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人间惆怅客》第2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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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吟了会儿道:“有几句话方才没有当着公子和姨奶奶的面说,不过想着姑娘还是知道实情为妥,日后……也不至于觉得太过突兀。”我脑子轰隆一下,“实情?您方才不是对公子说只要悉心调理,就不会有什么大碍的吗?难不成您都是在宽慰他,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傅太医道:“老朽对公子说的话姑娘都信了吗?”我嗔住,他道:“莫说姑娘心里有疑,便是公子自己也绝不会尽信,自己的身子如何莫过于自己心里最清楚,姑娘若觉着受不住,老朽就不说了。”傅太医说罢转过身往前走,我蓦地跑到他面前拦住他,福了福身,“傅太医,对不住,是我失礼,您别往心里头去。”傅太医看着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姑娘多虑了,老朽没有置气……你如果真的想要知道,那我就直言了。”
我定定地看着他,微微点了点头,傅太医道:“时下只是三月天,依照公子往年的情形来看,还没有到最重的时候,可公子现而今的气色却不及去年此时。到了下个月会不会加重就不好说了,如果到时候重了,姑娘心里不得不有个数。”他顿了顿,“姑娘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老朽的意思,别的就不多说了。”傅太医看了我会儿而后提着灯笼渐渐走开了。
……
药熬好了,我端着它顺着回廊往公子房里走,还没到院子口,就听见笑闹声。我擦干眼角,强带着笑意走过去,院子里头通亮通亮的,几个孩子都在,公子这会儿正把着福格的手告诉他弯弓射箭的要领。福尔敦站在福格的身边,已经有点儿跃跃欲试,快要等不及的样子。蓉儿跑到箭靶的地方把靶心处的那支箭拔出来递回到公子手里。寒玉也在,站在一旁看他们,我走过去福了福身,寒玉微微点了点头,揭开盖子看了看,我道:“才熬好,还挺烫的。”
寒玉低“嗯”了声,合上盖子,而后朝着公子那儿看过去。福格这孩子听得很是专心,边听还边频频点头,公子把箭递给他,福格不紧不慢地拉开弓,公子道:“别着急,看准了再放。”福格看着公子“嗯”了声,而后重新瞄了会儿,放开手,箭蓦地离弦,“嗵”一声,我瞅过去,箭虽说没有射中靶心,不过离得也不算太远。
蓉儿和福尔敦都拍手叫好,公子微笑着颔首,“不错,下回射的时候还要看好风向,不是每回都必定要对准靶心放箭。”福格笑着道:“我记住了,谢谢阿玛。”公子高兴地点了点头,福尔敦拉着福格的胳膊,“给我,我也要玩儿!”蓉儿咧开嘴乐着道:“这可是真功夫,你以为是斗蛐蛐儿啊,还玩儿呢?”公子微笑着揽住蓉儿的肩,福尔敦对蓉儿吐了吐舌头,福格把弓给他,而后提着步子走到寒玉跟前扎了个安,“额娘”,寒玉点了点头,拿帕子擦了擦福格额头上的汗珠。
福尔敦歪着脑袋在那儿瞄了老半天愣是没把箭给射出去,公子站到他后头,俯下身子把着福尔敦的小手慢慢地往后拉,“看看,对准了没有?”福尔敦眯着眼睛往那儿瞅了瞅,重重地点了点头而后又使劲儿摇了摇,“再上面点儿!”公子笑着稍稍把弓往上面抬了抬,“这样?”福尔敦想了会儿,“嗯!”公子抓紧福尔敦的右手把弓拉满,放手后,箭扑腾一下,不偏不倚地打到了靶心上。福尔敦“哇”了一声,而后一个劲儿地在跳闹个不停,“阿玛,我厉不厉害?”公子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下回阿玛可不帮你了,全要自己来!”
福格要过去,寒玉拉住他,轻声道:“明儿再练吧,阿玛该歇息了。”福格点了点头,寒玉放开福格走到公子身边,“爷,歇了吧,熬好的药都快凉了。”蓉儿懂事,随即福了福身,“阿玛,您早点儿歇息吧,我们先回房去睡了。”公子颔首,“春捂秋冻,把被角掖掖好,别着凉了。”蓉儿咧开嘴笑了笑,“知道了,阿玛您也是。”公子看着蓉儿的脸,和声道:“去睡吧。”蓉儿给寒玉福了福身,而后拉着福尔敦的手,这孩子还没玩够的样子,不过估摸着没人帮他,也就嘟着嘴跟蓉儿和福格一块儿走了。
“爷吉祥,姨奶奶吉祥。”
贵喜走过来扎了个安,公子道:“什么事儿?”贵喜瞟了眼寒玉,寒玉心里立马就有数了,她朝公子福了福身,“您歇着”,而后沿回廊走了出去。贵喜走近,低声道:“爷,沈姑娘来了。”
正文 第七十七章 雁贴寒云次第飞
第七十七章 雁贴寒云次第飞
我提着灯笼走到前府的边门口,沈姑娘正站在那儿,我微微笑了笑,“宛儿姐姐。”她看着我,也笑了笑,“真真。”我点点头,“公子这会儿在书房里,我带你过去。”沈姑娘微笑着“嗯”了声,随我走了进去,回廊上经过的丫鬟小厮们看见沈姑娘和我并肩走着无不站定了偷偷往这儿瞟,边看还边窃窃私语。
我想了会儿,顿住了步子,“宛儿姐姐,你要不要到我房里去换身衣裳,府里头人多嘴杂,万一让老爷和大*奶知道,说不定会过来找你麻烦的。”沈姑娘看了会儿我,我道:“姐姐别多心,这不是公子的意思,是我的想法。”沈姑娘微笑着摇了摇头,“真真,谢谢你的好意,我坐坐就走的,不必麻烦了。”她微蹙着眉,看着我的眼睛,“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了委屈?”我摇了摇头,“没有……”我静默了会儿,“宛儿姐姐,那天的事儿公子还不知道,我没有告诉他……”沈姑娘颔首,“我明白的,我也不打算让公子知道。”
我们走到书房,我轻推开门带沈姑娘走进去,淡淡的药香味儿仍弥散在屋子里。我请沈姑娘到罗汉榻上坐,短脚桌上已然摆好了棋盘,公子拿着棋盒走过来,笑着道:“御蝉,上回留下的那盘残局今日给补上。”沈姑娘起身福了福,而后又坐了下来,“公子,您身子好些了没有?”我心里揪得紧,赶紧走到书案上去泡茶,公子喝不得绿茶,我泡了两杯武夷岩,背着身偷偷抹了抹眼泪。只听见公子道:“陈年旧疾的,不过是多喝些药罢了,旁的也不觉着有什么。”我端着茶水送过去放在棋盘边上,公子微笑着道:“真真,你来点目。”我“嗯”了声,坐在了圆凳上,沈姑娘沉吟了半晌,看着我们道:“公子,御蝉今日来是来给您和真真妹妹辞行的。”
公子微嗔,“才来了几日,怎么突然就要走?”沈姑娘低下头微微笑了笑,而后抬头道:“汉槎先生的事已经办妥了,御蝉也该回去了。我那日听梁汾先生说苏州的会馆也修好了,您的那些书我看管了这么多日子,如今怎么说也得亲自送回去心里才安稳。再说,你们全都在京城,新会馆没有人照应岂不是成了摆设,我回苏州也好时常打理打理,往后你们来不就又多了一个家吗?”公子静默了好久都没有说话,半晌,“定了?”沈姑娘点了点头,轻“嗯”了声,“明日一早的船。”公子道:“这么急?御蝉,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沈姑娘笑着道:“好好的能出什么事儿啊?我离开苏州已经很久了,那些穷人家的孩子们这些日子都没有师父教他们认字,一定都等着我回去呢。”
公子静点了点头,“我送送你。”沈姑娘道:“不用了,今日我来不是一样吗?您明日还要办差,别来送我了,往后又不是不能相见……”沈姑娘笑了笑,“我最见不得送别了,终是要走的,何必再弄得伤心一场呢?”公子点了点头,“我让真真去送你。”沈姑娘看着我,眼睛里隐隐地闪动着,“好。”
公子强压着心里的难受,微。笑着道:“来,我们把这盘棋下完。”沈姑娘点了点头,拾起了棋盒里的黑子,公子今日落子好慢,好像每走一步都要想好久好久,可即便是如此,半盘棋还是一晃就过去了。我细细数着棋子,可不知怎么的,数到一半儿老是记不起数到哪儿了,又不得不从头开始数。公子和沈姑娘都静静地看着我,半晌,我抬起头,“宛儿姐姐,你比公子多半目。”沈姑娘会心地微笑着,她看着公子道:“这盘棋,御蝉会记一辈子的。”
清早,我到蕴墨斋里去,沈姑娘早。已经把行李收拾妥当了。公子的那些书全都已经用绸布包好,到处都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样子。案几上的花瓶里插了新摘的桃枝,里头的水也已经换好。沈姑娘抚了抚书案上的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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