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的信物》第145章


武器,他们是怎么运到岛上的呢?”
这些人可以从海底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任何他们想要的东西运上来,只要他们愿意。不过,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心里忽然就有些疑惑起来,月族人处心积虑地利用了海啸制造混乱,可是一眨眼岛上的控制者却变成了夜鲨和他的手下……这里面究竟有些什么样的玄机呢?除了迦南之外,那些跑到这里来打前哨的月族人都去了哪里?而且,迦南说的一直都是“我”而不是“我们”,就是说他对下水道里的那些人做的事完全是自作主张,他和月族的长老们之间又出了什么问题?难道他又一次逃出来了?
“看,”果冻轻轻碰了碰我的胳膊,“回来了。”
抬头看时,一辆黑色的沃尔沃正缓缓停在了别墅的门前。车门打开,最先下车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她穿着一身利落的裤装,短短的卷发,和我昨夜透过海伦的双眼看到的形象一模一样。她弯下腰,拉住从车里伸出来的一只小小的手,然后,淡蓝色的裙摆闪了闪,一个浅色头发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得下了车。
我又一次屏住了呼吸。
海伦松开了夜翎的手,朝着别墅的方向走了两步之后又停了下来。跟在她身旁的夜翎俯下身小声地询问着什么,海伦没有回答,只是带着疑惑的神态开始四下张望。在分别了两年多之后,我第一次用自己的眼睛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的脸,她比电梯里看到的样子稍微多了些生气,轮廓精致的小脸上,那双迷人的眼睛依然是清澈的冰蓝色,和阿寻完全不同。
我死命地咬住了自己的拳头,果冻的手伸过来在我的肩膀上拍了拍,我知道那不光是安慰的意思,更是对我的警告。还不到行动的刚候,还远不到行动的时候,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拉着夜翎的手慢慢地消失在了门后。
“海伦,这里有刚做好的点心,要不要?”
“怎么不说话呢?海伦?你是不是还在生安东的气?他只是替你检查身体,他只是大夫啊,你忘了吗?”
“在想什么?”夜翎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格外的耐心。
“腿。”这个是海伦稚嫩的声音。
“什么腿?”夜翎不解,声音里微带笑意, “总是说腿,你看你和我都有腿啊。”
“不一样。”
“为什么不一样?”
“我们在水里没有腿,他们两个在水里也有的。”
“你说的是谁?”夜翎的声音里带着好笑的意味,像一个耐心的母亲在倾听孩子异想天开的胡言乱语。这种感觉几乎逼得我发疯,她一个强盗,凭什么用这样的语气对我的孩子说话?!
“我不想跟你说了。”
“好吧,那你要不要吃点点心?艾米给你加了好多杏仁哦……”
我从来都不知道我的女儿喜欢吃杏仁,我甚至来不及知道她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就已经失去了她。现在,我几乎可以确定她是记得我的,她记得我和阿寻长着和她的身体结构完全不同的两条腿,我想她也一定记得我们的脸。
不过这不是重点,现在的重点是我要把脑海里那幅平面图和眼前这幢房屋对应起来。这幢房屋二楼的起居室还有一道楼梯通往楼下的花园,庭院里有树,站在路上是完全看不到的。从迦南提供的资料上看,每天只有这段时间家里的人最少,夜鲨和安东都要在晚餐的时间回来。也就是说,我们动手的最佳时段就是每天喝下午茶的时间。房间里除了夜翎和海伦,就只有一个做杂物的女佣人艾米,Rc的人基本上都集中在庭院或门厅里。如果我们在这个时段发起行动,Rc会是我们最大的障碍。
“咱们回去,”果冻轻轻碰了碰我的胳膊,“不能和那个叫夜鲨的人碰上,那人的耳朵比你的还厉害。”
说到耳朵,我记得安东曾经说过,我和他们的区别在于我的耳朵受我自己意志的控制,而他们的耳朵,却是被动地接收着来自外界的各种声音。这也是我胆敢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最主要的原因:只要我们将自己融进这个岛的背景声音里,比如说海浪、风、游荡的动物……这些混合起来的声音里,不要发出太过突兀的声音,他们就不会注意到我们的存在。
我跟着果冻悄悄离开了窗口,顺着原路摸了出来。墨一般的乌云压得比刚才更低,阴沉沉的天色似乎在酝酿着另外一场大暴雨。我不由自主就想起了迦南所说的有关海啸的话,转头望望果冻,他的眉头也皱着,似乎也想到了同样的事。
刚刚迈下台阶,草坪对面的灌木丛里就有一只灰色的大狗呼地一下窜了出来,看样子是被突然出现的人惊到了。这是一只体格健壮的牧羊犬,也许是撤离的时候被主人丢弃了.它看上去脏兮兮的,身上沾着不少脏污,毛都凝成了一缕一缕的。那狗恶狠狠地盯着我们看了一会儿,转头从身后叼起一块什么东西,飞快地沿着灌木丛跑开了。
我抓住了果冻的袖子,怀疑自己眼花了,“它叼的是……”
“别怕。”果冻拉住了我的手,紧紧攥住,“这些流浪狗到处乱钻……”
从他手上传来的温度适度地安抚了我心里过度的震惊。是的,是震惊而不是害怕。我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会看到这样的奇景:一只脏兮兮的流浪狗叼着一只人手大模大样地从我的面前跑过去……没错,就是人的手,而且是女人的手,指甲上甚至还涂着玫瑰色的蔻丹。
胃里有什么东西直往上翻,后背却凉飕飕的。即使跟在果冻的身后钻进了下水井,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依然如影随形。
“这一带是富人区,而且他们就住在这里。”果冻小心地合拢了我们头顶的井盖,一样的黑暗和腐臭的味道,可是带给我的感觉却全然不同了。我不由自主地拉住了果冻的袖子,怎么劝说自己也无法放开。
“所以,有尸体的话也都被收拾过了。”
“收拾……是什么意思?”
果冻沉默片刻,又次拉住了我的手,“殷茉,你忘记迦南说的话了吗?这里是地狱的第二层,上面才是第一层。”
我眼前晃来晃去的都是那只涂着玫瑰色蔻丹的手,第一层的地狱……就是这个意思吗?
“咱们没有去另外的几个区,据说……”果冻紧了紧我的手,有点说不下去的样子。我想起刚才那只野狗的一双眼睛,不寒而栗,尤其想到那样的场景居然离我的女儿那么近……恐怖的感觉便被一种更加深层的恶心的感觉所取代。
“我要把她带走,”我做了两个深呼吸,污浊的空气令反胃的感觉更加强烈, “我受不了了。”
“我们回去商量一下。”果冻安慰我,“我也觉得拖得时间越长对我们越是不利,不过,我们还需要迦南的帮忙。”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们几个人绝对不能分开,”果冻的视线从蔡庸脸上移到了周均的脸上,然后在我的脸上略一停顿又回到了蔡庸的脸上,“我们人少,光是那些RC的人就很难对付。”
蔡庸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而且再拖下去我怕……”果冻皱眉。
“我去找迦南先生谈一谈,”蔡庸截住了他的话,显然他已经明白了果冻话里的意思。他看看周均再看看我,咧嘴一笑,又说:“做好准备,但是别紧张,就算今天晚上要行动,这也还有好几个小时呢,先睡一会儿吧。”
眼前晃来晃去都是那只手,我怎么也睡不着。翻来翻去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地合上眼,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太乱的原因,我做梦也做得颠三倒四的,一会儿是从眼前飞捺而过的海底礁石,一会儿又是海伦那张略显忧郁的精致的小脸。到最后所有的画面都模糊成了一片动荡的海水,深深浅浅的蓝,无边无际。
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平时吃晚饭时间了,周均还在睡,果冻却靠在墙角用一块绒布擦拭着自己的枪。我头项亮着一盏昏黄的灯,模糊了黑夜与白天的界线,耳畔却有种奇怪的轰鸣,片刻之后我才反应过来是海上又起了风浪。
我坐了起来,一边揉着压酸了的胳膊一边问果冻,“老蔡呢?”
“回来一趟,又出去了。”果冻把枪收了起来,又开始擦藏在靴筒里的匕首,‘他和迦南约好了,七点钟动手。”
“迦南怎么说?”
“迦南说这些人每天都有很长时间泡在医院里,很有可能是在那里进行某项重要的试验。他们会派人去医院放一把火,把那个叫夜鲨的人引到医院去,然后咱们冲进别墅去抢人。”
“就这么简单?”
“方法很老是吧?”果冻笑了,“说不定会很有用呢。如果只剩下Rc的人,连我都觉得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是大问题,”我给他泼冷水,“今天那个女人也是个厉害角色,千万不要轻敌。”
果冻冲着腿边一把样式奇特的枪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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