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星记》第8章

云飞怔住。
老人继续道：“我不但知道你为什么能活到现在，我还知道，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云飞眼里异芒闪动，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他们呢？”
老人道：“你朋友？”
云飞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朋友。”
老人道：“那他们没事，顶多就睡一觉。”
云飞缓缓道：“他们在哪里？”
老人道：“这里不是寻常人能来的地方，他们从哪里来，就会回到哪里去。”
云飞松了口气，旋即笑了笑，道：“那我呢？也是一样吗？”
老人摇头：“你不一样。”
云飞微微愕然：“我怎么不一样？”
“天机不可泄露！”老人笑了笑，接着道：“不过，你若真想知道，不妨到燕子山走走！”
云飞紧紧皱眉。
老人看了云飞半晌，缓缓道：“时候不早了，你该走了！”
云飞走出龙王庙的时候，已经有雾气了。
老人还在龙王庙里头，静静地看着云飞远走的背影，眯着眼睛，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烟。
很久，老人从龙王庙里走了出来，他走得很慢，看到龙王庙外已经雾气重重，口中喃喃道：“今天有雾，一定是个好天气。”
“哒！哒！”长杖敲击地面的声音渐渐从高到低，那背影也是缓缓消失在道路上。
夜很深。
山林中的夜色总是要比城里的要浓，要深。
天地间寒风呼啸不止，大风呼啸而来的时候偶尔还会带着几声树枝摇曳的声音，咯吱作响。
云飞的步子很快，飞一般的快。
燕子山，终于到了。
假如你住在一个很偏僻的地方。
假如有一个人敲响你的门，然后跟你说：“我错过了宿头，想在你这里借宿一晚，讨点水喝。”
那么，假如你是个人的话，那你就一定会说：“请进。”
可是不是每一件事情都不是想得那么完美，总是会有偏差的时候。
云飞神情冷峻，风雪将他的脸吹得苍白一片，嘴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
双手冻得好像死鱼肉般的苍白，一把木剑插在他前方的腰带上，剑柄朝右。
来开门的是一个年纪二十左右的黑衣人。
这人满身黑衣，黑裤子，黑鞋子，头上也帮着一块黑色的黑巾，体型瘦小，像只猴子。
“我错过了宿头，想在你这里借宿一晚，讨点水喝。”云飞冷冷开口。
那黑衣人看到了云飞，喉咙了好像是塞住了东西一般，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云飞皱了皱眉。
那黑衣人瞪着云飞，待到看到云飞腰间别着的木剑，脸色焉地微微一变。
云飞冷冷的看着他，显然还是在等待那人的答复。
黑衣人把云飞上下打量了个遍方才开口，声音竟有着淡淡的笑意：“你能来，那是我的荣幸。”
“你认识我？”云飞心中疑惑，这里，好像并没有来过，这人，也没有见过。
“不管认识不认识，你来了，那就是我的客人！”黑衣人哈哈一笑：“对了，我叫上官鹏，你叫什么名字？”
“我并没有问你的名字。”云飞淡淡开口。
“你我有缘啊！”上官鹏道。
“云飞！”云飞冷冷道。
“快请进，你走了这么远的路，一定又饿又累了吧？不如我们先吃点东西再说？”上官鹏热情地不像话，好像云飞是他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般。
云飞微微点头，随即看了看四周，道：“这里，没有其他人？”
上官鹏哈哈一笑，道：“嗯，这里就我自己一个人！”
云飞眉头皱起，这就怪了，这里既然没有其他人，那老人叫他到这里，是有何用意？
“你这剑，卖吗？”上官鹏忽然转过身子问道。
“你要买？”云飞眼神忽冷。
“不买，也买不起。”上官鹏看着云飞神色渐冷，打了个哈哈。
“其实，我这剑，很便宜！”云飞道。
“哦？多便宜？”上官鹏一副很有兴致的样子。
“不用钱。”云飞道。
“哈哈，你这剑，能不能给我看看？”上官鹏笑道。
“你真的只是想看我的剑？”云飞脸色忽的一变，冷冷道。
“你不用那么紧张，我又不会跟你比剑，因为我既不愿意死在你的剑下，也不想跟你动手。”上官鹏打了个哈哈道。
云飞的脸色缓缓转晴，冷冷道：“那你不必看了。”
上官鹏道：“为什么？”
云飞缓缓道：“因为我的剑只是用来杀人的，不是给人看的。”
上官鹏眼珠转动，带着笑道：“若是我偏偏要看呢？”
云飞看着上官鹏的笑脸，沉默了良久，忽然道：“那好，你看吧！”
云飞的话说得很慢，他总共才说了五个字，但是等他说完五个字的时候，剑影一闪，他腰间的剑已经被他抽出又插了进去，剑柄朝右。
上官鹏微微一愣，道：“完了？”
云飞道：“完了。”
上官鹏摇摇头，还想说话，就在这时，道路旁的一棵小树‘咔嚓’一声脆响，竟然从中间断了开来。
云飞的剑，果然快的惊人。
第8章拦路的独脚人
冬天的夜，似乎今天不再是那么寒冷。
云飞背脊挺得直直的，眼神一动不动地看着莫离。
莫离的独臂缩在衣袖中，慢慢向前面走着。
那柄通体漆黑的剑，已经不知道被他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云飞默默地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
路不长，似乎也不短，而且也不知道尽头在哪里。
莫离走得很慢，但是步子却是很大，很稳。
云飞看着他的背影，竟像是出了神。
莫离，我要何时才能达到你那样的高度？
莫离来得快，去的也不慢。
云飞看着手里的木剑，神情出现了恍惚。
他到现在才明白，原来，自己的剑，还不是最快的。
最快的，是莫离。中原第一剑客，莫离。
莫离说，他已经具备了寻访‘赤星’的下落，可是他为什么要来试探自己？他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是他的本意？还是有人指使？
一切的一切，都充满了谜团，云飞不愿去想，也不会去想。
他怕想多了，会影响心情，在他看来，每天最重要的莫过于愉快的心情。
摇了摇头，紧紧握住那木剑的剑柄，云飞静静看了莫离离开的方向半晌，转过身子，身形一动，朝着一百里外的龙王庙疾驰而去。
柳菲今天觉得很郁闷。
她觉得怪人天天有，今天特别多。
想不到刚刚不久才遇到一个独臂怪人，现在又遇上了一个独脚怪人，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故意串通起来开自己玩笑。
因为在他们前面，不知何时又多了一盏灯笼，一条人影。
这次的灯笼居然是绿色的，惨碧色的灯光，照在这人的身上，脚上，巧的是，竟也照不到他的脸。
因为他头上跟那独臂人一样，也是带着一顶宽大的斗笠，将他的脸完全给遮住了。
但是柳菲却是看出，眼前这人绝非是刚刚遇到的独臂人。
因为这人有两只手，却只有一只脚他的右腿已经齐膝而断，右手的一只短杖代替了他的另一只腿。
可是他站在道路上的时候，柳菲跟那少年竟是没有丝毫的发觉。
他远远的站在那里，左手拿着那绿色灯笼，右手拄着一根黑黝黝的短杖，也不知道是铁的，还是木头的。
他虽然只有一条腿，但是站在那里，却给人的感觉是一座泰山站在那里。沉稳！
三更半夜的，无论是谁看到这样一幅场景，都会被吓到的。
而柳菲却没有被吓到，只是那赶车的少年吓了一跳，他猛一拉缰绳，马儿前提一抬，长嘶一声，马车就停了下来。
“前面有人！”那少年沉声道。
柳菲柳眉一挑，又有人？这次又是什么人？
顺着赶车少年的目光看去，柳菲愣了一下，心中想到，这人显然不是刚刚遇到的那独臂人，不过这两人是不是有什么关联？一样的装束，不知道云飞是否已经脱身？
“不知阁下拦住我等，有何贵干？”那少年抱了抱拳，朗声道。
“你们要去龙王庙？”那独脚人说话了，他的声音沙哑尖锐，好像是金属摩擦般的刺耳难听。
“你是故意来阻我们？”柳菲冷哼一声道。
“你们回去！”独脚人道。
“回去？去哪里？”柳菲道。
“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独脚人道。
“我若说不呢？”柳菲眨眨眼，道。
“那我就只好请你们回去！”独脚人冷哼道。
“我们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请得动的。”柳菲笑道。
“你们一定要去？”独脚人冷声道。
“是！”柳菲跟那少年异口同声道。
“那你们就先把我打倒，再从我身上跨过去！”独脚人道。
“你认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