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客》第53章


房间门外突然传来了“笃笃笃”的敲门声,节奏短促,听起来有些急。立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有些担忧道:“老大,有情况。刚才还老大的太阳呢,现在天一下子阴下来了,乌云滚滚的,玻璃房里那枚干泉眼也突然开始冒黄水了!”
谢白的知觉转眼间便恢复了大半,触在耳朵穴位上的黑雾也端得更平稳了。殷无书没法顶着他自毁一感的威胁冒然动手,也没时间在屋里继续和他僵持,只得摇了摇头,冲谢白说了句:“先睡会儿吧。”
说完便一阵雾似的化散在虚空中,倏然消失了。
谢白下意识想拽住他的衣角,却因为知觉没恢复完全的原因迟了一步,捞了个空。
殷无书走了,将他捆锁在床上的金线却依旧牢不可破。摇烛散第一波药效似乎要散了,但是他却依旧能感觉到那股不太正常的微醺在顺着血脉静静流淌。
终于有力气抬起眼皮的谢白茫然地看着殷无书消失的地方,太多的东西同时在脑中翻涌,杂乱得他几乎找不出一个头。
然而乱只是一瞬间,很快,他就将最紧急的问题理了出来——
古阳街震动,说明妖灵界有异动,阴阳失衡的影响不容小觑。殷无书显然很清楚这一点,并且显然没有打算忽略这一点。不论是之前他话里的蛛丝马迹,还是下在谢白身上的摇烛散,都隐隐昭示着他是打算好了要离开的,离开太玄道去找那个冰下人。
不论那个冰下人现在是在巅峰还是在低谷,都不是好对付的人。殷无书之前所说听起来轻松,实际上也不知道跳过了多少关键的细节……
想着想着,妖市上他微妙而反常的表现便再次涌进谢白脑中。
为什么有种时间所剩无多的感觉,为什么殷无书要特地支开他单独去会冰下人,为什么要哄骗他吃下摇烛散,为什么要把他捆锁在这张床上限制他的行动……
一系列的问题在他脑中翻滚不息,每一个殷无书都解释过,但是谢白不会傻到全都相信。
这种事情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将死之人做出来的,这是谢白一直以来不敢细想又忽略不掉的直觉。
可是殷无书怎么可能会死?!
谢白一方面觉得这个猜想荒谬极了,一方面却又没法把它彻底摁熄……
窗外果然黑云翻滚,之前明亮和煦的阳光早已经不知去了哪里,隐隐有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雷电夹在黑云之中,若隐若现,晃得谢白眼前明明暗暗。
突然,一道雪亮的电光从云中划过,突兀而炸耳的惊雷骤然响起的瞬间,谢白突然想起了之前殷无书的话,他说阴阳和世间万物一样,是相依而生的。有阌邪祝奚票阄薅瘢币徊豢伞?br /> 那么……只要他殷无书还活着,那个属阴冰下人就不可能死透重来。如果那个冰下人真的彻底格盘,就意味着他殷无书也一样!
是了!这才是殷无书的打算!
这个念头浮现的瞬间,谢白只觉得周身血液仿佛都逆流了一遍,从皮肤一直冷到了心脏里。他抬起刚恢复知觉的手,狠狠挣动了起来,然而锁在他手脚上的金线却没有丝毫要松开的趋势。
不过片刻的工夫,他近乎把能试的方式全都试了一遍,却毫无作用。
一定有办法的……
不可能毫无办法……
谢白双眼里几乎浮起了一层浅浅的红丝,死死地盯着殷无书消失的那一点,在脑中翻来覆去地重复着这样的话。
突然,他双眸一动,似乎想到了办法。
就见他祭出一团黑雾在床边的地板上触了触,而后透过地板在一楼找到了立冬,他微哑着嗓子,低声道:“立冬,麻烦给我找五枚散魂符。”
第50章
立冬明显一愣:“啊?散魂符?您要散魂符干什么?”
他虽然语气很是不解,但还是脚步匆匆上了楼,听声音是往隔壁的房间去了。片刻之后,他抬手在门上敲了三下,推门探头道:“还好还有点儿存货,我给您拿了五张过来,不过大人,您要用来干嘛啊?老大之前叮嘱我让您在这里好好休养,等身体彻底好了再出门的……”
谢白已经从床上翻坐起来,绷着脊背低着头两手撑着床沿,也不知在想什么,他没回答立冬的问话,而是一探手祭出黑雾将立冬手上那五张薄薄的纸符抓进了自己手里,一边翻看一边道:“他叮嘱你?他还叮嘱过你什么?”
立冬答道:“他说这两天妖灵界可能要出些乱子,即便这几天不出,过几天之后的月初也跑不掉要乱,他说这些乱子不是我合适去管的,他亲自去,我跟风狸留守太玄道,守住这栋楼,毕竟镇在界眼儿上呢。”
这种要求对立冬来说其实又稀奇又不稀奇。稀奇的是这百来年妖灵界虽然发生过大大小小不少事情,但是需要殷无书亲自出面的实际少之又少,大多靠立冬一个人就解决了,像这样格外叮嘱一句的更是前所未有,说明这事儿罕见的棘手。
不稀奇的是,在立冬看来,毕竟整个妖灵界都在殷无书的管辖范围内,他想管就管了,再棘手也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
所以他纳闷归纳闷,担心也不是没有,但始终觉得殷无书的叮嘱有他的道理,便安安分分地守在太玄道,没有跟出去。
谢白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示意立冬下楼前帮他把门关上。
听到房门“咔哒”一声关了个严实,谢白才又仔细看了一遍手里的散魂符。之前的教训让他根本不敢掉以轻心,生怕殷无书心眼儿无数,在太玄道的各种东西上都动了手脚。
反复确认了片刻后,他几不可闻地舒了一口气——殷无书显然没想到他会动用散魂符,所以这五张符纸正常得很,没有任何问题。
他低头在自己身周箍了一道圈,仔仔细细地画着阵,又将手里那五张散魂符中的四张一一拍在自己的头顶、双肩、心口。每张散魂符都化作一道淡金色的符文,印进他的皮肤里,而后消失不见。
四张散魂符拍完之后,他抬手在左手无名指上划了一道小血口,挤了一滴血在最后那张散魂符上,在血迹晕开的瞬间将它拍在了阵眼上。
他面色平静极了,好像只是在做一件极其寻常而普通的事情,可实际却不然……
最后一张散魂符印在阵眼上的一瞬间,谢白闭上了眼,浑身倏然一震,本就苍白的脸上显得更加没有血色。仔细看起来那甚至已经不是病态的白了,而是泛着死气的青白色。
他有那么一刹那狠狠皱了一下眉,撑在床沿的手指痉挛似的攥得死紧,显然很是痛苦。
这种痛苦甚至比刺骨的寒冷更难熬一点,因为后者他早已习惯了,而前者他却难得经历,那种难受简直翻江倒海,让人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度秒如年。
大约四五秒过后,他身下的阵突然迸出一圈火光,沿着阵圈一路烧到他的双肩,又爬至头顶,在将他整个人都笼进火光中之后,又像风中之烛一样,呼地便熄灭了,好像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象一样。谢白依旧闭着双眸,脸色青白,痉挛的手指陡然一松,卸了力一般垂下了头。
他这里动静刚息,房间门外便刮过了一阵劲风,接着房门被“砰”地拍开,重重地撞在墙上,又弹回来。
娄衔月一边抬脚抵开门,一边急冲冲地嚷着:“他让你给散魂符你就给啊?!你是不是傻!”
立冬的声音紧随其后:“我也纳闷,但就那么五张符能干什么啊?这符平时也就克一些没道行的……他叫我的时候您怎么不说话啊姐姐!”
“呸!我那不是一时没反——”娄衔月话没说完,就看到了房里垂头坐在床边的谢白,他看起来安静极了,好像只是在低头想着事情一样。
娄衔月脚下一顿,身后大步跟上来的风狸和鲛人一个没刹住车,撞在她和立冬背后,撞得她朝前一个踉跄,单膝磕在了地上。
她身体这么一矮,便看清了谢白的脸色,青白中透着股死气。
“完了……”娄衔月喃喃了一句。
“怎么回事?什么完了?”身后那三人都被她这句话惊了一跳。
娄衔月虽然武力值不高,除了腿脚快,急起来力气也大之外,大概只剩两项能力比较突出。一是卜算准,二是精通符咒阵法。她匆匆扫了眼谢白身下黯淡得几乎已经消退完全的阵,腿脚一软,坐在了地上。
“散魂符虽然单用不起眼,顶多能克克小妖,连我这样的都克不了,但是在特殊情况下还有另一种作用。”娄衔月顿了一下,指着谢白道:“就是以四张封住三火和心口四处地方,一张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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