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爱情》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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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亲说那算命先生之所以那样算是因为我母亲算三个人的命只肯付两个人的钱。
第三个算的是我。算命先生觉得我的母亲想要赖账,便垮下了脸色。在算我的生辰八字时,他便说我专克家中女人。当时我的母亲自然不信,一怒轰走了算命先生。
然而不巧的是在我未满周岁时我的外婆突然中风死了。我的母亲开始对算命先生的话将信将疑起来。及至我三岁,我的母亲有一天把家里的闸刀拉下,自己站在板凳上换电线插座。我摇摇晃晃地蹬上桌子,把闸刀推了上去。我的母亲被电流一下子打到地上,昏迷过去,幸亏我的父亲那天提前回家,才把她送到医院里抢救过来。
我的母亲出了医院后,便对我改变了态度。我的父亲说这之后,她又没能生下一个女儿,于是她觉得那个女儿连形都没成就被我克掉了。
听他说完之后,我对我的父亲笑笑说您也信这?我的父亲说我要信了还会有你的今天?早送你去孤儿院了。对这个我倒真是吃惊了起来,我说你们未必还有过这个打算?我的母亲这时刻插嘴道为什么不能?我怔了怔,心里涌出一股苍凉的感觉,自嘲似地说,是呀,你为什么不能呢?如果你送了,或许我就不会是今天这样的命运。
我在极其沉闷阴郁的氛围中吃完饭。在父亲收拾餐桌时,我的母亲已经翘起了二郎腿开始看电视连续剧。我的父亲面无表情地清扫着残羹剩菜走进了厨房。我尾随他走到门口,他感觉到我的尾随,于是回过头对我淡淡一笑,我看到一股忧伤的情绪从他的密如蛛网的皱纹中散发开来。他真是老了。我的父亲说你去告诉杨高,让他三思而行。不要太伤害他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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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冬天已经走得有些深了。这一天突然地飘起了雪。田小林拉我去马白驹家吃火锅。我说他那样的一个雅人,怎么也搞请客这类俗事。田小林说我帮他画了一幅画,条件就是请我吃一顿火锅。他答应了,说让你作陪。田小林在那一段时间里老是想找些理由同马白驹搭在一起,以至于我好几次都问她是不是爱上了老马。田小林总是笑而不答。这一次田小林却说马老师是绝不会爱上我的,因为他的心早有所属。
他让我画的那幅画,名为“永恒”,画面上只是漫天大雪中的几棵小白桦树。我想在那里有过一场他永生难忘的恋爱。所以他绝不可能爱上我。我说那就好。田小林说好什么?我作潇洒状地笑了笑说,免得我吃醋。田小林说真这么想么?我说我要是连马老师的魅力都不如那就有点儿太惨不忍睹了。田小林说你除了年轻,其它的确都不如他。我说这意味着,我终有一天可以达到他的水平,而他却永远无法达到我的水平。田小林在我的回答中发怔。好一会儿她才说,不,你永远不会成为他。
我说当然不会。我心里对自己说我永远不会将人置于死地。
马白驹的火锅麻麻辣辣的,充满了川味。我一边唏嘘着吃,一边说马老师,您是四川人吧,这味道很地道呀。马白驹笑笑说你这种夸奖我很满意,不过我告诉你,我不是四川人。田小林说那您的老家是哪里。马白驹说在东北。在临近苏联的一个小小的城市。我伸进火锅里的筷子一下子慢了下来。我想起了杨高有一次在下大雪的日子里同我一起追捕一个抢劫惯犯。他迎着纷飞的雪花说这雪太小了,实在是不太开心,在我的家乡,一个离西伯利亚很近的小城,那雪下得才真叫人过瘾哩。我真想念那儿。马白驹说吃呀,吃东北人做的地道的川味火锅也是别有一番滋味的是不是。我揪回了自己远走的思路,啊啊地说道有情绪有情绪。
马白驹把田小林画的画挂在他的卧室里,我故意地说马老师,您这样做可太抬举小林了。马白驹说我抬举的不是小林,而是我年轻时的一份感情。田小林说马老师,给我们讲讲您的罗曼史好不好。田小林说出了我十分想要说的话。马白驹苦苦地笑一笑说你们没必要听,那里面只有痛苦、眼泪和血。我的心“格登”一下,我想那“血”指的是什么?
我和马白驹再一次摆开了棋盘。我们前一阵子已较量了好几回合,每次都是马白驹让我三个子,但我基本上仍是负多胜少。马白驹说我下棋情绪色彩太强烈,有时为了出口气,不惜牺牲即将到手的地盘。他还说由此可见我最好不要从事那种很理性的工作。职业浪漫一点最好。我非常信服他的分析,对他的好感日益增加,这种情绪使我常常忘记我是为了什么才频频地出入于他的家。
这个冬天的风刮得很凶狠,呼啸声一阵阵从窗边响过。在我下完一盘棋觉得自己快该要回去时,马白驹家的门被人急促地敲响了。马白驹上前开了门,他发出一声惊愕的低呼:阿竹,怎么是你?他的这声惊呼,猛烈地撞击了我的神经。我全身的肌肉开始发紧。
来人进了屋,我和田小林都礼貌地站了起来。我看到了一双令我熟悉的眼睛,又大又深,充满了忧郁,那是和杨高一模一样的眼睛,我心说这最后的谜底终于快要解开了。
那眼睛用同样的目光盯着我,其间流露的内涵让我不自觉地心虚。我说马老师,我们得走了,要不太晚了。马白驹缓解了他刚才的惊愕,说这是我的老同学,我们好久不见了。然后又转向来客说,这是我的同事小田,这是她的男朋友。我们刚下了盘棋。那双眼睛的光柔和了下来,她说真对不起,打扰你们了。我说哪里哪里,我们是准备要走的。
我们告辞出来,外面的大风把田小林吹得直扑入我的怀里。她说,我觉得这个女的同马老师的关系不很一般,说不定正是他初恋的情人。我说你真这样觉得?是不是有些吃醋?她说可能是。我恐怕是爱上马老师了。你不会不高兴我吧?我说没关系,感情这东西是得要些缘分的。田小林带着点哽咽说谢谢你的理解。我说要我帮你点什么?干脆我去帮你侦察一下他们是不是情人关系好吗?田小林高兴了,说那太好了。
我让田小林等我,自己绕到马白驹的屋后。那里是他卧室的窗子。我贴墙而站,把耳朵靠在窗缝上。里面的谈话清晰地送入我的耳朵里。女声说他可能去找了你的女儿。男声也就是马白驹的声音说我女儿她什么也不知道。女声说未必她……她没有告诉过她。马白驹说不会的,她也不清楚多少,你别这么害怕。女声开始抽泣,呜呜咽咽的。马白驹柔声地安抚着她。我听到她用一种十分恐惧的音调说,杨高,他还问马白驹是谁?我总觉得以前的事他早已知道了。
我静静地聆听着,不自觉中对他们生出好些同情。我心说这样两个看去很是善良的人,怎么就对一个也是好人的人下得了狠心呢?我正想时,田小林忍耐不住又跟了过来。她低声地问怎么回事?我觉得不能让田小林听见里面的内容,就说他们好像有很复杂的隐情,你不必再听了。另外也奉劝你一句,不必同马老师搅在一起。
田小林说我知道你的意图。但是我得跟你说明,我一直只拿你当一个普通的朋友在来往,从来就没有爱过你,你不要想多了。瞧,女孩子的自我感觉真让人哭笑不得。
我只好对她说,你说的和我想的一样。我把田小林送回她的宿舍,我特意绕到马白驹的房前,那里面的灯已经黑了,我想他们是已经走了还是上了床?
我打电话叫杨高直接去我宿舍。在我到宿舍大门时,他已经坐在了传达室。他神色有些紧张。一进我的房间便急不可耐地问,什么事,你看到了什么?是不是…
…她?我说你知道?杨高说她今晚不在家,这很反常。我说那是你对她说了些什么之后她便走了,对不对?我见到她了,我想她一定是你的母亲。我听到了马白驹管她叫阿竹。杨高脸色惨白,他说我知道她会去他那里的。可没想到她去得这么快。
我说你跟她摊了牌?杨高说没有,但我已经点了她一下。她很惊恐。我沉默了几秒钟,说,还需要我做些什么?杨高说明天一早,我回去叫上你的父亲,我们把当年的卷案再重新研究一遍。我说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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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篇
一大早,我回到家里,我的父亲已出去跑步了。留了纸条,让他上班时间去我的办公室找我,然后我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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