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妆初好》第18章


“妾身自己来便是。”猛然察觉到他的举动有多亲密时,眉玺慌忙伸手要拦,却被他反手握住——
“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不让我碰你?”他扬眉好笑,说着这样暧昧不明的话,神情却始终谦谦有度。
眉玺的脸色又红又白,说不出第二句话来。
水沐清这才满意笑起,指下动作极是轻柔,一面温声道:“你的体温总是这样低,难怪是属蛇的,以后记得多喝些祛寒的花茶……”
他的视线无意间落在她微敞的胸口,却在望见那枚熟悉的蛇纹胎记时猛地一滞,来不及思考时,手指已经不受控制地往下想要去触摸,却被眉玺慌不迭地拦手捂住——
“夫君!”她又羞又急地喊了一声。
“你怎么……也有……”水沐清的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的胸口,瞳仁里写着莫大的震惊——她怎么——怎么会有和妃夷一样的蛇纹胎记?
那一瞬所有纷乱旖旎的画面统统跃入脑海,不曾遗忘过的是七年前的那个夜晚,是那个浓情迷醉的暖帐春宵……
“这是……胎记?”青灯柔漫,他恋恋地吻着她胸口的蛇纹印记,软声呢喃。
耳边传来低低的一声:“嗯……”太过迷离的语气,不知是她细碎的嘤咛,还是真真应了他的话?
“你的身体……怎么还是这样凉?”些许不正经的笑意从唇畔滑出,声音里已然有了调情的味道。同时细致的吻沿着颈线往上,含住她小巧的耳垂,“还这样青涩啊,你当真是……生于乙子年的?”他使坏地朝她的耳畔呵气。
怀中的人儿似乎并未听清他的话,细小的一声“唔……”倒像是敷衍了。他的容颜在眼里只是白茫茫的一片,即便是他近在耳畔的话语,听进去的只有混沌的嗡嗡声,是否意味着……自己的生命也已经到了尽头?
她心里一怕,情不自紧地伸手抓紧了唯一能感受到的存在……是这个男人,是这个叫“雒昙”的男人啊……心里莫名有些温暖,忽然轻轻地“呀”了一声——他竟惩罚性地咬了她!
“妃夷,你今晚很心不在焉呢。”他的语气里似有淡淡的不悦。
咬在肩上的刺痛令她豁然清醒,这才忆起正事——主上是怎样教她的?是了!要诱惑他许下诺言——要他承诺会娶她啊!“雒昙……娶我吧……好不好?”她声音柔柔,藏着微妙的不安。
他终于忍不住笑起,原来她竟是在担心这个,“都已经是我的人了,除了我,还有谁敢娶你?”他欺身覆住她的唇,将她来不及说完的话都细细融噬在绵密的吻里……
细语痴喃,又是半宿贪欢。待他睁开眼睛,昨夜依偎在怀的女子已经和衣坐在床沿,手指贪恋地抚着他的眉眼,用一种似哀似怨的神情注视着他,“可要记得你许下的承诺。我杜妃夷会一直等着你水家的花轿……”
“你怎么……哭了?”他捉住她的手,惊讶地望着她泛红的眼眶。
不料她忽然不顾一切地扑进他怀里,指尖狠狠掐进了他的背像在发泄自己的恨意,“雒昙,你只准爱我杜妃夷一个人!一辈子都不要爱上其她女人——”她忽又抬起眼,泪眼迷蒙的模样比起平日的清傲更多了一丝楚楚可怜,“就算——就算你今后爱上了别的女人,我杜妃夷也永远是你第一个女人,对不对?”竟是她头一次向这个男人妥协。
他哑然失笑,温柔地将她拥紧,忽略了她身上滚烫的温度,“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我明日便向你爹提亲,可好?”
而水沐清永远不会知道,便在那一夜春宵之后的尾声——
寒露清湛扑若流萤,花重红湿处,一条碎石幽径绵延至雾色深巅。烛锣声早已敲过了三更天,略微凉却的月华下,一袭绯衣正吃力地扶着栏杆轻走慢停。隐约有风声入耳,携来两盏青黄色的枯灯飘悠悠落定在她面前。
“能自己走回来,看来是顺利完成任务了?”带着些痞痞的笑声源自其中一位执灯的青衣女子,正是西晷。
眉玺的脸色倏地变白,耳根子却红得发烫。
西晷顺手披了件外袍在她单薄的身子上,还是一贯笑嘻嘻的语气:“呵呵,我这个人忒浅薄,是说不来什么好话的。只是觉得,如果命定的劫数躲不过,那么逆来顺受也是好的。”
眉玺咬紧下唇,沉默了好半晌才轻轻道了声:“谢谢。”
“我原以为,你跟我们不一样。”一直默不作声的南何终于冷淡地开口,她甚至不屑于看眉玺一眼,语气里更像是怀着莫大的嫌恶,“现在看来也是半斤八两了。哼,作茧自缚。明明是个好人家的女孩子,偏要自甘堕落,现在弄成这副惨样,以后还有谁要娶——”
“喂小鬼!”西晷扬声打断了她的话,并狠狠捏了一把她的脸,“你这家伙怎么比姐姐我还没口德啊?姐姐我——”她忽然不说话了,因为指尖触摸到一片湿凉。她赶紧缩回手挠挠自己的脸,不安分的眼珠子又开始四处溜达,看天,看地,就是不看眼前这两个人。
没有被南何话中的利刺扎伤,眉玺却温柔一笑,甚至眼眸里还有一丝欣慰在,“真好啊,南何,我又可以听见你的声音了。呵呵,你还是很吵啊。还有——又可以……看见你的脸了。”她习惯性地伸出手想要触摸南何的脸,却被她忿忿地拍开——“啪”的一声脆响。
“脏死了,别碰我!”南何瞪红了眼眶朝她吼。
眉玺神情一滞,而后尴尬地抽回手,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不敢靠得太近。
南何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终究将话都咽回了喉咙眼,片刻后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自始至终都没再看眉玺一眼。
只剩了两人面向而立,西晷用力挤挤自己的脸,成功地让自己摆出春天般的笑容,“啊呀啊呀,那啥——眉玺啊,你也知道小鬼一向嘴硬心软啦,其实这衣裳还是她让我带的,还有——”
“我已经……回不去了。”眉玺忽然低低地打断了她的话。夜风将她身上的外袍吹落,却没有再想起去拣,“主上说……我体内的寒毒已经根深蒂固,虽然有银蛇相克,让寒毒每逢十五才发作一次,却依旧不可能彻底清除……总有一天也还是会彻底失去五感,再也看不见,听不见……”低哑的声音像是栏杆上游浮的月影,茫茫然不落实地,“我现在,只想活一天是一天,倘若还有几年的时间,还能像这样看着你们,便也够了……”
“眉玺——”西晷突然不受控制地打断了她的话,想要说些安慰的句子,却在撞见她迷惑的目光时忘了接下来的言语,“那个……那啥——啊,那个男人长得怎么样?”半晌却是憋出这么一句。
不期间思及方才的欢好,眉玺的脸又是一红,慌忙别过脸道:“你明知道我看不清他的模样。”怎料还是清楚地记得他指尖的温度,甚至他每一个或深或浅的吻,那样小心……
“呃……总会摸到的吧?”西晷干笑着挠挠鼻子,一面暗骂自己真是低俗透顶。
眉玺垂眸愀然,“是一个,很认真,很细致,很温柔的男子……”有些凄苦的笑意从嘴角蔓延开来,说出的话却诚挚得没有半丝虚妄,“希望……他能娶个好人家的女孩儿。”
乍然风起,将她由心的话语吹入雾色深处,消弭在那模糊的缺月里,再也触之不及。春日偏能惹恨长,斩不断的哀愁离绪,便只任它被这寂寞得贪食起相思来的永夜慢慢销蚀……
第八章 枕面·休书
半个多月之后,水家的马车已经安然返程。连绵近一个月的大雪之后,气候终于日渐回暖,府里的许多开在早春的花也都兴致正好地打出了骨朵。白嫩嫩的苞尖描着一点粉红,似少女含羞微抿的绛唇。几朵丰美的瓣上还沾着雪,晶莹剔透的爱煞了那群惜花的丫鬟们。
萃倚阁,迎风半敞的窗户前,眉玺兀自清闲地绣起了枕面上的龙凤呈祥纹样。纤纤素指走线飞针,转瞬间枕面生花,锦簇花云间一只织金的白凤腾然欲飞。
“喜宴果然并不甚太平。”水沐清悠闲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全然是副旁观者的口吻。
指尖微顿,而后接着针下的线引,那凤尾的纹理竟还分毫不乱,“好在是化险为夷了。”她柔声笑笑。既然渊王府里没传出什么供人乐道的噱头,便一定只是无关紧要的小磕小碰了。
“不假。”水沐清笑着走至她面前坐下,“枢念的妻子也算是顺利娶过门了。”
“西晷早该寻个良人嫁了。”眉玺的嘴角浮出欣然的笑容,“她本就是个清清白白的女子,也不曾伤害过无辜,整个上古倾昙里——”
“你——竟也是上古倾昙的人?”水沐清略微惊讶地打断了她的话。意料之外的巧合令他笑也不是,叹也不是,“我们水家与上古倾昙还真是……有缘得很。”他习惯性地揉揉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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