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撒谎 作者:周德东》第46章


“我出了这么好的主意,你得请我喝酒。”
“没问题,后天晚上。”
“事不迟宜,现在就得失火。有汽油吧?”
“有,在桌子下面。”
“你带火机了吗?”
“我有火柴。”
“火柴也行。”
商量完毕,一个警察走进里间,把那个司机从黑暗处拖出来。
那个司机虽然站不起来了,但是他并没有昏迷,他惊恐地望着两个警察,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那个警察把他的一只手铐打开,铐在了暖气片上。
另一个警察提着汽油,到处泼,剩下一点都倒在了那个司机身上。
司机好像猜到了什么,大声叫起来:“两个爷爷,饶命啊!我什么都不说啊!”
两个警察跟本不跟他说话,他很快就会变成焦糊的尸体。谁跟尸体说话呢?
有火柴的警察把火柴掏出来,准备点燃了。那火柴是他的私人物品,却用在了工作上。
“爷爷!别别别!我有钱!我给你们钱!”
两个警察丝毫不为钱所动,他们一步步退到门口……我吓得腿都抖了,急忙跑出派出所的大门,躲在大门旁。
木房子里已经腾起熊熊大火,我听见那个司机惨烈地嚎叫起来。
一米六的身体也是生命啊!
两个警察不慌不忙地锁上门,跳上警车,开走了。
当警车慢腾腾地驶出派出所大门时,那个司机的嚎叫声已经停歇……他们去喝酒了。
我站在那里,呆如木桩。
第三天,我就听说,昨夜发生了一起车祸:两个警察喝得醉醺醺,互相搀扶,结果一起被撞死了。
他们正是那两个“失火”的警察。
我想,他们在酒桌上,肯定还谈起了未来。
未来多么美好,他们都有远大的理想。
他们未来会加薪,会升职,会在假期领着太太、孩子到有海的地方去度假,到国外去旅游……肇事车辆是一台黑色奥迪,一台红色出租车,它们从两个方向无声地冲过来,车头顶车头,撞在了一起。
两个警察被夹在了中间,就像三明治。
有人发现这起车祸的时候,那两台肇事的车都不见了,只剩下两具挤扁的尸身,还有满大街的血。
这多像三年前的那起车祸啊。
仅仅相隔一天,两个肇事逃逸的司机就被抓到了。出事那天,他们都喝酒了,其中那个奥迪司机醉得比那两个警察还厉害。
不过,我仍然觉得这起车祸有点蹊跷。
●一条消息那个出租车司机被活活烧死的第二天,也就是两个警察被撞死的前一天,我去了一家报社,揭露那两个警察杀人灭口的真相。
到了上班时间,我坐出租车来到《泉城报》。
我气喘吁吁地爬上九楼,来到了主编办公室。
主编是个老头,戴着黑框眼镜。他很热情地接待了我。
我把事情的前前后后都对他讲了。
他的脸色越来越冷淡,说:“你口说无凭,我们得调查。”
“这是我亲眼所见啊。”
“你用什么让我相信你?”
“这件事本来跟我毫无关系,我只是出于正义。”
主编静静地看着我,说:“你得到医院去看医生了。”
这时候,一个女孩进来说:“主编,有人找。”
主编站起来,淡淡说了一句:“就这样吧。”
我讪讪地站起来,转身走出了报社。
我还有事。我不能再耽误时间了,我得去找周继。
当天下午,我在街上买了一份《泉城报》。
一则新闻一下就跳入我的眼帘:《警方八小时抓获杀人嫌疑犯》。
我看了看,说的正是我目击的那个事。
报道是这样写的:本报讯(记者 张渔)警方经过一年来的艰苦侦查,昨天下午七时,终于将杀死泉城啤酒厂司机的嫌疑犯捉拿归案。
主要负责侦破此案的民警张胜利,在公安战线工作两年,已经是一名骨干。他的搭档是刚刚从警校毕业的高举强。两位民警在局领导的有力指挥下,不畏辛苦,连夜奋战,终于发现一条重要线索——三年前,受害者和一个叫刘志利的出租车司机因为一起交通事故发生争执,这个刘志利曾扬言要杀死受害者。于是,这个出租车司机纳入了民警的视线中。他们走访群众一千多人次,行程近一万公里,终于把刘志利缉拿归案,打了一个漂亮仗!

所有人都在撒谎(10)连载:所有人都在撒谎作者:周德东出版社:花山文艺出版社经审讯,犯罪嫌疑人已经坦白了他杀人的全部过程。机智的民警发现他似乎还有什么隐瞒,经过几昼夜的政策攻心,刘志利又坦白了他贩过摇头丸、冰毒、氯胺酮等新型毒品。
刘志利自知难逃法律制裁,趁人不备,用随身携带的打火机点燃自己的衣服自焚……我是目击者,我的心里一清二楚。
那个主编不是说要调查吗?为什么匆匆把表扬稿发出来了?
报纸在撒谎!
又过了一天,我决定再去报社。
主编的办公室锁着,没有人。
我问一个在隔挡里办公的编辑:“请问,主编去哪里了?”
他说:“他去医院了。”
我又问:“怎么了?”
他认真地说:“没什么,只是保养一下舌头。”
●周继周继已经不再说话了。
那东西越来越接近目标了。他已经绝望至极。
他像一个小兔子一样,等待宰割。
没有人能救他。
●衣服我一直在这座鬼魅的城市奔走,衣服脏得很。
我没有换洗的衣服,就想买几件。
在寻找周继的路上,我看见一家服装店,店外写着:全场一折。
我这个人对生活要求很低,从来不讲究吃穿。衣服能遮体就行,越便宜越好。
我走了进去。
这是我错误的第一步。
这家店门面很小,但是里面很深,像一条幽深的长巷。两旁挂满了衣服。那些层层叠叠的衣服,就像很多很多没有身体的人,前胸贴后背,一个挨一个,在两边站成两排。
中间的通道很窄仄,走进去就有一种压抑感,好像旁边深深的衣服里,会突然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来,勾住你的衣角。
那些衣服的颜色都很素淡,黑的,白的,蓝的,灰的。
我想:这些打折的衣服肯定有问题,或者颜色不好,或者款式过时,再不就是有硬伤。店主一定是怕被顾客看清楚,才把光线弄得这么暗淡。
我朝里走了很深,没有见到一个顾客,只看见远远的通道尽头有个收款台,收款台里站着一个女子,她穿的衣服也很素淡。一束白色的灯光从她脚下射出来,射在她的脸上。
我慢慢朝她走过去。
我竟然还往前走!
终于,我停在她的面前,说:“小姐,有点暗,能不能再打开几个灯?”
“对不起,灯都坏了。”
“你就这样做生意啊?”
“我们要停业了,要不,能打一折吗?”
我听信了她的话,眯着眼挑选。最后,我看中了一身,浅灰色的。
“你们这里有没有更衣室?”
那女子指了指旁边一扇紧闭的门。
我走过去,打开门,迈了进去……我太傻了,至此,错误已经无法挽回。
更衣室很窄小,灯光更暗。
我返身把门插上,慢慢换上了那身衣服……我完了!可是我还不知道。
当我抬头朝面前的穿衣镜看去,头皮一下就炸了——镜子里竟然不是我,而是另一个人!
他木木地站在镜子里,鼻尖几乎贴上了我。
我惊慌地后退了一步,就顶在了更衣室的门上。
“你是谁!”我叫道。
“我是第39位顾客……”他低低地说。
“你,你怎么在镜子里?”
“你不该进来。”
“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个鬼店。”
“鬼店?”
“一年前,我曾经进来试衣服,从此,我再也没走出去……”
“为什么?”
“我不该脱下他们的衣服……”
“穿着他们的衣服就可以离开?”
镜中人已经不再说了,他把手伸出来,那只手越来越大,最后捂住了整个镜子……我哆哆嗦嗦地打开门,那个卖货的女子就站在我面前,眼睛直直地望着我,说:“你要吗?”
我惊惶地掏出一把钱,递给她,然后,试探地从她旁边溜过去。
她没有追上来。
我成功地逃出了这间诡异的房子。
我哪里知道,还在我心惊肉跳的时候,那个女子正诡笑着,把一只瘦纤纤的手伸向了收款台下的一个隐蔽角落,关掉了更衣室的投影……这时候,我正走在大街上。
在灿烂的阳光下,我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这身衣服,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它有些不对头。
除了颜色死板,做工也极其粗糙,样式显得怪怪的,有点像……唱戏穿的衣服。
我的心一下就踏空了——这是寿衣!
这时候,一个孩子跑过来。是个女孩。
她在阳光下抱着一捧红玫瑰,用稚嫩的声音对我说:“叔叔,买一束花吧!”
我买花送给谁呢?
尽管我在这个城市见到了太太的背影,但我知道那是一个错觉,我的太太实际上在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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