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部:碎梦刀》第9章


那姑娘杏眼圆瞪,喝道:“你是什么东西?”
冷血道:“我不是东西。”
那姑娘倒是嗤嗤地笑了出声,“原来你自己也知道自己不是东西。”
冷血没好气道:“我当然不是东西,我是人。”
那姑娘嘴一努,故意不屑地道:“什么“四大名捕”,什么冷血……本姑娘才不放在眼里!”
冷血冷冷地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姑娘嘴一撇,“知道你名字好了不起么?满街通巷都知道,你们没有来之前,去跨虎江泛舟的时候,本姑娘,哼……”说著把又漂亮又俏的鼻子一翘,“早就知道了。”
铁手和冷血迅速地对望了一眼。
冷血忽道:“我也有一个脾性。”
姑娘倒是怔了一怔,冷血道:“别人知道我的名字,我也要知道我名字的人付出些代价。”
姑娘杏目圆瞪,好像从来没有想过天下还有比她更不讲理的人。
冷血道:“我不要你的鼻子,你的鼻子像一只茄子,我只要一巴掌,你递过左边脸来,给我打一个巴掌,一巴掌就够了。”
姑娘的刀抖了起来,当然刀抖不是因为怕,而是实在太生气之故。她虽然从来没真的把别人的鼻子割下来过,但也没有遇过比她更不讲理的人。
她听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一刀向冷血的左耳刺了过去。
虽然不割他的鼻子,好歹他要在这可恨的人耳上穿一个洞……就像女儿家耳垂下穿个小孔一般。
想到这一点,她反而开心起来,因为她替对方穿的不是小孔,而是一个大洞──瞧他还敢对自己说这种话不?
她当然不想杀害对方,这人跟自己他无怨无仇。不过,只要给”失魂刀法”所伤,对方就会失去抵抗力,那时,才好好给他几个耳刮子!
她一刀刺过去,冷血好像动了一动,又好像完全没动,她以为刺中了,但定睛一看,刀是贴着冷血右颊,却没有刺中。
──见鬼了。
姑娘提刀又刺,冷血又似乎动了一下,刀又刺了个空。
这会姑娘可气了,提起刀来,嗖嗖刀尖转起五、六道厉风,刹时间刺了五、六刀,不管左耳、右耳、鼻子、延尉,兰台,都刺了下去。
冷血好像动了五、六下,每一刀都贴著冷血的脸肌而过,但没有刺中他一分一毫。
忽听冷血提声道:“行了。”
姑娘想回刀,不用刺而改用劈(这家伙有些邪道,要打醒精神来对付才行!)时,却发现刀锋挟在冷血颈项肌肉与下颔骨骼之间,她虽然用尽气力,刀却犹似被什么东西黏住了似的,拔不回来。
姑娘娇叱:“你想死了……”
铁手忽道:“习姑娘。”
姑娘一呆,问:“你怎么知道我姓习?”她这一问,无疑等于向人承认了她就是姓习。
铁手笑道:“不仅知道姑娘姓习,还知道姑娘芳名玫红。”
习玫红微张红唇,露出两只雪白的兔子牙,“你们……”
铁手道:“冷四弟是激你出手,试试你的武功家数,你的刀法不错呀,难得的是,虽情急出刀,也只不过戳人鼻耳,不置人于死地,倒没嘴巴上说得那么凶。”
他笑笑又道:“不得已,一个大姑娘道出我们这两个吃公门饭的名号,咱俩如果连姑娘的底细都摸不清楚,那可在路上摔筋斗了……没法子,只好试试,姑娘莫怪。”
习玫红气得玉脸通红,冷血微微一笑,一侧首,欠身而退,习玫红本仍怕刀被人夺去,一面气着一面发力拉拔着,猛抽了一个空,差点没给自己的刀锋捺著,当下又气又羞,顿足几乎没哭出来。
这下冷血可不知如何是好。
铁手赶忙道:“姑娘刀法好,姑娘心肠好,姑娘笑起来更好,将来一定生个好宝宝。”
习玫红听了,本是要哭,又不忍住要笑,嗔道:“谁要生个宝宝?”
冷血见她薄怒轻颦,不知怎么的,心里想到了一些事,血气往上冲,竟生生地涨红了。
习玫红一见到他就新仇旧恨,跺足嗔叱:“这人欺负我……他,他还说要打我呢──”说着一巴掌掴过去。
其实习玫红的“失魂刀法”已经使得有三成火候,在武林上已站得住脚,只不过她与冷血的武功还有一大段距离,所以才给冷血两三下险招套出真本领。但是没想到她这一掌,结结实实,清清脆脆地掴在冷血脸上,打了一个五指掌印,留在冷血俊伟的脸上。
这一下,三个人同时间都有些错愕,因为三个人都没有想到。
习玫红没想到自己居然能清脆地打了这武功高得神出鬼没的东西一巴掌。冷血被打得讪讪然,痛倒是不痛,脸却红透了。铁手当然也没想到冷血会避不过去。
习玫红掴了冷血一记巴掌,不禁“啊”了一声,把手藏在背后,却见冷血右颊迅速泛起一道红掌印!
冷血怔了怔,连另一边的脸颊也通红了。
还是铁手恢复得最快,他笑着道:“啊,如今算是都扯平了,冷四弟捱了你一巴掌,习三小姐也不要生气了,还是把为什么跟着我们来的事情说一说吧。”
习玫红居然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好像为了不使冷血太难堪,便抢着说:“是呀,都扯平了。”
其实她愈要圆场面,冷血就愈难恢复,铁手只好问:“习姑娘,你是怎样跟踪起我们来的?”
习玫红翘著小嘴道:“今天听守门的习获说的,但大总管一定不让我见客人,便没有出来,等你们走后,二管家跟我提起是你们,我就沿着你们出来时的路向追踪,果然逮著你们。”
铁手笑著道:“难得三小姐大好兴致,来跟踪咱两个楞人……却不知又是为何?”
习玫红笑笑,露出两只兔子门牙,问道:“你们呀,其实也不算楞,但做公差的嘛,就是这点烦,做事一定要有原因的吗……”
说着她把小嘴一翘,黑白分明的眼珠儿一转,“我一早就知道你们来了,跨虎江上,我也曾经跟大哥说过天下二大名捕的舟子就在附近,问他要不要请你们过来……”
铁手一听,即问:“当时令兄怎么回答?”
习玫红像受了点委屈的扁了嘴,“他……他那时神智已有点……他听了,绷着脸不说话了。一会儿,又把我……把我无缘无故的骂了一顿,我忍不住要哭,爹爹在生时,大哥对我也不是这样的,大总管就在旁劝我上岸去避一避他的火头……只剩下二哥还陪他在船上,我那时还……还不知道大哥会疯成这个样子的,把二哥也……还害了小珍姑娘……”
从习玫红的神情可以看出,她这样一位三小姐居然被人“无缘无故”的臭骂一顿,是一件多么委屈的事。
“那么三小姐又怎样知道我们来了这一带?”铁手这样问。冷血也很想知道,反而自然了起来。
习攻红笑了。
“郭秋锋啊!”
一下子,铁手和冷血都明白了。
自从跨虎江边山杜鹃那一场浴血战后,铁手救了带伤的冷血,既不想惊扰官府,逼得要作劝酒宴舞的无谓应酬,也不便投店,因伤者招人疑窦,更不能露宿荒山或荒野古庙使伤者加重伤势,所以他们只有一个地方可去。
郭秋锋外号“白云飞”,轻功在两河一带数得上三名以内,而且左手铁板右手铜琶,是六扇门少有的好手。
郭秋锋是铁手、冷血的朋友,主要是因为在一次案件中,铁手救过他的性命,冷血还同他并肩作战过。
郭秋锋既是六扇门中的人,那么冷血的养伤自然不受惊扰,而且刀创药、前熬药剂、请大夫方面,都得到特别的方便。
而且冷血好像是铁打的。
加上这么好的调理伤势,换作别人要三十天才能痊愈的伤口,他三天已好了七、八成。
这三天除了铁手对他悉心照料外,郭秋锋也费了不少心。
但郭秋锋是年轻人。
就是吃公门饭的年轻人,也难免为感情冲动。
何况郭秋锋正慕少年,而习玫红又如此娇俏美艳。
铁手不禁暗叹了一口气:看来郭秋锋这样守口如瓶的人也变得露了风声,似乎是有可以被原宥的理由的。
只听习玫红发出铃铛一般清脆的娇笑声:“你们名闻天下,我也想看看你们到底是怎么个模样儿,原来不过是……”只笑,没说下去。
第二回 河塘月色

铁手暗地里叹了口气,可是当他望向冷血的时候,却发现冷血正好偷偷而迅速地望了习玫红一眼,他就多叹了一口气。“习姑娘,恕我直言,令兄习庄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习玫红红了眼圈,很伤心地道:“我也不知道。大哥以前也不是这样子的。爹爹去世后,他也很达观,但过了一年多,就郁郁寡欢了……近十天来,还做了……做了这样子的事,他从前不是这样子的。”后面一句她说得尤其肯定。
“就算是习庄主落落寡欢时也不至如此?”铁手重复问了一句。
“这是最近的事。”习玫红倔强地道:“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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