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年》第37章


们在这企城市,已经停留了栖匠—周蕾一,I。童一天午睡起来,潘希年照例给费诺倒好热水、数好药,留在桌上等他来吃——这是这几天来她一直坚持做的事情,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哪怕能照顾他一点,也让她开心。
但费诺从书房里出来之后没有吃,而是先坐下拿手探了探额头,见状潘希年不由问:”怎么了,又发烧了吗?“没有。”费诺放下手,端起了水杯。
让我看看。“潘希年担心,走过去伸手覆住费诺的额头,好像还是有一点儿烫,正要再探,费诺却忽然让了一下:”可以了,我没事。“这是个罕见的举动。潘希年猛地意识到什么,心里一动,正要再伸手,却被费诺拉住了手腕:”我说了,可以了,希年。“语调里带着潘希年不熟悉的严厉。但这反而更鼓舞了她。她低下头想看看费诺的表情,因为角度的关系没有成功,右手的手腕依然被抓着,潘希年不为所动,索性用左手扶住费诺的肩膀,直接用额头靠了上去。
她感觉到费诺本来已经要推开她了,却还是停下来,听之任之。这样的消极并没有使她退却,更没有灰心。或是说眼下这肌肤相亲的瞬间已经彻底击倒了她。她无力多想,也无力反抗,只能眩晕地感觉着属于费诺的体温,从贴在一起的额头传递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正如费诺所说的,他并不再发烧了,可是潘希年还是觉得额头有些发烫,烫得都要灼烧起来,把她熔化掉。这样的触感让她心慌,进而战栗,直到听到费诺沉下来的声音:”希年,让开。“这个声音一下子把她拉回现实。她却不肯退让分毫,咬牙闭眼说:”反正你不是当我小猫、小狗嘛,你还怕一只狗、一只猫亲近你吗?“一面愈是用力捏紧了费诺的肩头。
男人的肩似乎僵硬了一下,却一时没有别的动静;潘希年像石像般静止,直到良久以后,听到一声叹息,微风似的掠过耳垂旁:”你已经是大姑娘了……“她不知道那语调里的感慨是否来源于过于渴望的自己的错觉,但是这声叹息笼罩住她,让她无法动弹,也不愿动弹,心甘情愿地陷在自己和费诺的气息交织起来的网里,感觉自己一再地被拖到深处。
忽然,一个温暖的物体犹豫地贴上了她的脸颊,她却连动也不敢动,遑论睁眼,生怕只要稍有动静,就打破了这一刻一切的旖旎缠绵和温存。她能感觉到方手心的温度,手掌上的薄茧,指尖轻不可察地移动着,也不知是要释放还是隐藏来自主人的迷恋;潘希年颤抖得像秋风里最后一片叶子,属于别人的呼吸,已经悄悄温柔地拍上了自己的唇……门响了。
来自门口的声音一下子惊醒了潘希年,也惊醒了费诺,分开的时候他们一齐看向了门边,也都刻意地避开了彼此的视线。费诺站了起来,稍稍挡住潘希年,然后对径直开门进来的人礼貌而生疏地打了个招呼:
”爸爸。“费诺的父亲已经是个老人了,六十岁上下,头发却已经全白了,和费诺一样,个子很高,但因为年纪的缘故,略有些佝偻,又瘦,好像风一吹过来,人就倒了。费诺的父亲看起来异常严肃,嘴角边的纹路很重,浑身散发出来的,是和费诺给人带来如沐春风所截然不同的阴沉与威严。
他们这对父子,并不相像。
得到这个结论之后,潘希年自然地想,费诺大概是像他的妈妈吧。念头一转到这里,心里就一沉——她一直觉得这个家里有哪里不对劲,具体是哪里,总是说不上来,但现在费诺的父亲就在眼前,父子俩看起来毫不热络,与其说是骨肉至亲,还不如说更像是萍水相逢的路人。潘希年这才知道那围绕不去的异状在哪里:她没有看见一张费诺母亲的照片,这个家里,没有任何属于她的痕迹。
这个认知令她不解,继而不安。但这时费诺的父亲已经开了口,也是有些漠然地:”哦,回来了。怎么不事先打个电话?“临时有事,过来之前没想到会待这么久。”
费诺父亲瞄了一眼桌上的药:“病了?”
已经好了。“嗯。”他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目光蓦然投到费诺身后的潘希年身上,只看了一眼,就说,“哦,这是艾静的女儿吧?”
眼光如刀,刺得她没来由地哆嗦了一卜,然而听到母亲的名字,潘希年还是迎着这目光走上前,规规矩矩地鞠了个躬:“您好,我是潘希年。”
我也记得你姓潘。“老人并没有因为客人在场而哪怕稍稍热情一点,”你们坐,我去换件衣服洗把脸。“费诺要帮他提行李,也被拒绝了,一个人拎着那个小小的手提袋慢慢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不轻不重地合上了门,留下费诺和潘希年站在原地无话可说。
潘希年敏锐地感觉到费诺的父亲不仅不喜欢自己,对母亲似乎也略有微词。这让她很不舒服,但费诺就在边上,她只能暂时把这疑惑压下,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发呆。
如果费诺的父亲再晚回来一会儿,哪怕只是五分钟……费诺的声音打断了潘希年刚起头的绮思:”我打算订明天的飞机票回去,你有什么打算,继续留在这里,还是和我一起回去?“没想到一开口就说要走。这个转折实在来得突然,潘希年惊讶地望向他:”可是……你爸爸才刚回来啊。“费诺轻轻皱了眉头:”本来如果他在家,我也打算只住一天就走。现在他回来了,差不多也要走了。“他们之前根本谁也没提之后去哪里,潘希年又是不是会回去,好似这还天远地远,甚至永不发生。但随着费诺父亲的忽然回来,这几天里被强制停滞的时间闸门刹那打开,魔法消失,他们又回到了现实的世界里。
在理智尚不及运作之前,心已经给出了最诚实的答案:”嗯,我和你一起回去。“费诺望了她一眼,看上去有话想说,但还是没说,点了点头:”好,我去买票。“潘希年在一旁听他打电话订票,第一班飞机是第二天早上九点,费诺毫不犹豫地订了这班。放下电话后他见潘希年满腹欲言又止的模样,就问:”想说什么?“先是暼了眼依然紧闭的房门,潘希年压低声音,不安地说:”你爸爸看起来不太高兴,我是不是去宾馆住……“费诺摇了摇头,说:”不是你的问题,是我。“啊?”
她没有得到进一步解惑的机会,费诺的父亲又出来了。
瞄了一眼站得很近的两个人,老人轻不可见地抬了抬眉,语气始终是缺乏热度地:“怎么还站着?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次准备在家待多久?”
今天已经是回来的第五天了,订的是明天的机票。“哦。明天。几点?”
上午九点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知道了。快到晚饭时间了,今天我也不做饭了,出去吃吧。你叫潘希年是吧?难得家里有客人,也一起。“潘希年被叫到名字,不知怎么回事下意识地就觉得抗拒。但一方面眼前的局面根本由不得她,另一方面费诺看起来脸色不太对,举止间分明比往日僵硬得多,她担心他出状况,暗自挣扎了一下,和顺地答应了下来:”谢谢你,费……“也就是一瞬的迟疑,立刻给费诺的父亲听出根底。他说:”我比你爸爸大不了一轮,又是你外公的老下属了,叫费伯伯吧。“好。谢谢费伯伯。”
这顿饭是提心吊胆去的,因为不知道费诺的父亲会问什么,潘希年知道,但凡他提到自己母亲的语气有一丝的不屑,那么她就再也不可能和他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不管这个人年纪多大,也不管他是不是费诺的父亲。但落座之后他根本不提潘越和艾静的事情,也不和一旁的费诺说话,倒是问了潘希年一些诸如现在大几,念什么,在外生活是不是习惯之类很寻常的,和念书的晚辈同桌所必然会问到的闲话。
潘希年一一如实作答。听到费诺父亲问“你学校和家隔得不远,周末回去也方便,现在从码头坐船到岛上应该很快了吧”,她一愣,下意识地回答:“我大二下个学期就转学了。”
费诺的父亲似乎也愣了一下:“不是在本地念学吗?转到哪里了?”
“T大。”
老人迅速地安静了下来,脸色清清楚楚地阴沉了。
潘希年以为哪里说错了话,正要看看费诺的眼色,但自从开始吃饭就变得沉默寡言甚至拘束起来的费诺已经先一步开口了:“去年这个时候希年病情有反复,当初手术和疗养都是在那边做的,我接她回去复查,后来干脆转学了,就医方便,也不容易触景伤情。”
这样。“是。”
接下来的话题就转移到费诺身上。费诺一旦开了口,他父亲就开始追问他工作上的一些事情。潘希年听出来老人对费诺的要求很严格,不,简直是严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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