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桑探案集催命符 作者:程小青》第26章


祝 薄?br /> 那女子忽然昂起头来,发出锐呼的声音。 
“唉!先生这是冤枉的!——我——我不是帮凶!我——我只帮他说了一句谎话,别的都不知道!——先生,我当真不是帮凶! 
伊的语声下半截已带着呜咽,伊的眼眶里面也水汪汪地满包着泪珠。 
霍桑仍作婉和声道:“你当真不曾帮同行凶吗?那还好,你此刻还有一个最后的机会,可以给你自己辩白。你把昨天早晨经过的事情仔细些告诉我们。你得留意,你不能再像昨天一般用谎话骗人,否则,你真自己讨苦吃了。 
莫大姐用手背抹了抹眼泪,点头应道。“先生,我一定说实话。昨天的话,也是他叫我说的。 
霍桑点点头。“好,好,那么,现在你说你自己的话吧。 
莫大姐旋转了身子,把右肘搁着窗槛,瞧着霍桑说话。“昨天早晨七点钟时,我刚才起身,看见老爷从楼梯上下来。他向我招招手。我正在扣衣服的钮子—— 
霍桑插口道:“你不是睡在楼上的吗?” 
伊的眼光又回到地板上面,低声答道:“我并不是每夜睡在楼上的。” 
“但我们刚才瞧见你的那条黑绔纱的裤子还在你主人的床上。” 
“昨夜里他和我哥哥吵过以后,他叫我陪在楼上的。” 
“吴妈睡在什么地方呢?” 
“伊本来睡在他的后房。当两个月以前,他叫伊睡到楼下东次间的客室里去。” 
“那么,你和他结识,莫非还只有两个月工夫?” 
伊点了点头,并不答话。 
“好,前天夜里你是睡在小姐房里的。对不对?好,你再说下去。他向你招手以后,你又怎样?” 
“我跟着他走到后门口的披屋里。他就悄悄地告诉我:‘他已死了,但你不用害怕。等一会你提着铜壶上楼,像往日一样送脸水上去。但你上楼以后不必进他房里去,略等一等,就可以下来。假使有人问你,你可以说你送睑水上去时,瞧见大少爷已经起身,别的事你可以一概回答不知。你尽管胆大好啦,他们一定查不出!’他说完了重新上楼。接着吴妈已买了豆腐浆回来。他第二次下楼,喝了一碗浆出去。后来我就照着他的话干,所以大少爷怎样被他弄死,我实在全不知情!” 
室中静了一静,我又听得那老人在隔室中叽叽咕咕地说话。霍桑并不理会,仍自顾自地发问。 
“你昨天曾说你送脸水上来时,曾见大少爷在理发。这话也是他叫你说的吗?” 
“不——不是。我本来不曾准备先生有这问句,那是我随便乱说的。” 
“还有你说大少爷在楼窗上喊洗脸水,小姐也同样听得。这句话什么人假造的呢?” 
“那时我一时发急,恐怕你们疑心,也是临时想出来的! 
“你和小姐预先约好的吗?” 
“没有,但我料想小姐决不会拆容我的谎话,因为伊也很恨他的。” 
“伊对于这件事可也知情吗?” 
“伊不知道。这件事除我以外,别的人都不知道。” 
霍桑正低垂了头在思索什么,忽而隔室中又大声呼叫,并且有床架震动的声音,仿佛老人已在爬起来了。 
霍桑忙高声道:“银林兄,他已醒了。你可曾带手铐来?我想你一个人总能暂时应付他吧。包朗,你出去叫一个岗警来,再打一个电话通知姚国英,叫他派两个人到这里来照料。这寓需要人看守一下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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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推想过程的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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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三十日下午,我和霍桑坐在他的办公室中喝着雨前茶,抽着白金龙纸烟。我们的身体和精神方面,彼此都感到非常舒适。不寒不暖的风从窗口里一阵阵送进来。淡淡的阳光,斜射在外面隔墙上面。书桌上一只式样古朴的蓝瓷高颈瓶中,插着两枝深红色的秋葵,衬着龙爪的绿叶,显得分外地娇媚,旁边的胆瓶上面供着那个纪念品——黑铁的手榴弹,仿佛是一种对比的象徽——英雄美人。 
我们安静地养了一会神,我就开始请霍桑讲述他破案时思想上的过程。霍桑倒并不像未破案时的那么留难,很高兴地给我解释。 
他说道:“我们对于这件案子,开端时就不幸走进了岔路。那原也不是偶然的。包朗,你总也知道我们被引进岔路上去的幌子,就是那几张神秘的符!这几张符在凶案发生以前,果然很像是只有恐吓作用的无聊举动,但后来在事实上既已出了命案,我自然不能不给予严重的注意。我们在勘验以后,我的眼光仍集中在那与怪符有密切关系的丽云身上。我料想伊也许是此案中的主谋,但担任实际行动的,一定另有其人。我起初认为那个魁梧有力的厨子阿三,有被利用做工具的可能,故而当我捉住了他的手察验的时候,瞧他手上的纸烟痕迹,还只是一种幌子,我的真正的目的,却在察验他手背上有没有指爪痕或任何伤痕。 
我接口应道:“是的,当时我看见你抓住了他的手,曾翻来覆去地察看过。 
霍桑点头道:“因为我料想汀荪在被蒙倒的时候,时间虽一定不多,但甘汀荪是有些气力的,在一刹那间,他至少会用他的手奋命地挣扎。因此我假定那实际行凶的人,手背上会有指爪的痕迹。这原是有充分的可能性的。不料指爪痕并不在阿三的手上,却在甘东坪的手上。可是当时我们因为莫大姐谎说的时间问题,并且甘东坪的棉袍的袖子又长,掩盖了他的手背,我一时委实还疑不到他。虽然如此,我那时固然没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他,却觉得这老人的精神体力还像中年人一般,若单就体力上说,他也同样有行凶的资格。再进一步,还有他们家庭间的纠纷问题,他原也有相当的嫌疑。故而我特地到湖心亭去调查,他在时间上绝无可疑。就因着这时间的证明,我的眼光便不能久留在这老人身上,却被那怪符重新引到了他的女儿丽云和丽云的情人方面去。唉!这就是使我迷蒙的主因! 
“这也怪不得你,那怪符的吸引力实在太强烈了。 
“后来我费了全力查明了那华济民,以为前后的关键已经在握,心中非常高兴。谁知我一看见华济民以后,这一团高兴的热望立即消沉。包朗,你总也瞧得出这少年明明是一个只富智谋而没有实行能力的懦夫。他见了确凿的证据还一味抵赖,在搜查时他又狂呼强盗。这种种举动,都足以表示他缺乏勇气和定力。这种人恰合我所说的只能利用诅咒来发泄怨愤的典型人物。我料想他决不能实施这种凶谋。我才觉悟我已走入了歧途,要找寻答案,不能不急速回头哩! 
“后来我听了丽云的供词,使我触发了一种新的推想。因为伊那时候的说话,一心要给济民洗刷,大部分都是实在的,不过有一点是掩饰着的。包朗,你当时可也曾感觉到吗?” 
我点头道:“我记得的。当你说到汀荪被以太蒙倒的时候,伊的确流露过一种意外的惊骇的变态,我当时就深深怀疑。后来伊竭力地否认,连说着:‘没有’、‘不知’的话,我就觉到伊一定隐藏着什么。” 
霍桑应道:“是啊。但伊隐藏着什么呢?当时我料想伊听得了以太的名词,突然间便有所领悟,接着伊因有所顾忌,又竭力否认。这否认自然是有掩护作用的。我现在推想,那甘东坪老头儿所利用的以太,说不定就是他假托着什么饰词,叫丽云向华济民转索而得的。因为这东西在西药铺中虽有,但除了医生签字,或药房中有熟识的人以外,不肯轻易出卖的。当时伊大概想到了伊曾经手过这个东西,同时觉悟到这件事是他父亲所干,才有这种目定色异的变态。我们知道这女子的原来的目的,只在掩护伊的情人。假使除了情人以外,伊又掩护第二个人,这个人又是伊的什么人呢?伊的父亲不是很可能吗?假使伊怀疑到其他的人,伊自然会实说出来,以便解除伊的情人的嫌疑。但老人是伊的亲生的父亲,父女间的感情,也一定不很坏,故而伊当时虽然怀疑到,却左右两难,终于顾忌着不肯说了。” 
我想了一想,乘机提出一种异议:“老人曾反对褚家的退婚,那可见他也不赞成丽云和济民的相恋!你说父女间的感情一定不很坏,似乎太没有根据吧?” 
霍桑呼了两口烟,微笑着说道:“包朗,你瞧到夹层里去了。这一点足以证明你还瞧不透旧礼教破旗下的遗老们的心理——尤其是这老头儿的心理!这老头儿外貌未尝不道貌岸然,维持着旧礼教的大防,背地里却尽可以干出诱引幼年女仆的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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