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霍森》第48章

许多避雷针正被闪电击中，正源源不断地将能量输入半球中。长长的蓝色电弧在铁路货车周围噼啪作响，莫格能感觉到毁灭者正贪婪的吸吮着力量，远古的存在正在银色金属中翻腾。
白化人开始走的更快，尽管还没有尽力飞奔，好不去惊醒尼克体内的碎片。但是年轻人静静的躺在他的手臂间，一部分意识满意于无法阻止的合体，另一部分则在对自己的失败悔恨不已。
很快，奥兰尼斯显示出足以对抗监禁的迹象。两个半球周围的闪电停止了，开始向外扩张，好像被一些看不见的手推开一样。铁路货车周围不再是闪电集中轰击的地方，而是开始落在山坡上的避雷针上。来自雷暴的闪电也更加密集。原先半球周围那片小区域每分钟有九道闪电，现在整个山坡上每分钟变成了九十道，接下来是数百道，上空的雷暴动荡轰鸣，伸展到整个闪电农场。
有数分钟，雷暴中心根本没有闪电。但是在底下，半球由于新得到的力量开始发红，每当莫格回头一瞥，他都能看到银色金属深处黑暗的阴影扭动不已。两个半球中的阴影都在尽力将靠近对方的一侧变黑，狂怒的对抗着仍然将它们分开的排斥力。
更多闪电落下，雷声震动大地。半球越来越红，阴影越来越黑。随着长久以来未曾使用的车轮发出抗议般的尖锐声响，铁路货车开始靠拢。
“半球合拢了！”莫格喊道，他急速向山坡上跑去，在避雷针间曲折穿行，身子俯下来保护抱着的人免受落在周围的狂暴能量伤害。
尼克的心脏里，一片小小的银色金属颤抖起来，感受着本体的吸引力。片刻之间，它开始冲击心房，仿佛就要在血海中喷薄而出。但是吸引力还不够强，而且也太远了。它不再试图从血肉中冲出一条路，毁灭者的碎片顺着一条搏动的动脉流出，开始沿着一年前进来的路回溯。
萨姆放低手，手卒颤抖着摔倒在地，金色的咒契火焰吞噬着它的肉体。它砰的倒在地上，翻腾着，在两棵熊熊燃烧的树后爬行蠕动。燃烧的烟雾缭绕而上，看起来如同正在席卷山顶的庞大雾气边沿的引导。
“真希望是我的箭做到的。”伊万斯中士评论道。他已经对那个手卒射了几支箭，但只是让它慢下来而已。
“亡魂还在，”萨姆冷酷的说：“只是身体无法使用了。”
他能感到更多的亡者，正从山脊另一边爬上来，随着雾气前进。迄今为止，萨姆和士兵们设法打退了第一次攻击。但这只不过是半打手卒。
“它们打算让我们与正在准备的进攻主力间保持距离，我估计。”格林少校说道，他摘下头盔，擦了擦前额上闪亮的汗珠。
“没错。”萨姆表示同意。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平静的说：“那边有大约一百名手卒，每分钟都会出现更多。”
他看看身后仍站在岩石间的丽芮尔覆满冰层的身体，还有周围一圈士兵。排列比以前稀疏很多。没人被亡者杀死，但是至少有一打直接逃跑了，他们恐惧的无法站立，也无法战斗。少校勉强让他们离开，咕哝着什么整个连队就算不能团结在一起也不准对他们开枪之类的话。
“我真希望知道发生了什么！”萨姆大叫：“丽芮尔——还有那些咒契——该死的半球！”
“等待总是最糟糕的。”格林少校说：“但无论如何，我认为并不用等很久。雾气正在爬下来。几分钟之内我们就会被罩住。”
萨姆又朝前看。确实如此，雾气移动的更快了，长长的卷须沿坡而下，后面的大团雾气紧跟而来。同时，他感到一大波亡者从山脊上冒出来。
“它们过来了！”少校喊道：“决不后退，小伙子们！”
数量太多了，咒契法术不可能摧毁它们，萨姆很清楚。他犹豫了一阵子，然后掏出丽芮尔给他的法笛，将它们放在唇边。他或许不再是阿布霍森候补，但是面对着洪水般涌来的亡者，他现在必须采取行动。
然后萨姆的眼中再没有少校，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冲来的亡者和法笛上。他对准了撒拉奈斯法笛，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吹了出来，纯净、强劲的声音穿透了雷声和潮湿的雾气。
在声音中，萨姆贯注了他所有的意志，感受到它穿过战场，包围了超过五十名亡者。他感到它们冲下来的速度减慢了，感到它们对抗着他，亡魂狂怒着，僵死的肌肉挣扎着继续向前。
片刻之间，萨姆将它们全都抓住，手卒慢慢的停下来，直到它们就像一群可怕的雕像般站住不动，周围雾气盘旋着。箭射进它们的身体，有些靠近的士兵冲出去砍断它们的腿，或者用刺刀刺穿它们的膝盖。
但死尸中的亡魂仍在挣扎，萨姆知道自己无法获得压倒性优势。趁着撒拉奈斯的声音还在山坡上回荡，他转到了岚纳法笛。但是他必须再吸一口气，而就在这短短一瞬间，撒拉奈斯的声音消失了，萨姆的意志也破碎了。他失去了控制，所有的亡者颤抖着开始移动，对生命的饥渴再一次驱使它们冲向山嘴。
第二十五章 第九门
丽芮尔和狗奔跑着穿过第七区，甚至丽芮尔大声喊出开启第七门的咒语时也未停步。在她们面前，火线随着她的咒语而颤抖，在正前方骤然跃起形成一个狭窄的拱门，刚好能让她们过去。
低头穿越拱门时，丽芮尔回头扫了一眼——看到一个人形轮廓在后面紧追不舍，形体完全是火焰和黑暗组成的，手中的剑就和第七门一样滴着红色的火焰。
接着她们冲进了第八区，丽芮尔只得气喘吁吁的快速念出另一个咒语，以挡住从水中飞腾而出朝她们涌来的大片火焰。这些火焰是这一区的主要威胁，因为这里的冥水被许多飘浮的火海照亮，它们沿着自己奇异的流向移动着，或是从虚无中爆发出来。
丽芮尔险险的避开另一个，急冲而过。她觉得自己的眼皮开始不由自主地跳，这是焦虑恐惧的征兆，视线内到处都是一簇簇的火焰，有的急速飞驰，有的慢慢浮游。同时，她觉得赫奇会突然从背后跳出来攻击她。
狗在身后吠叫起来，一丛巨大的火焰转到旁边。她甚至都没有看见它开始摇曳不定，因为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眼中所看到的东西和可能来自背后的威胁所占据了。
“保持镇静，女主人。”狗平静的说：“我们很快就会穿过这些东西。”
“赫奇！”丽芮尔咽了口口水，然后立即喊出两个词，让两条长长的火蛇彼此盘到一起，跳起了火焰之舞。它们看上去就像是活的，她想，观察着它们的盘旋。看起来更像是造物而不是燃烧的一摊油沫，当它们无法移动时就更像了。从另一方面来说，它们也不像正常的火焰，丽芮尔意识到，因为没有烟冒出来。
“我看到赫奇了。”毁灭的危险一过，她又重复了一遍：“就在我们后面。”
“我知道。”狗说：“我们到达第八门时，我会留下来阻止他，而你则继续前进。”
“不！”丽芮尔喊道：“你必须和我一起走！我不怕他…这…这只不过是个小麻烦！”
“小心！”狗吠道，她们跳到旁边躲开一个飞驰而过的大火球，突如其来的灼热让丽芮尔一阵窒息。她咳嗽着弯下腰——冥水趁机要把她拖下水。
冥水差一点就成功了。水流突然汹涌而来，让丽芮尔滑了一下，但她只是没到了腰部，然后用剑当作拐杖撑住，一跃而起。
坏狗已经扎进水里要把女主人拖出来，当她再次浮出水面，显得异常窘迫，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却发现丽芮尔不但站的笔直，而且身上几乎没怎么见水。
“还以为你掉进水里了。”她咕哝着，然后对火焰吠了一声，像是要把谈话转到袭击她们的火焰上。
“走吧！”丽芮尔说道。
“我会等在这里，埋伏——”狗开始说，但是丽芮尔转过身，抓住她的项圈。执拗的狗立刻一屁股坐下来，丽芮尔试着拽她走。
“我们必须一起走！”丽芮尔命令道，命令的语气由于声音中的颤抖而减弱不少。“我们要一起与赫奇战斗——如果必要。至于眼下，快走吧！”
“哦，好吧。”狗满腹牢骚。她站起来抖了抖身子，溅了丽芮尔一身的水。
“无论发生什么，”丽芮尔静静的加了一句：“我们都要在一起，狗。”
坏狗不安的仰头看她，但什么话都没说。丽芮尔差点说出些别的，但是却噎在喉中，尔后她不得不挡开另一团飘浮火焰的侵袭。
挡开后，她们肩并肩驱赶火焰，数分钟后，她们安心的踏入第八门的黑暗之墙里。光线完全消失，丽芮尔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到，也感觉不到任何东西，包括自己的身体。她觉得自己好像忽然变成了一个没有身体、彻底孤独的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