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清(上)》第419章


几千人的目光刷的一下移了过来。就连不远处金州城门外的数十日军代表,大山岩以降,全都下马低头。*****而跟着徐一凡的随从。在马队驰到方阵左近的时候就已经勒住了缰绳。
今天,所有目光的焦点,只他而已!谁也分不走徐一凡的荣光!
徐一凡的战马丝毫没有减速,飞也似的驰过方阵前方,胯下健马鼻息喷吐,鬃毛飞扬。天地间似乎只有他在奔竟一般。他驰到队伍地那头,再转回来,一个来回,就狠狠的勒住了缰绳。跑发了性子的战马长嘶高高人立,后蹄错落。带铁齿地防滑马掌敲在冰上,铮铮有声!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队伍最前面的那高大旗手,大步向前,直到徐一凡身边,苍龙旗面,就垂在徐一凡的头顶。风雪当中。徐一凡轻轻一抚旗角,转头无比轻蔑的看向了对面垂首肃立的日军代表。
“万岁!”第一声欢呼已经不知道是在哪个方阵深处爆发。接着就是一声接着一声,最后汇聚成一处:“万岁!万岁!万岁!”
巨大的呼啸声音,激得满天乱卷得雪花都向四下飘去。朔风越劲,让那面军旗在徐一凡头顶完全展开,旗角飘动,猎猎如有金石之声。
这条龙曾经沉睡,然而无数英魂之血洒沥之下,这苍龙又舒爪张牙,睁开了眼睛!
大山岩长叹一声,回顾左右,将祖传的军刀轻轻摘了下来。徒步而前,一直走到徐一凡面前,而徐一凡就始终以无比轻蔑的目光看着他。
他终于将这未来五十年的血火噩梦,亲手终结在自己手中。而在未来的岁月里,他更要将笼罩在这片土地上地层层黑暗,亲手撕开。这个责任,他逃避不了,也无法逃避。铅灰色的云上,正有无数英魂翻滚,一直的看着他。也许是华夏先祖的神灵,在阅读他曾经经历的历史中,发出了苍凉的叹息,才给了他这么一个机会。这个责任不管如何沉重,未来的道路到底如何艰难,无论将付出怎样地牺牲,不管是别人地,还是自己的,他都已经再也无从停顿,无处逃避。
历史真正地改变,就从这甲午开始!
公元一八九四年十月二十日,日本征清第二军残部七千余人,举金州旅顺而降。^^
同日,日本总理大臣伊藤博文,发国书于清国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请和战事。并照会英、法、德、俄等国,请求调停。并命令征清第三军收缩于威海,并承诺将主动撤军。
消息传出,举国狂醉。海东徐帅之名,威震华夏。“大人,驻直隶诸练军总兵,北洋各实缺道,候补道,善后局,营务处,机器局,厘金局,保甲局,清丈局,各公所,各衙门,及英法日俄美各国驻津领事…………来贴求见。”
门房把记在号簿子上的来贴求拜的名单念完,差点儿就一口气喘不上来了。前些日子唐绍仪和张佩纶在天津的行辕还是车马冷清,不大有人上门,徐一凡辽南底定大局的消息一传过来。先是震慑得大家伙儿短暂的时间内失去了反应地能力。接着就是发了疯一般地涌到唐绍仪和张佩纶这里来。
徐一凡的地位再也无可动摇。将来走到哪一步,都难说得很。无论如何,现在自己体系内缺人才,也能有这么多位置来满足投效人物的天下督抚,也就只他一位而已。心思浅一点的,过来拜门,不过是求个饭碗。心思深一点的,却未必没有从龙之心。
这几十年来,大清虽然勉强还能维持下去。还在以其惯性僵滞的转动着。可是大家不是不知道,这维持也维持不了多久了。必须得变,也必须要变。可是天下之大,又有谁知道该怎么变,朝哪里变呢?
徐一凡的强势,让人似乎就看到了一条出路。现下以他的声望,朝廷主动去收拾他,既没借口,又无能力。如果他在两江经营,能创造出他在朝鲜经营两年的奇迹。未来如何,真难说得很。
北洋自从李鸿章去后,各色人等就惶惶不可终日。这个时候。在观望之后,似乎终于看清。这个团体要维系下来,只有抱徐一凡地粗腿,才不会给朝廷连汤带水的吃掉。
听完门房念完名单,唐绍仪和张佩纶对望一眼,都是大笑。
张佩纶笑着摆手:“来的人都回帖子,今儿挡驾。就说我和少川,会回拜他们……咱们又不是收破烂的,谁都能要?当初早干什么去了?”
唐绍仪擦擦汗,徐一凡胜利消息传来。^^^他就一直处于这种浑身火热的状态:“大帅……大帅真的是天人!谁能想到,他一口气能把小鬼子打得来投降?谁都以为他会敷衍自保,结果大帅却以此惊天大胜昭告天下!如此胸襟,如此气度,如此本事…………五百年必有王者
放在往日,唐绍仪绝不可能说出这种话,这个时候心情激荡。拍着桌子就喊了起来。张佩纶谨慎一点。摆手让门房退下。
“大帅本事,已经天下皆见了。难得的是这以天下为己任的担当!如无此种担当。大帅将来,不过又是中堂爷而已。而现在…………”他一笑收口,唐绍仪却接着他的话道:“我泱泱华夏,沉沦末世,岂能无人奋起!这不死不活的日子,也该结束了…………应天景命,这是大帅一手一脚拼出来地!有眼睛的,都会看!”
张佩纶摆摆手:“少川,路还长着呢…………一场大胜,固然震动人心,但是真的要撬动天下,却还早着呢…………既然同在一条船上面,我们就只有卖力一块儿划下去了。”
两人正在闲谈着这些有点大逆不道地话,门房又匆匆忙忙的回来回报:“大人,盛大人求见…………”
盛宣怀在两位大人心目当中如何地位,门房最清楚,别的人来拜都是先上号簿,或者接见或者挡架。只有盛宣怀来,从来都是直入中堂的,不知道今儿怎么了,盛宣怀乘一顶小轿而来,却拒绝了门房请他直入中堂,在二门外面恭候。
听到回报,两人再对望一眼,不约而同的跳了起来。大步的就朝二门外面走去。一到门口,就看见盛宣怀青衣小帽,独立中庭。看见二人出来,一笑之下,就深深一揖到地。
张佩纶一把挽住他的胳膊:“杏荪,你何来之迟!”
“气运鼎革,焉能不盘桓瞻顾?”盛宣怀笑着回答。
唐绍仪也抓住了他另外一只胳膊:“杏荪兄,此时还有什么话说?”
“话是虚的,北洋家底,还有数百得力人才才是实的。做生意嘛,货最要紧……少川,幼樵,这条船,是不是给兄弟我腾个位置出来?”
“打赢了?这就打赢了?”
玉澜堂内,一片死寂。光绪捏着折子,呆呆的反问。他坐在那儿,瘦弱地身子似乎支不住脑袋了,深深的垂了下来。
徐一凡。再无人能制。一切打算。都成了泡影。
辽南大胜,日本求和地消息传来。和京城百姓们地热闹癫狂相比,颐和园内,却成了灵堂一般。慈禧已经没来由的打死了两个太监,戏也不瞧了,也不遛弯了,只是在乐寿堂里面转来转去,连李莲英都不大敢过去沾边。
光绪却彻底没了主意,跟个木头人一样。一发呆就是半天,不吃也不睡觉。
历史书上面写得明明白白,大臣到了徐一凡这种地步,已经是功盖天下,功高震主了。要不是朝廷收拾了他,要不就是他成了曹操。指望他能当郭子仪或者曾国藩,那还不如指望母猪能上树。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光绪只是喃喃的自问。
“皇上,咱们得变法了!祖宗成法,已经不能因应此三千年未有之变局,徐一凡有实力。我们还有天下士人之心!只要皇上努力振作,刷新政治,徐一凡也只能缩在两江。只求自保富贵!”
跪在光绪面前的文廷式砰砰地碰头,大声回话。
“道希,你上次也是这么有把握…………”光绪低声嘟囔一句,还是六神无主地模样儿。
“皇上,您再信臣一次,君臣这一道坎,徐贼没那么容易跨过,他根基薄弱,要让这根基和他现在声望功绩配得上,少说也要苦心经营个三五年。这三五年。就是我们最后的机会!祖宗成法,已经靠不住了。徐一凡靠什么赢得地功绩人心,咱们也可以这样做!皇上,此时是人心思变的时候,只要咱们主动变,这天下人心,还是在皇上这边!咱们不能再落在徐贼后面了!”
“变法?怎么变?朝哪儿变?谁来变?”光绪地脑袋。始终还是抬不起来。
“翁老师力保的谭嗣同!此子忠义血性无双。更曾是徐一凡谋主身份,徐一凡的伎俩本事。此子尽知。更有在野清流之望,以此子行变法之事,收天下士子之心,正是国朝存亡断续之机!”
“能成?”光绪颤着声音问。如何不能!”文廷式声音一声比一声大,这个时候,再不能流露出半点软弱。
“皇上,内去奸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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