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多 百年诅咒》第64章


茨兀俊?br /> 费城笑了,“不管他害怕什么,都和我无关。事实证明你是对的,根本没什么可怕的诅咒。伟大的作家通常神经衰弱,茨威格只是遭遇了几次巧合而已。事实上,让他害怕得不敢公布的两个剧本,《盛装的女人们》什么事情都没有出,而《泰尔》嘛,我叔叔和夏绮文的死也和诅咒扯不上关系。”
韩裳觉得,关于费克群和夏绮文,费城似乎隐瞒了些什么。他仿佛已经完全了解他们的死亡原因,正因为这样,才让他对诅咒之说完全不担心了。
虽然决定重新回归表演,韩裳的思考方式却已被心理学深刻影响了。就像她明白地知道,自己对于“逃避”的态度,一度有点矫枉过正,费城对神秘主义态度的彻底改变,从心理学角度看,也有几分畸型。其实这几天排练时,她从费城的言行和整个人的状态,已经看出来了,刚才的回答只是进一步确认。
费城在刚遭遇诅咒事件的时候,面对未知的神秘,人有着本能的恐惧,再加上死亡的直接威胁,让他始终处于极度惶恐不安中,就连整个人的思考判断能力,都下降了一截。这和她此前的逃避心态是一样的。一旦在某个机会下,走出了原先的阴影,就像绷紧的橡皮筋,松手之后会弹到另一侧去。在一段时间里,人会觉得在从前那种负面情绪下的一切都是可笑而错误的,会全盘否定从前的自己。
费城就是因从前被诅咒折磨得太厉害,现在反而对一切神秘现象都持否认和嘲笑的态度。这种时候和他说什么都听不进去。好在这种状态不会一直持续,过度反应会逐渐缓解的。有些事情,那个时候再和他讨论或许更容易被接受。
刚才看到的这份收藏家的回忆,证实了韩裳的一个猜想。她早就在奇怪,为什么这位收藏家会有一块梅丹佐铜牌作为收藏品,因为只有参加弗洛伊德神秘实验的人,才会有这样的铜牌,作为进行仪式的道具。这份回忆里有许多的描述都含混不清,而最后他和茨威格的问答,让韩裳可以肯定,收藏家也是实验者之一。
最后的问答在中文的翻译上有些问题。韩裳不用看德语原文也可以肯定,实际上收藏家问茨威格的是,他对自己的作品产生了这样强烈的不祥预感,是否意味着他触及了自己内心的神秘内核。不过对一个不知情的译者来说,翻成“把握人的内心”对一个作家来说显然更合情理。
让韩裳无法释怀的,恰恰就是茨威格自己的不祥预感。作为一个促使弗洛伊德进行神秘实验的最早实验者,茨威格对自己的作品感到恐惧,以至于最后选择送给了朋友当收藏品,这不能不让韩裳重视。
茨威格可以说是最接近人内心神秘存在的实验者,难道说他这样强烈的感觉也会出错?
这两部剧本的写作时间,一定在马特考夫斯基、凯恩茨、贝格尔死亡事件发生之后,莫伊西死亡事件发生之前。莫伊西因为演了茨威格为皮兰德娄翻译的新剧而死,这表明茨威格对他后来的这部翻译稿,还没有很强烈的不祥预感,否则他是不会让自己的朋友去演的。那岂不是说,《盛装的女人们》和《泰尔》这两部剧的诅咒威力,更要强于茨威格后来翻译的那部剧吗?
但实实在在的,《盛装的女人们》什么诅咒都没有发生呀。这又如何解释?
韩裳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就把在自己身上证实的神秘事件,和弗洛伊德的神秘实验告诉费城。她不知道关于费克群和夏绮文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在她看来,怎么死并不能作为否定诅咒存在的依据。而且以茨威格对这两部戏的恐惧,降临在上面的诅咒严重到比以往一个人在首演前死亡更厉害的程度,也是很有可能的。
但说了有什么用呢,她是知道的,费城现在一定听不进任何和诅咒有关的话。到时候只能自讨无趣而已。再说,他要是用《盛装的女人们》的例子来问她,该怎么回答?
韩裳拿着两页复印纸,低着头心里转过许多念头,却忽然听费城叫她。
“韩裳。”
韩裳抬起头,发现费城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离她很近很近了。她只来得及眨一下眼睛,费城的脸就迎了上来。
过了几秒钟,韩裳把唇移开,盯着费城恨恨地说:“你亲女孩子难道都是这样,正正地凑上去吗,你的鼻子把我的鼻子挤得好痛。”
“那是你的鼻子太挺……”费城一句话没说完,韩裳已经微微侧过脸,向他示范了正确的姿势。
过了几十秒钟,韩裳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推开费城,冲他嚷道:“你这个感冒病人,刚才还和我说要分食制!”
50
阴沉的天突然下起雨来,费城没有带伞,只能加快脚步。冷冷的牛毛细雨飘在额头、面颊和脖子上,推开咖啡馆弹簧门的时候,越来越密的雨已经让全身都浅浅湿了一层。
费城的鼻子畅通了一些,声音也比前两天响亮,可是嗓子眼却火烧一样,吞口唾沫都痛极了。他想自己的感冒更严重了,这场雨一淋,从骨头缝里一阵阵地冷出来,也许回去就要发烧。
这是一家生意冷清的咖啡连锁店,在这个下着雨的上午,店里空空荡荡。
费城知道,他要见的那个人,已经在咖啡店唯一的包间里等着了。
他走进包间,反手把门带上。从包里取出一个大信封,放在桌上。
“冯队长,这些天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把这件东西给你。”费城坐在冯宇的对面,他的眉梢依然沾着几点水珠,脸色凝重。今天,他终于作出了决定,约冯宇见面。要下这个决定并不容易。
冯宇看着桌上的信封,这就是那天晚上,费城从小区保安处拿到的信,来自加拿大安大略省省政府。
“你不看看里面是什么吗?”
“我知道里面是什么,因为我也有这样一封信。”冯宇说着,打开信封把里面的文件抽了出来。
看到里面的东西,冯宇愣了一下,他抬起头问费城:“你把原件给我了?”
“我留着这份东西,并没有什么用处。”
“谢谢。”冯宇默然半晌,说。
这是一叠结婚证明文件,还有一张加拿大安大略省省政府颁发的结婚证书。
结婚证书上的一方是费城的叔叔费克群,而另一方,是另一个尾随费克群离开人世的男人——冯榭,就是坐在他面前的冯宇的父亲。
加拿大的“世俗婚姻法”(MARRIAGE FOR CIVIL PURPOSE ACT)于二〇〇五年七月二十一日生效,加拿大也随之成为当今世界上为数不多的承认同性婚姻的国家。而且,加拿大“世俗婚姻法”规定,非加拿大公民也可在加登记结婚,只需持有签证和本国身份证明就可。
费城知道叔叔在今年夏天,曾经去过一次加拿大,可他没想到,费克群竟然是去加拿大结婚。这样的婚姻在中国当然既得不到承认,也得不到保护,费克群也肯定不会公开,但对当事者而言,这个仪式显然有着重要的意义。
在加拿大完成结婚仪式后,主持婚礼的牧师会把结婚申请表寄到省政府的注册办公室注册,然后才可获得结婚证书,寄回中国。这其中需要十二至十六周时间,当费克群和冯榭办理这项手续时,谁都不会想到,几个月后费克群将永远不会收到这份结婚证书。而费城却因此知道了真相。
“我父亲这份寄达的那天,我在局里通宵加班,第二天才收到。我把这件事情算漏了,因为我压根就不知道会有这样一份东西。等我赶到你叔叔那儿,小区的保安告诉我,他已经把信交给了你。之后我一直在等,今天才等到你找我。”冯宇点了根烟。
“你抽吗?”他问费城。
费城摇头。
“我叔叔那几本照相簿里的照片,是你拿走的吗?”费城问。
“我的确取走了一些照片。你叔叔和我父亲去世之后,除了我之外,就没有人再知道他们的这种关系。我本想把这样一段感情遮盖起来,没想到最终还是被你发现了。”冯宇吐出一团烟雾说。
“你只是想掩盖我叔叔和你父亲的这段同性恋情吗?我想你从那几本照相簿里取走的,除了我叔叔和冯榭老师的合影外,还有些夏绮文的照片吧。可惜还差一个镜框没有扔掉。不过我猜你可能并不知道有这样一个镜框,那里面有一幅我叔叔和夏绮文的合影。当我看见合影时就想,难道会是情杀?可我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个情杀里的情字,竟然代表一个男人。”
“我想你看到这封结婚证明的时候,一定很震惊吧。我刚知道的时候也是,不过,作为他的养子,我们的生活中有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异性存在,这或许有助于我理解父亲的这种感情。”
“你是养子?”费城意外地问。
冯宇点头,“父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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