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狱那头等我》第43章


半个钟头之后,高玄到了。
好多天没见面,打开门之后,徐佑佑竟然有点害羞,她朝高玄微微一笑,她感觉她的笑像花儿一样美。
高玄拍了拍她的脸蛋,果然说:“你的笑像花儿一样美。”
徐佑佑幸福极了,说:“我买了好多菊花。”
高玄进门换了鞋,说:“我猜猜,有黄的,有白的,有紫的——对吗?”
徐佑佑关上门,惊讶地说:“你怎么知道?”
高玄说:“我估计,你不喜欢复色的菊花。”
徐佑佑说:“是的,我喜欢纯粹。那你能不能猜出我为你泡了什么茶?”
高玄说:“菊花茶。”
徐佑佑:“我们真是一拍即合意会神通啊……”
两个人来到楼上的卧室,双双坐在蒲团上,一壶菊花茶,两盏南泥杯,边饮边聊。
徐佑佑说:“高玄,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自寻短见?”
高玄说:“因为你爸爸?”
徐佑佑说:“那是一方面。前些日子,我闭上眼睛之后,总能看到一个似真似幻的人,他不让我跟你交往……”
高玄说:“我知道他是谁。”
徐佑佑愣了愣:“真的?”
高玄说:“真的。”
徐佑佑深情地望着高玄,半晌才说:“他蚍蜉撼树,我根深蒂固,他奈何不了我。”
高玄点点头,说:“我信。”接着,他朝墙上的钟看了一眼,轻声问:“你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徐佑佑说:“她下班还早呢。”
高玄突然扑过来捧起她的脸,疯狂地亲吻起来。
这是徐佑佑第一次和异性接吻,一股强烈的爱情气息让她晕眩。她呆住了,不知道该张嘴还是该闭嘴。就在她的错愕中,高玄停下来,气喘吁吁地问:“你家只有你一个人吗?”
徐佑佑喃喃地说:“除了我,还有那些菊花……”
高玄说:“那就是你妈妈回来了!”
徐佑佑说:“不可能。”
高玄说:“你听……”
徐佑佑听了听,楼下果然有脚步声。她慌乱地站起来,擦了擦嘴,小声说:“你等着,我去看看。”
她来到楼梯口,朝下看去,脑袋“轰隆”一声就炸了——爸爸在楼下!他站在客厅的地毯上,正朝上望着她。大热天,他却穿着一身黑西装,徐佑佑从来没见过这身衣服!
她很想冲下去,却迈不出双脚:“爸爸……”
爸爸笑吟吟地问:“宝贝,你在干什么呢?”
她想了想,突然反问他:“你从哪儿回来的?”
爸爸说:“八宝陵园啊!”
徐佑佑“呼啦”一下起来,这身黑西装是爸爸的寿衣!在追悼会上,爸爸穿着它,安静地躺在绿叶丛中,样子既熟悉又陌生。算起来,这身衣服只在爸爸身上穿了几个钟头,然后就推进了火化炉……
她愣愣地望着这个朝思暮想的人,不知所措了。
爸爸指了指徐佑佑的房间,说:“佑佑,咱家是不是来了一个男的?”
徐佑佑的脸一热,低声说:“是……我的朋友。”
爸爸收敛了笑容,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地说:“他是来害你的!”
徐佑佑愣了愣:“你为什么这么说?”
爸爸说:“我从那个世界来,我了解一切!”
那个世界?徐佑佑终于明白了,楼下的人是个亡灵,她见到了爸爸的亡灵!
她的心陡然变得比钢铁还硬:“如果我义无反顾继续跟他在一起会怎么样?”
爸爸咬牙切齿地说:“你会死!”
徐佑佑从来没见爸爸的表情这么凶残过,她使劲摇了摇脑袋,爸爸还在,正仰着脸等她表态。她返身跑进卧室,把高玄拉出来,小声说:“高玄,你看下面……”
爸爸似乎见到了不共戴天的仇敌,双眼顿时喷出怒火,死死盯住了高玄。高玄也直勾勾地盯住了他。房间里一片说陌簿病?br /> 徐佑佑拽了拽高玄的袖子:“你怎么了?”
高玄低低地问:“他是谁?”
很显然,他也看到死去的爸爸了……
徐佑佑说:“他是……我爸爸!”
高玄依然盯着他,说:“他不是死了吗?”
徐佑佑赶紧看了看爸爸,她想看看他听了这话的反应。爸爸举起胳膊,像木棍一样指向高玄,大声喝道:“你,马上滚出我的家!”
高玄突然满脸痞气地笑了:“为什么?”
爸爸说:“不为什么!我女儿不会嫁给你!”
高玄还在笑:“徐局,你问问你女儿再表态好吗?”
爸爸把脸转向了徐佑佑:“佑佑,你听不听爸爸的?”
一边是噩梦般突然重现的爸爸,一边是徐佑佑深爱的高玄,她不知所措了。呆了一会儿,她结结巴巴地对高玄说:“你先……回去吧……”
高玄收敛了脸上那痞气的笑,愣住了。
爸爸对高玄说:“赶快滚,永远不要再踏进我家半步,不然,我让你不得好死!”说完,他怒气冲冲地走进书房,“啪”一声把门关上了,整个房子似乎都摇晃了一下。
高玄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低声说:“那我……先走了。”
徐佑佑的眼睛一下就湿了:“高玄!”
高玄勉强朝她笑了笑,说:“电话联系吧。”然后,他“噔噔噔”地走到门口,换了鞋,连鞋带都没系,打开防盗门就出去了。
徐佑佑慢慢来到楼下,一边哭一边敲响了书房的门。她感觉爸爸还活着,他生气了,作为女儿,她必须过去赔礼道歉。
书房里没回应。
她又敲了敲,还是没反应。
她把门轻轻推开,没看到爸爸,只看到了爸爸的遗像。他穿着那件黑西装,微微地笑着。
徐佑佑双手支在条案上,跟遗像中的爸爸对视了好久,终于离开了书房,失魂落魄地上了楼。
她发现,一转眼的工夫,家里的菊花全都枯萎了。
第三十七章 地狱里的另类时光
朗玛一直躲藏在小灵床下的密室中。小灵给他提供了被子、毯子、枕头。
他发现,小灵这个房间还是挺安全的,没有一个厉鬼闯进来。
现在,他已经丧失了时间概念,只能把每日三餐当成人间的白天,把小灵睡觉的时候当成人间的黑夜。
他不知道小灵去什么地方吃饭,她每次都给朗玛偷偷带回一些食物来,让他填饱肚子。那些食物很奇怪,从来没有汤,更多是点心和水果,上面都点着红点,更像供品。
“白天”的时候,只有小灵一个人,朗玛就爬出密室,跟她聊天。其实算不上聊天,基本是朗玛向小灵打探这个地下世界的情况。尽管小灵对朗玛说了很多,他依然是盲人摸象,甚至无法确定一个最基本的问题——这里是人间炼狱,还是阴间地狱?
小灵从小在这里长大,对人间一无所知,就像人间小孩对阴曹地府也不了解一样,因此,她提供的信息是有局限性的。另外,小灵的语言是这个地下世界的语言,在关键问题上,两个人几乎无法沟通。比如,小灵不知道太阳月亮星星,不知道中国美国日本。在她的概念中,世界就是这个黑暗的地方,人间和天堂一样,都是遥远的传说;比如,“包青天”明明是个女人,小灵却叫她“爸爸”;比如,她把自己称为鬼,朗玛不知道是这个地下世界偷换了“人”和“鬼”两个字的概念,还是她真的是鬼。
我们对鬼的了解只限于传说,根本不了解他们喘不喘气,有没有心跳,要不要吃饭,要不要睡觉,会不会变化形体,会不会附上人身,是不是青面獠牙血盆大口,是不是像麻雀一样直挺挺地跳着走……因为没人见过鬼,见到鬼也就变成了鬼。
朗玛不确定小灵是人是鬼,也就无法确定自己是人是鬼。他猜测,他真的在人间化成了灰,眼下的他已经变成了那种被人类称作鬼的东西。
后来,朗玛每次和脸色苍白的小灵坐在一起,已经不知道该问些什么了。
到了“晚上”,那个被称作“包青天”的女人就出现了,她陪着小灵说话、写字。这时候朗玛最紧张,他和这个女人只有几步的距离,甚至听得见她的呼吸声。他在密室中一动不动,不敢咳嗽,不敢挠痒,不敢打喷嚏,不敢大声喘气……
“包青天”教小灵的那些字和词,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剥皮,腰斩,车裂,俱五刑,凌迟,缢首,烹煮,宫刑,刖刑,鸩毒,锯割,断椎,灌铅,梳洗,杖杀,妇刑,醉骨……
好在睡觉的时候,那个女人会回到她自己的房间去。每次她离开之后,朗玛就像一辆全速奔驰的汽车突然停下来,身体散成了一堆零件。他一动都不想动,只想睡觉。
这天“早上”,朗玛从密室中爬出来,发现小灵的神情有些沮丧,就问她:“小灵,你怎么了?”
小灵从枕头下拿出了那只阳光罐,委屈得要哭了:“它坏了……”
朗玛拿过来,动了动开关,确实不亮了。这是朗玛从人间带来的最后一件东西,最后一缕阳光,能量已经耗尽了。朗玛的心一下被无边无际的黑暗淹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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