我很高兴,可你知道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他温言回答她,并且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时间。
她摇头,“不会的,景瑞,我知道我们还是能重新开始的,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可你看,缘分让我们隔了这么多年以后,在飞机上都能遇见彼此,你为我做了那么多,牺牲那么多,我一直都放在心里,我从没有忘记过你。”
这牙上最令他无奈的就是面前的这种情况了,他并不想看到她难过的表情,可他必须告诉她。
袁景瑞皱起眉,说话的时候用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可我已经有别人了。”
“你是说董知微吗?我也看到了中,你对她很好,很不一样,可她说了,她跟你是没关系的,她知道我来找你,她也知道我要对你说什么。”
“她知道你来找我?是她让你来的?”他反问,突如其来的愤怒让他声音发沉。
多可笑,他一心追求的女人,却眼睁睁地看着另一个女人来向他表白,并且还鼓励她,对她跟他是没有关系的。
她还能找出更冷酷的办法来拒绝他吗?她不想要他,就把他推给另一个女人!
什么叫侮辱,这才是彻头彻尾 侮辱,他要疯了,就要因为那个冷血无情的女人发疯了。
“景瑞?你怎么了?”突然出现在面前男人脸上的阴霾令陈雯雯感到害怕,她不自觉地退了一步。
他看到她脸上的表情,都不用照镜子就知道自己整张脸都是黑的,但愤怒的感觉根本无法控制,他闭了闭眼睛,尽量用平静的声音回答她,但仍是咬着牙的。
“雯雯,无论董知微跟你说了什么,我要说的已经都说完了,我想你一定能明白的,是不是?”
陈雯雯被吓到了,袁景瑞再也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常常带笑,偶尔发脾气也是很快就雨过天晴的大男孩,他现在是个与过去没有一丝相同之处的成年男人,笑着的时候不宄,一旦板起脸,就给人带来无与伦比的巨大压迫感。
而这压迫感让她无法不迅速地对他的话做出反应,她点头,并且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好,晚宴就要开始了,如果你还是想参加的话,我仍旧欢迎,现在我能否一个人待一下?”
她再次点头,并且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他的房间。
而袁景瑞一个人站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深呼吸,然后在十几秒之后,带着那个信封径直去了董知微的房间。
“我不看了,一会儿我就把它拿来还给你吧。”
他眼里流露出柔软的光来,又说:“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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