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只鸳鸯一对半[出书版]完结》第64章


我暗自佩服她的勇猛,于是教她功夫也格外用心,常常在下课之后给她开小灶,奈何这位陈大姐实在是不太聪明,愚钝得让人心力交瘁。我手把手地教,她却死活也学不会。转眼过了半个月,我开始犯愁,照她这速度和进度,只怕我要一直养着她,无法出师了。
我决定找她谈谈,开个小会。
“陈大姐。”她笑眯眯地道:“叫我陈格格就好。”
“陈格格,是这样。你看,你也来了半个月了,可是什么也没学会。我,我很是抱歉,我觉得可能咱们没缘分,不如,你还是换个地方另寻个师父吧?”
陈格格一下子站起来,我坐着凳子上仰着脸看着她,她可真是高啊。
她信誓旦旦,“我认定了石馆主,哪里也不去。我就不信,别人能学会,我学不会。她们学一个月,我学一年就是。大不了,我学十年。”
我暗暗牙疼。你学十年,我,我岂不是要养你十年?我一手抚额慢慢站起身来,走出屋子。唉,好人,也不是随便就能做的。
果然,接下来,陈格格越发地勤奋,白日黑夜地缠着我学功夫。缠得我快要招架不住了。
我打算找她再次好好聊聊。
“陈格格,这个,你来我这里,也有两个月了吧?”
“嗯。两个月零七天。”
“其实,我想说的是,老天把人生出来,总是有所能,有所不能。比如我,天生就不会做饭,好歹把菜煮熟了,都是煮得死去活来,毫无滋味。”接下来,我想说的是,你天生就不是学武术得料,还是,放弃吧。
可是,还没等我把至关重要的这句话说出来,陈格格一拍胸脯道:“没关系,我会做饭,我明日把做饭这事也包了。”
我被噎了一下,无语,散会。
翌日起,陈格格将一日三餐也被包了下来,刘婶百无聊赖,又不好意思白白领取工钱,便向我提出辞工。
我挽留不住,只好将刘婶的工钱给了陈格格。她死活不要,说自己白吃白住,正要好好报答我。
她说到做到,勤快得让我快要崩溃了。我躺在软榻上看书,半个时辰内,她将我的扶手用抹布仔仔细细来回抹了三次。我觉得她快要将那我那扶手上的漆都要擦掉了。我心疼,却又不好意思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勤快总不是错吧?
她觉察出我盯着她看,便停下来问道:“你看我的手做什么?”
我哪里是看她的手啊,我是看她手下蹂躏的漆。
我轻咳了一声,赞道:“啊,你的手好大。”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我的手,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放在了她手心里。
她的手又大又温暖,和她的肌肤一接触,顿时有种奇怪的感觉,我猛地一怔,尴尬地抽回手。她这是要做什么?
她怔怔地看着我的手,半晌才哼了一句:“你看你的手,才叫女人的手呢。简直比我快要小一半了。” 
我只好安慰她,“手大有力气,你这样也很好的。”
她点点头,又趴在我身边,使劲地擦扶手。我看不下去书了,眼不见心静,我躺到床上去看算了。
不料,她又跟到床边,擦我的床头,用力地擦,来回地擦。
我无语……我觉得,很快就需要找个漆工来了。
她的勤劳让我很无奈,看着她忙里忙外的,又不要工钱,我觉得自己好像个盘剥人的恶霸,很有罪恶感。
于是,我越发上心地教她。可惜她毫无起色,我渐渐地明白了什么叫“朽木不可雕也”。我也渐渐开始质疑,天道酬勤,是真的么?
眼看就是冬天了,天气一天天冷,胭脂武馆的人也少了许多,我正好闲下来去给爹娘采办些东西,捎带回去。眼看年光将近,不回家过年,委实说不过去了,真是不孝。
陈格格一听,立刻跟在我的身后,“馆主,带我去给你拿东西吧。”
“我带小兰小蕊去就好,你在家看门吧。”
“她们两个人也没我一个人力气大,带着我吧。”
我看着她热切的眼眸,无奈,只好带着她。逛了许多地方之后,我发现,这陈格格的眼光还委实不错,帮我挑的东西实在是好看又实用。
逛得累了,我上了茶楼歇息。
陈格格给我沏上茶水,问道:“馆主,你过年可回家去?”
我抿了一口茶水,道:“我很想回去,可是家里有个人我不想见,正在犯愁呢。”
母亲为了掩人耳目,一直对外宣称“一衣不舍”是归云山庄的生意,她原本打算等我成亲之后,看着我和江辰夫唱妇随了再考虑寻个地方搬出去住。眼下也不知道搬出去没有。我若是回去,必定会面对江辰,也不知道为何,我内心里一直很抗拒去想他、去面对他,我只想让时间渐渐淡化我对他的感情之后,能有一份淡然理智的心态再去见他。但有时候,我又在怀疑,自己逃避去面对他,是不是害怕见到他,发现他已经和鱼慕溪成了亲?
我有点出神。等我回过神来,发现陈格格握着茶壶站在那里,望着我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随口问道:“你回去么?”
“我,随着馆主。你回去,我便回去;你不回去,我便留在这里陪你。”
“啊,不用不用,你大可随意来去。”
她呵呵笑了笑,低眉不语。
当夜,我瞅着买来的一堆物品,仍旧在犯愁突然,,到底年底回不回去呢?
突然,我听见屋梁上有轻微的声响。
莫非又是有贼?为何大黑小黑没叫?这贼人可真是不会挑时候,十五的晚上,月亮亮得像个银盘,居然出来活动,还打主意到武馆的头上,可真是个没脑壳的贼人。
我提了宝剑,轻轻推开房门,抬眼却见对面厢房的屋脊上,坐了陈格格。一架梯子放在她脚下。她抱着个大酒坛子坐在那里,晃着大脚。
我叹了口气,这造型,幸好是我看见了,换成任何一个男人,恐怕都难生爱慕之心啊。
我仰着头笑问:“你怎么跑到屋脊上喝酒啊?”
她半晌才幽幽怨怨地道:“今天是我生日。”
我一听,顿时笑不出来了。这生日,委实凄清了些。
我走到厨房,炒了两道菜,然后用盘子托着走到院子里,放在院子中的石桌上,道:“陈格格,来,我陪你喝一杯吧?”
陈格格抱着酒坛子高声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
她飞快地从梯子上下来,我觉得她今日的身手甚是灵敏,看来练武一段时间,多少还是有些长进。
“多谢馆主。”
“谢什么。”
她的酒量委实惊人,一杯接一杯,竟然半点醉意也没有。我心里想到了江辰,他的酒量就很大,若是有一天和陈格格比试比试,也不知道谁占了上风。
“你别喝得这么急啊。今天生日,要高高兴兴地喝才是,你这架势,怎么跟借酒浇愁似的?”
她幽幽叹了口气,“我高兴什么,我的生日,没人记得。”
她的口气十分伤感。我怔了怔,顿生同情之心。
她又倒了一大杯,自言自语道:“我将他的生日记得清楚,每年都精心备了礼物。他却从不记得我的生日,也从没送过我礼物。”
她说的是谁?她的相公?委实没良心。我拍拍她的手臂,“这样的人,还是忘记的好。”
她看了我一眼,摇头,“忘记不了啊。”
“据说,据说,时间长了就忘记了。”说这话,我心里也没谱,半年了,我并没有忘记当日的一幕。
“是么?”她幽幽地反问了一声,又仰头喝了一大口。
“大约是的。”
她看了看我,又倒了一大杯。我看着酒坛子都要空了,想拦着她,她却不放手。
我只好任由她喝,算了,有时候醉一醉也是件好事。不知怎的,我也突然想要喝一杯。我端起面前的酒杯小抿了一口,蹙了蹙眉,酒一点都不好喝,为何有人那样喜欢?只为能解忧么?
陈格格又开始自言自语,”他是个顶顶没心没肺的人,死心眼,一根筋。偏偏我就是喜欢。”
“他不是不要你了么,你还念着他做什么?”
“我还是想,有一天他能回心转意。”
“女人总是痴心,男人可不这样想。”
“我怎么觉得有的女人也很狠心,说不要她家男人就不要了,跟扔块抹布似的!”
我情不自禁失笑,“哪有这样的女人?”
她瞪了我一眼,“自然是有。”
我后背有点冒寒气,“你看我做什么,我又不是!”
“馆主也做妇人打扮,莫非已经嫁人了?”
我哽了一下,咳嗽起来。
她放下杯子,过来拍我的后背。
“馆主这样美貌,想必是被相公捧在手心里的,为何不见你家相公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举头将一杯酒喝尽了。我又倒了一杯,正欲接着再次一声饮而尽。
陈格格挡住了我的手,“你别喝了。”
我将她的手一推,“都是女人,你能喝我也能啊。”
在这个凄冷的夜晚,满月越发令人生出别离之感,我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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