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梦幻诛仙》第7章

兰配紫，菊簪黄，殷勤理旧狂。欲将沉醉换悲凉，清歌莫断肠。
近年来，柳潇潇一直奔波于中原，与京城里各色各样的情报搜集者交接任务。这个世界已太平了很久，安宁平和的生活，正是她
向往的。侧坐在山海苑靠窗子的榻席上，温着红泥小火炉，有绿色的茶沫冒出来。
一壶茶温了凉、凉了温的，转眼到了正午。柳潇潇正要招呼小二忽然空气中起了一层层波澜，一团明黄的火焰从窗外飞来，绕着
她转了一圈，“噗”一声裂开，小小的焰灵冲着她“叽叽咕咕”地说话。柳潇潇脸色一凝，飞快地掠出了客栈。
？？是时候了！小池镇的探子传来密报，天象异常，三百年一现的夔牛即将在流波山出现，同时也带来血光之灾。若不赶紧去收
伏这异兽，让它落在妖人手里，后果不堪设想。此时已来不及回门派禀告，柳潇潇只有孤身一人前往流波山。
这异常的天象岂是瞒得过别人的，流波山上早就挤满了人，装束各异。柳潇潇微微叹了口气，看这阵势，势必要和旁人拼个你死
我活，恐怕又是一场恶战。
流波山的夜来得漫长，黯淡的星光在头顶闪烁，近在咫尺的流波海送来涛声阵阵。四周杀气弥漫，就连平时游荡在海边的怨灵也
不曾出现。
“哗……”彷佛是一颗星星落到了海里，海浪越来越高，卷着什么东西直奔岸边。山上的人一片惊呼，就在一个弹指的瞬间，所
有水汽凭空蒸发，巨大的夔牛一步步踏上岸来！
山上那些人早就按捺不住，纷纷召唤出兵器冲向异兽。奇怪的是，那异兽四周有红色的结界源源不断地加固，外界的攻击根本无
法进入。夔牛抖了抖毛，蓦地抬头怒吼一声，红光摧枯拉朽般向四面八方袭去。
那些围攻的人却还以为是结界被攻破，大喜之下都抢身向前，知道致命的红光迎面而来，纷纷倒地。
柳潇潇静静地站在山石下，暴涨的红光映亮了她的侧脸。“是时候了！”她一声低叱，提气升至半空，双手结印，迅速地画出了
纷繁的符号。“封！”手掌重重拍向虚空，“破！”
这是焚香玉册上记载的秘术，威力巨大但极耗真气。那些红光渐渐微弱，随着最后的咒语散成了千万片，融化在夜色里。柳潇潇
也是胸中一口气提不上来，踉跄落地。
“嗤？？”有尖锐之物划破空气，柳潇潇急忙抽出双环一驾一挡，感觉一阵气血翻涌。眼前出现了数十个炼血堂弟子，为首的带
着邪气的笑容说：“多谢姑娘相助收伏夔牛了。”
柳潇潇勉强聚起体内残存的灵气，不停地格挡着阴毒的血咒。然而，终是强弩之末。半空中的青衣女子身形一挫，彷佛一枝突然
折断的花，向着流波海急坠而下，随即淹没，连一声呼喊都没有发出。
四
楼头画角风吹醒，入夜重门静。那堪更被明月，隔墙送过秋千影。
那一袭青衣坠入海中，万顷如银的月光砰然碎裂。
方才那击血咒是如此可怕，她手中的天心月轮被震飞，整个人刹时失去了知觉，甚至没有发出一声呼喊。她不懂水性，昏迷中只是不停地向下沉去。一路上单薄的身形被血雾笼罩，那些怨灵试探地游近她身边。
四周越来越暗，越来越暗……忽的一个白色身影潜入水中，一把抱住重伤的女子奋力向上游去。“哗啦”一声浮出水面，小心地将她放在地上。
柳潇潇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漆黑的海水冷得刺骨，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花团锦簇的焚香谷，流水潺潺的河阳城，人群熙攘的京城，还有……合欢派的大火，合欢树下的影子……
或许就不会再醒来了吧。流波海的水中透不进天光，黑地让人绝望。就在她胸中最后一口凝滞的真气涣散之前，她感觉有人抱住了她。不，不是怨灵，那双手有令人心安的温度，温柔地护住她的心脉。
柳潇潇感觉斜靠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有人轻轻抚去自己脸侧湿漉漉的长发。冰凉的液体从嘴边送入，被击伤的五脏六腑顿时说不出得舒服。是幻觉吗？她吃惊地想睁大眼分辨。然而整个身子里的力量彷佛都被抽空了，恍惚中无法挣扎分毫。只听得一个声音在耳边若即若离：“你会没事的……”
透过眼睑，彷佛有一张脸近在咫尺，陌生又熟悉。光影在他头上勾画出了不规则的轮廓？？那耳朵！不，一定是看错了……柳潇潇竭力睁开眼睛，忽的被光线刺到，又紧紧闭上。
“呀，师姐你醒了？！”身边忽然传来清脆的声音。眼睛再度慢慢睁开。“婉、婉灵？”她认出了谷中的小师妹。婉灵兴奋地凑上前，端上一只碗：“师姐，你快喝了它，师父特点派人去南疆买的孩儿参，让你恢复灵力的。”
柳潇潇勉强坐起，低头喝了一口，秀丽的长眉便蹙在一起。这红褐色的参汤虽是灵药，却奇苦无比。婉灵在一旁关切地看着，嘴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师姐你都昏睡了三天啦，我们在流波山找到你时可都吓坏了，你伤得浑身都是血呀……师父说你收伏了夔牛，可是立了大功呀！”
“什么？我收伏了夔牛？”柳潇潇惊异地抬起头。她明明记得在她要把？牛收入鼎中前，炼血堂弟子就出现了。婉灵睁大眼睛：“当然是你收伏的，我亲眼看见师父把它从鼎中取出炼化的呀！”
一时语塞。
“啊，是了！”婉灵又想起了什么，“师姐，我们找到你的时候发现你身上的血毒已经被解掉了，也不知是谁用了聚魂散救了你。师父让你明天一早去见他，我陪你一起去吧？”
柳潇潇点点头。蜡烛熄了。屋子静了下来。
此时伤口却狠狠地疼起了来。柳潇潇疲乏地闭着眼，却依旧在模糊中看见那张脸。那么熟悉的眉眼，仿佛触手可及。
思往事，惜流芳，易成伤。拟歌先敛，欲笑还颦，最断人肠。
一场雨从子时开始下起，带来些许凉意。屋檐下滴着水，串成一条条线。瓦上漾着湿漉漉的浮光，站在窗口望去，天与地都是灰蒙蒙。
多事之秋啊……云易岚站在窗前，手指有意无意地轻叩窗棂。充盈着水汽的风迎面扑来，吹起他暗色的长袍。
“师父，”身后一句低声的呼唤拉回了他的思绪。青衣女子静静地站在门口，脸色苍白，有如失了水的花朵。
“潇儿，你进来。婉灵，把门带上，你先出去吧。”婉灵乖巧地应了一声，轻轻关上门离去。
“潇儿，伤势如何？”柳潇潇低头轻声应道：“谢师父的参汤，徒儿自觉已好了七八分。”云易岚看着低眉顺眼的弟子，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这回你收伏夔牛，立了大功，只是累你受了重伤……我有话问你，你能如实回答吗？”柳潇潇单薄的身子微微一震，抬起头来迎上师父的目光：“弟子一定知无不言。”
“好，是谁打伤了你？”
“炼血堂弟子。弟子没料到他们躲在暗处。”
“那么，又是谁救了你？”
“我……徒儿不知。”
柳潇潇茫然地摇头，脑海中模糊的画面又浮现出来。“我只记得我被击落在海里，有人救了我上来……好像是个梦，可我真的想不起来……”
云易岚看着苦恼地低语的柳潇潇，眼里闪过一丝怜惜，放缓了语气：“想来婉灵已告诉过你，那人是用聚魂散救了你。不过，能让你恢复得那么快的，不是我的孩儿参，而是这个？？”说着递过一株草，翠绿笔直的长茎，顶端开满了白色的小花，仿佛有云雾在期间流淌。“认得这个吗？”
柳潇潇迟疑地接过，指尖顿时一阵清凉。“六月雪？”她蓦地想起曾在《药经》里见到过，五十年才开一朵花、能够拔毒净血的六月雪。眼前这一支开满了花，少说也长了五百多年了。云易岚点了点头，加重了语气：“而且这药只长在合欢派的山谷中，就连寻常的合欢弟子都不曾有。我想知道：是谁肯用它来救你？”
难到……是他么？合欢树下那个身影，那个被她放走的孩子？可是，又怎么能和师父说，自己曾放走过一个合欢派的妖人？想到这里，柳潇潇第一次向师父隐瞒，有些艰难地启齿：“徒儿不知，徒儿未曾和合欢门人有过交集。”
云易岚却是长舒一口气：“如此最好。潇儿，你也是我焚香谷的中流砥柱了，今年来我让你游走于中原大地，为的是让你熟悉焚香的各位线人。你可知师父的苦心？要记住，千万不能与邪门歪道有任何干系！”
“徒儿谨记。”柳潇潇轻声应道，退出大堂。候在门外的婉灵急忙迎上来，握住她的手：“师姐，咱快回去休息吧，你的手好冷！”柳潇潇向着热心的师妹微微一笑：“无妨，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