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瞳》第159章

伊思寒万万没想到娘说的给她下药之人居然是怀恩叔的母亲，正在他诧异之时低哑的嗓音继续响起。
“丽贵妃得幸平安地生下了孩子，随后被封为了皇后，而因为事迹败露，我的母亲怀着我被父皇打入了冷宫。出生后我一直生活在冷宫里，我虽也是皇子但因为母亲的原因，宫里没有一个人拿我当皇子来看，哪怕是冷宫里的太监们见到我也是任意欺负的，所以从小我就爱哭，也很懦弱。六岁那年，父皇突然派人来告诉我让我同其他皇子们一同去太书院念书，我当时很高兴，虽然知道在那里日子一定不好过，但为了我和母亲，我必须抓住这次机会，就算得不到父皇的关注，我也要让自己多学点东西，也许今后可以摆脱那种生活。”
想起在冷宫中的日子，司怀恩没有太多的痛苦，只是平淡地陈述着。而伊思寒和司柳翰却无法想像眼前这位天下闻名的怀亲王居然有着那样的一段过去。
“到了太书院，果然不出意料。那时还健在的二哥和三哥，天天找着法子地欺负我，每次我哭的时候就是他们最开心的时候。但因为我的身分，又是在宫里，大哥他们虽然看不过去，却也帮不了我。皇子五岁时就要去太书院读书了，我去的时候已经晚了一年，去之前我本是做好被七哥打骂的准备的，可谁知，我去的时候居然七哥并没有到太书院读书。所以虽然每天都很害怕去书院，可我又想去，想看看那个差点被母亲害死的七哥是什么样子的，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对他说声对不起，虽不指望他能原谅我，但母亲当年毕竟差点害死他和他娘，我一直做着母债子偿的准备。”说到这里，司怀恩停了下来，想起那段被人欺负的日子，他此时已没了当年的痛苦，有得仅是淡淡的感慨。
“那．．．后来．．．我哥．．．嗯．．打您了么？”伊思寒不确定地问到，娘给他讲过哥哥当年驳斥太傅的事，那就说明哥哥还是去书院了，此时伊思寒万分埋怨自己的娘亲，怎么告诉他的事那么少啊。而司柳翰却是催促地看着八皇叔，对于他们几人当年的事，他一直很想弄清楚。
“你觉得你哥会欺负我么？”　司怀恩笑问着，这个傻孩子，难道是那么看他哥的么？
“呃．．．我哥当然不会随便欺负别人啦。”伊思寒也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愚蠢。
“呵呵，亏你还有些明白。”司怀恩笑着给自己添满茶，继续说到：“我去书院一年后你哥才来书院念书的。七哥来的那天我记得很清楚：他穿着黑色的披风，整个人都被遮了起来，只露出下巴。走进来的时候我们都呆住了，因为大家都以为他不会到书院了，毕竟已经过了两年，而且，他讨厌吵闹是出了名的，父皇又极为宠爱他，所以对他来书院读书一事，我们是越来越不抱希望了。可他还是让我们出乎意料了，虽是晚了两年，他还是来了．．．．”
“当时，大哥向他介绍我们，最后一个才说到我。那时候说不怕是骗人的，我虽没有见过他，但知道父皇是很宠他的，他甚至经常在父皇那过夜，没有一个人得到过那种恩准。甚至连他挑奴才的时候，都是父皇陪着去的。两年前父皇的生辰宴上，他的一舞凤凰朝奉震惊朝野，更让父皇破例准许他提前搬出皇后娘娘的住处，搬到父皇寝宫旁的月霄殿。你们知道么？皇上寝宫旁的宫殿是不能随意给人住的，除非是最得皇帝新人之人，就连皇后都没资格住进去的。可想而知，如果他恨我的话，父皇肯定是由得他的，我毕竟是个带罪的皇子。可是．．．他什么也没做，摘下帽子说出自己的名字后就安静地坐回位置上，不再理我们。在他眼里，我和别人没什么区别。”
“怀恩叔，那件事又不是您的错。”　听到这里，伊思寒有些不忍。司柳翰也小声开口：“是啊，八皇叔，那件事不该由您来背的。”后宫里争权夺势之事，哪是当年的他能决定的。
“宫中不就是这样么？即使是在宫外，那些平常百姓家，也是同样的，没什么该不该的。俗话说：父债子偿。我不过是同一个意思而已。”看着比自己还难过的两人，司怀恩笑起来，敲了两个人的额头一下，“你们不用这样的，毕竟事情都过了这么多年了。”
“八皇叔．．．您当年不恨么？恨皇爷爷那么对您，毕竟您．．也是皇子，是皇爷爷的儿子。”司柳翰问出心中的疑惑，被那样的欺负怎能不恨呢。还居然能和他们这么平和地相处这么多年。
“也许会恨吧，只是在我的恨意还没生出来的时候，七哥就占据了我生活的全部。我的心思全是怎么变强，怎么不让七哥讨厌我，哪里还有多余的心思去想起他的事。而且那时候，父皇除了异常疼爱七哥之外，对我们几个都是一视同仁的。”
“那．．你们不会．．．”伊思寒不知道该问不该问。
“嫉妒么？”司怀恩轻笑出声，“别人也许会，但我却是一丝都没有。”
“为何？”司柳翰不明白这人为何一点都不介意。从小生活在冷宫受尽周围人的冷待，到了书院又被自己的兄长们欺负，连父皇都对他不闻不问，只宠爱自己的七哥，他为何不恨，为何不介意不嫉妒？
“柳翰．．．”司怀恩看着有些激动的人严肃地开口：“如果没有他，我早就是一抹亡魂了。”
对着神色猛地一震的两人，司怀恩缓缓道来：“八岁那年．．．．我被二哥骗着骑马，可我一上马，他就在马身上刺了一剑，当时马就开始发狂。边上的侍卫被下令不准管我，我那个时候除了抓紧马鬃什么都做不了，就在我想这自己这次一定会死的时候，是七哥不顾危险跳上马把我救下来的。为了救我．．．七哥差点费了只手。”
“天啊，不会吧．．．”我的娘亲啊，这么刺激的事你居然都没和我说过。
“十岁那年盛夏之时，有天深夜，冷宫突然被人放了火，当时我娘还在里面。那天火势很大，我哭着喊着要进去救她，然后被七哥甩了个巴掌。他一边骂我不自量力，自寻死路，一边却自己冲了进去．．．．”想到当时的一幕，司怀恩还是红了眼圈，那一幕让他差些被吓死，也万分懊悔自己当时的鲁莽，“你们可知，后来冷宫塌了．．．可他．．．他却还没出来，我那时后悔极了，就想着如果他有何万一，我一定会跑进去和他一起死。还好．．．他最后还是平安地出来了，并且救了我娘。”
“八皇叔．．．”“怀恩叔．．．”看着有些伤感的人，伊思寒和司柳翰不忍地喊到，他们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的故事。那样的一个人居然有过那样危险的时候。
“他曾经对我说过，我娘的事只是我娘与皇后娘娘之间的事，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他．．．不恨我，对我总是恨铁不成钢的感情。他总说我太弱小，太爱哭，每次他看不过去了就会揍我一顿，然后给我安排下很多的训练让我去做。就这样，一次又一次，一点又一点，我被他带了出来。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司怀恩。思寒．．对我来说‘长兄如父’．．．．我比你更加有感触。七哥平日里虽然总是冷冷的，可他却什么都为我们想好了。他对我们几个的用心不比父皇少，有时候他想得比父皇还多。没有他，大堰今日的光景还不知何时才会出现。每次危险的时候，都是他挡在我们面前护着我们。”
“八皇叔．．你们是为了报恩．．才在七皇叔的身边么？”司柳翰咬咬唇，犹豫地问了出来。
“报恩么？．．．．”司怀恩低喃一声，垂目沈思了半天突然笑了起来，“别人．．我不清楚．．但我自己不知道。以前只想在他身边伺候他，他是我的天，我就想看着他，不离开他。没了他，我感觉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然后．．．发生了很多事，我才发现自己根本离不开他，一日不见他我就想得紧，可那时候我哪里敢对他抱有其他的杂念，他是那么高不可攀的人。再后来．．．我们三人强行介入他和父皇之间，央求他让我们陪在他身边，他开始是不愿意的，直到．．．他为了救四哥和五哥，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身子开始变差，我们才得以留在他身边。”
“救皇上．．．和锦亲．．．锦霜叔？难道我哥一开始不是这个样子的？”伊思寒异常诧异，自他有记忆以来哥就是这个样子的，难不成并不是？过分的娘！！
“父皇他．．．”司柳翰现在心中有些混乱，他一直以为是皇叔罢着父皇他们不放的，不然为何每次问母后的时候，母后都是默不作声，要不就是让他不要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