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桑探案之活尸 - 程小青》程小青-第5章


算不清。有一次他碰着一件命案,束手无策,几乎丢掉差使,砸破饭碗,幸亏霍桑
挽救了他。他吃的是公事饭,也不免沾些官气,哄吓敲骗这一套,有时也要试试身
手。但是他见了霍桑,总是规规矩矩,绝不敢耍什么花招。这一次霍桑移樽就教,
谅来不致于失望。
不巧,汪银林不在厅里。霍桑叫我在会客室中略等一等,他自己进去和一个姓
唐的秘书长接洽。约摸经过半个小时,霍桑才从里面走来,他的神气仍像先前那么
严冷。
我问他接洽的结果。
霍桑说:“毫无结果。那位秘书长官腔十足,把一切责任推到我身上。”他略
顿一顿,补充说:“其实情势太尴尬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年轻女人竟突然死在我家
里,责任是应该由我负的。”
我忙道:“我也同样可以负责。事情发生时;我是个目击者,万一有什么意外,
我情愿和你共同负担。”
我说话时的声调和态度,竟使霍桑沉着的脸上钩起一丝微笑。他一边引着我走
下警察厅的石阶,一边婉声回答。
“包朗,你真是我的患难知己。我想凭着我几年来在社会上的信用,这件事谅
来还担当得住;意外的铁窗风味,我大概还不致于领受。”他嘻一嘻。“这几天尊
夫人既然往嘉兴去了,你的笔务如果可以暂时搁一搁,不如到我那边住几天。你总
也知道,楼上你的那只旧榻至今还没有拆卸掉哩。”
我也笑着应道:“我也很愿意温一温旧梦,恢复我们两个独身汉的同居生活。”
回到寓所以后,已是晚膳时分。霍桑先问施桂有没有人来过,施桂回答没有。
霍桑就叫苏妈预备夜饭,随即打电话到济众医院里去。
一会,他告诉我道:“那女人进医院时,我要求给她照一张照片,现在照片已
经洗出来了,据说除了她的眼睛闭拢以外,别的都很满意,”
“你打算从她的照片上探查她的真相?”我问。
“是啊,这是一条线路。象这样的女人,一定是擅长交际的,即使新从外国回
来,也可能是舞场、餐馆、电影院、或者剧场里的主顾。她的照片在报上登出来以
后,我不相信会没有一个人认识她。现在,你等一等,休息一下,我到邻近去实地
调查一下。”
我卸下了我的府绸外褂,把它挂在衣架上,又开了电扇,点着一支纸烟,坐下
来等候。
实地查究一直是我的朋友侦查工作的不二法门。他对事实情况的推测和估计,
也都依凭着可靠的事实和物证,处处从实际出发。数十年来,他经历了无数的疑难
危险的巨案,他所以往往能绝处逢生,转危为安,就靠着这一种实事求是的科学方
法。
隔了十多分钟,霍桑才回进来。
我问道:“你是出去调查那辆汽车的?”
霍桑点点头。“是的,可是偏偏不巧。隔壁七十九号的胡老妈妈,对于孟蓉圃
的那一辆灰色新汽车,倒瞧得非常清楚。那女人的汽车竟没有一个人注意。”
“也许是汽车一送到就开走的缘故。”
“对。这汽车也是线索之一,我不能不注意。如果是出租的,费一些功夫,总
可以查明白。”
“此外,还有没有别的线路?”
“别的意外的线索也可能随时发现,不过不能凭空虚拟,也不应坐着等待。”
他瞧瞧我的脸,又说,“包朗,你不必过于担忧。”
我竭力想安慰霍桑,霍桑却反而给我安慰。我们两个的确可以算得上患难朋友。
一会,我触发了另一种意念。
“霍桑,那个孟蓉圃怎么样?可会和这个女人有什么关系?”
“就眼前的情势看,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关系。”霍桑的双眉紧锁着。“况且
他们俩的汽车的来路方向不同。我刚才听得孟蓉圃是从东面来,又从东面回去的;
那个女人的汽车却是从西面来的。”
进晚餐时,霍桑仍照常进食,我的胃口却至少打了一个七折。我们刚才罢膳,
警厅侦探长汪银林汗流喘息地赶来了。汪银林是个身体比较胖的人,性子又有些近
乎急躁。心急和体肥就尽够构成多汗易喘的条件;何况他因关怀霍桑,心里确实有
些担忧。他坐定了以后,抹了一会汗,点着一支他惯吸的不知什么牌子的粗雪茄。
“霍先生,刚才我在保大庄上调查一件卷逃案子,不在厅里,抱歉得很。”他
先来了个道歉。“据唐秘书告诉我,这件事情真是奇怪得很。”
霍桑说了几句承情劳驾的话以后,便把这案子的经过说了一遍。汪银林咬着雪
茄,一眼不眨地倾听着。接着,他说明厅里已正式呈报检察厅,明天要正式检验,
那时候霍桑必须到场。
霍桑点头道:“那自然。不过法院方面要是不分皂白,把我当作谋杀的嫌疑犯
拘押起来,我失掉了活动的可能,那倒是很可虑的。”
“不,不会的。万一有这事,我可以尽力担保!”汪银林显露出义形于色的样
子。
霍桑微笑道:“我很感激你的好意。不过这是刑事案子,公务员是否可以担保,
还不可知。”
“不会,你放心,决不会糟到这个地步。”汪银林连连吐出两口浓烟。“霍先
生,你想她的中毒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
“这问题不能凭空猜想,我还没有把握。”霍桑烧着了一支纸烟,低垂着头。
“你这句话有什么意思?”
汪银林答道:“我以为这女人也许是被人毒害的,说不定另有用意。”
“银林兄,你想有什么用意?”我听了汪银林的见解新颖,禁不住问一句。
汪银林向我瞧了一眼,答道:“或许有人和霍先生过不去。那人因某种原因,
毒害了这女人,同时想借刀杀人,用她来陷害霍先生。”
“你以为那人下毒之后,又雇了汽车,故意将她送到这里来的吗?”我又问。
“大概如此。”
霍桑摇摇头,插口道:“不会的,因为女人到这里来的时候,还会开口。照你
的想法,如果她觉悟到被人毒害了,当然要把事实的真相告诉我,那末,那主谋的
人岂不危险?我不相信有这样精于计算和科学智识的人,竟能准确地预算到那毒药
的效用,一准在什么时候丧失她的发话机能,在什么时候丧失她的神经的活动和在
什么时候断气。你得知道,她走到这里门口时,还曾开过一句口;走进办公室之后,
又还能用手指划字。假使我的感觉更敏捷一些,等她一进门,我就将纸笔授给她,
那末,如果真有什么主谋的人,这个人岂不是弄巧成拙吗?”
汪银林牵一牵嘴唇,又说:“这样说,她是主动服毒的”这只能解释有人利用
她来害我的想法不能成立罢了,还不能就算是她主动服毒的反证。“霍桑吐吸着烟,
目光瞧着那条细草织成的宁波地席。”我想她到这里来的动机怎样还是次要问题,
眼前急切需要解决的是怎样查明她的真相。“
汪银林拿下了雪茄,皱着眉峰,说道:“不错。可是我刚才到济众医院去弯过
一弯,看过一看那女人的面孔,我相信我不曾在哪个交际场中碰到过她。”
我又插口道:“据施桂说,她所说的是北方口音,或许本来是个北方都市社会
的交际花。”
银林说:“那末,等照片印出来之后,不妨到北方去调查一下。”‘霍桑摇头
道:“这个范围太广泛了。北部、西部、东北、西北,都是说北方口音的。这样漫
无限制,不免会劳而无功。我们必须把范围收缩一些。”
“那末,你有没有具体的入手方法?”银林问。
霍桑道:“我看有两条路可以进行。一条路要劳你的神,请你设法调查一下本
市各汽车行里的司机们。据我料想,那汽车多分是出租的。施桂曾瞧见她交什么东
西给司机,或许就是车钱。这司机未必知道这女人已经服毒,一定没有犯罪的意识。
这样,调查起来,司机也不至于故意掩饰和抵赖,不过全市的汽车司机人数很多,
调查也相当麻烦。这一着不能不仰仗你的大力。”
汪银林应承道:“那可以。我回去立刻派精细可靠的弟兄们去进行。如果查着
了这个汽车司机,我们就可以知道女人乘车时的出发点了。”
“正是,这就是我的希望。另一条路,我自己去进行。我要调查她穿的汗衫和
皮鞋的牌子在上海市上是否可以买到。假使没有卖,那就可以证明她是新近从美国
回来的,至少可以假定她回来了还不久,因为她身上穿的汗衫和皮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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