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婵娟》第13章


“我记得你上回说,这名贵的药材是替人跑腿买的?”
“是呀!一个有钱又好心的大爷,可怜我是外地来的,没亲没靠的,就常叫我替跑腿。”窦小开爽快的说,边习惯的掀开店内一道区隔开的布帘,到店后开始替老板分类研磨一些采买好的各类草药。
医馆老板见他懂点药理知识,就让他偶尔帮忙做个杂工,折药钱或换点生活所需。
“那这伤药是谁喝的呀?”柜台内,边看着药单理药的田大夫问道,这一个多月来他最常用的就是赊伤药钱,还有一医外伤的药布,倒也挺有信用的,固定一次付清。
“一个……好朋友,有问题吗?”后方传来回应的声。
“这种药量虽可稳住伤势,长期喝下去却不妙呀!要不要请对方来这里看看,真有困难,诊金好说。”田大夫凭着十多年的经验,知道这种伤药多为救急,不救本。
“再……喝下去会怎么样呀?”帘后探出小黑头颅问。
“稳不住伤势,定再复发不用说,再不对症下药,内伤反加重,初始气血翻涌,若是武者一提气便呕血,翻腾的气血会反冲五脏六腑,恐成难治之伤,毕竟这种救急的药,药性强是一定的。”
“真、真的呀!”窦小开咽了咽口水,田大夫是医馆老板高薪请来的,自当医术阅历都不差。
“还有,这外伤药和内伤药都是同一个人吗?”
“是、是呀!”头又缩回了布帘后。
“什么样的外伤?怎么会裹这么久还没好?老夫就怕内伤会影响了外伤,尤其伤口若是溃烂,就更拖不得!”
“呃……据我日前看过那个人的……伤口,没溃烂也没加重,就是难以愈合,容易裂开渗血。”
“听起来这人不是身子底极佳,就是独揽特的体质或有什么异常之法在撑着,否则吃一个多月这种伤药,早该出问题了!”田大夫以几十年的经验道:“这人是武林人士吗?”
“算……是吧!”
“有些武林高手,有自我独门的调息之法来保护还是撑住伤势,但这也非治本之道。”田大夫将包好的几包药,以小细绳系妥。
“还、还能低多久呀?”布帘后又探出窦小开的头,眨着一双乌亮大眼,看来有点心惊的问。
“什么抵多久?”
“就是……大概到什么时候这个人会、会……出问题!”
“没看到人,无法断言,所以才要你请这人来给老夫诊断一下,对症下药才是个根本之道,这种药再吃下去不是个办法。”
“喔!好的……我、我会去和那个人说说!”声音顿了顿,黝黑的面庞挤着笑。
帮医馆整理好各类草药,拿了自己买的三贴药,还有田大夫私下包了一包干枣和强身健体的草药茶给他。
挥加了医馆,他走了几条街,来到极为僻静的东巷街底,一座幽静的府宅,他上前敲门。
“你今天来晚了,老爷子一直问呢!”应门的老妇一看到他,虽让他进来,却忍不住抱怨,“以后再这样,小心扣你工钱。”
“今天医馆药草多,慢了些时间,瞧,大娘你老人家交代的,小开可不敢怠慢。”他将二贴名贵补药交给老妇。
“看在老爷这段时间身体健康多了,就不与你计较。”朱大娘接过药材。
“是呀!我看老爷子比我刚来的那几天,气色真是不一样呀!”
“当然,食欲一开,再吃着药膳补身,连说话的声音都宏亮多了。”说到这,朱大娘还是感叹着,“唉!从夫人和公子、小姐都走后,老爷就孤独一人,来到湄城头二年,日夜悲伤,眼睛差点瞎了,这一年多来沉默得让人害怕,现在话终于慢慢多起来了。”
“真的呀!”
窦小开半个多月前来陪这位朝官退隐的闻老爷子,只听说对方的妻子、儿女陆续死于灾病中,渐渐成了一个孤僻、固执的老头!
“说也奇怪,找过不少人念书给老爷听,各个连一天都待不下,说老爷情绪暴躁以伺候;就你来念个三天,老爷竟然满意了。”
闻老爷子双眼因为悲伤过度,视力退化外,再加上年纪大了,不便再长时间看书,为排遣日子,开始找人念书给他听。
“说起这个,我就不能沉默了。”小开清清喉咙,挺起胸膛,一副别小看他似的道:“实在不想太骄傲,但我这人就是人缘好到挡都挡不了。”
实在不说好,刚开始面对这位虽退隐,却还充满官架子威严的老爷子时,不小心念错字,忙抓头想开个转变气氛的俏皮玩笑,结果对方完全没捧场的意思。
一张老脸僵沉的瞪着,那么据说视力不佳的双眼,在幽暗的书房内吊着眼看人;枯瘦的指握紧木杖,活像乡野传奇内说的,阴森森的僵尸白骨抓住人的颈子,等着扭断!
有一刹那,他超想丢书跑人,但想到他的肚皮,还有在家等着他带食物回去的爱犬,只好清清喉咙,硬着头皮装没事,继续念下去。
偶尔念决不能一半,闻老爷还会起身到隔壁房中待上好久,听说隔壁房内全是闻老爷死去的家人物品,每回听到感伤的词句,他总会进去怀念凭吊。
“你人是不错,但……唉!别说老嬷子坏嘴,看你……自己存够生活本就行了,成亲什么的……还是别作梦!”
“为什么?我又不作奸犯科,为非作歹的,干嘛不能成亲呀?”他不服。
“看看你,个头矮瘦又黑巴巴的,穿衣跟挂布袋在身上一样,要说是短小精悍也罢了,偏偏你……总之,如果有什么提亲的,还是有姑娘靠近你,铁定是要骗你辛苦钱的,精明一点,别被骗了。”
顾他几分颜面,朱大娘不好说出实话,不晓得为什么他看起来总是有点弄开的弱小,又穷又没男人样,根本不可能会有姑娘喜欢。
更何况湄城是个富裕的地方,这里的姑娘眼界都高,窦小开虽然年纪还轻,但家徒四壁,没身分、没外表,也看不出有什么才华的,根本不可能有希望!
“也许有人会看上我一颗热诚善良的人,发现我的美好。”
“那能当饭吃吗?”朱大娘嗤笑,随即挥挥手掌,懒得和他再废话。“不和你聊了,厨房还有活等我呢!”
提着手上珍贵的药材,朱嬷想着这几天要做什么药膳好;窦小开在医馆打杂工,每回他来府时,都顺便托他抓药来。
“这次是要加大骨熬汤,还是鱼肉剁碎加些进去呢?”
“鱼肉好,剁碎后刺再挑干净点,我讨厌鱼刺……哎哟!”马上被打了一记脑勺。
“又不是给你吃的,你讨厌什么!”
“开玩笑嘛!”他吞下想说的话,挤着笑脸。
不好说,他其实十天前就开始陪着闻老爷子吃这些药膳,咳,更正确的说,几乎都是他在吃,因为闻老爷对这些药膳实在是腻了,又不想让中心的老仆人担心,几乎都交由他吃掉。
“我看这气候寒凉了,炖个羊肉吧!”
窦小开悠晃晃地朝前方书房踱去,流着口水的舔舔唇,嗯,羊肉不错,他爱羊肉,如果能有辣炒牛肉就更下酒了。
“大老爷,你今天的气色看来真是红润照人呀!”
他推开书记的门,想到今天离去时能吃到的东西,笑容相当灿烂。
当窦小开离开闻府,已是黄昏时分,坐一上个老农夫的顺风牛车载他到城外,来到一条野溪上的茅草屋时。
“小香肉!我回来啦!”一脚踢开门,先前刻意佯装的声已成为响彻小屋的女子声。
墙角的小黑影马上汪汪跑来,飞扑上双手大张迎接的主人怀中。
“哈哈哈,今天有‘七里阁’的成夫人贡献,咱们可以大吃大喝了……谁?”闻到屋后传来菜香味,窦小开警觉叱问。
“开姊姊,是我。”
一颗熟悉的头颅从门框后露出,白日的清秀小少年左右手各端着一盘菜走出来。
“晓烙!”窦小开讶喊,“你在这,不会是连你家那个人……”
“就是啦——正是我吴添量来了!”另一个爽快的声音也从屋后传出。“啧、啧,成夫人供品这么多,你小鸟一样的肚子怎么有办法全装呢?干脆带上一家子上门替你解决困境。”
“你!”窦小开食指愕指一身吊儿郎当的潇洒大汉。
“千万不要这么激动的感谢我,以我俩的交情,帮你这点小忙是应该的!”一张浓眉粗犷的俊脸,凌乱的发下是棱角分明的五官,充满野性的不拘,下颚布着胡须,带着不修边幅的散漫,一派豪迈的笑着。
“连我这种靠供品当三餐的人,你都要占便宜,还有没有在良呀?”
“我不能对不起老爹、老娘给我取的名字,总要尽尽孝道!”吴添量理所当然的耸耸肩。
“你这死没天良的——”
“来、来、来,过门的礼物。”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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