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婆的女儿》第20章


苏小伞笑了笑说:“有机会我一定会去的!”
……
就在他们谈话的时候,有一双冒火的眼睛,在窗外的法国梧桐后面愤怒而又仇恨地注视着他们。
苏小伞陪节光吃了晚饭,然后又带他到衡山路的酒吧喝了点酒,很晚才回家。节光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家,一直把苏小伞送到小区门口,目送她进了小区,才打车回宾馆。
苏小伞进入小区时,又发现了那个古怪诡异的人。在小区门口左边的角落里,他还是穿着黑衣服,蓬头垢面,拄着根棍子,呆呆地看着她,昏黄的路灯使他的脸阴森可怖。苏小伞特地看了看他的眼睛,两个眼珠子完好无损。今夜,因为有节光,她并不觉得这个神秘人有多么可怕,只是内心有些不安。想着节光身上透出的那股健康的阳光般的气息,苏小伞认为这是自己有生以来最有安全感的一天,她潜意识里有种渴望,渴望这样的日子能够长久,而不是像一场电影,那么快就结束。
回到家里,苏小伞往沙发上瞥了一眼,陈怀远还是死人般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她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极度的厌恶感,和宽厚开朗的节光相比,陈怀远就是一个猥琐的垃圾!进门前,她还希望回家后最好他已经知趣地消失,苏小伞十分失望,陈怀远把她从节光身上获得的美好情绪败坏了许多。苏小伞对他不屑一顾,独自地走进了卧室。
她想,今天晚上应该好好睡一觉,明天精力充沛地去参加节光的画展。
苏小伞洗完澡躺在床上,想象着香格里拉的阳光和白云……很快地进入了梦乡。
苏小伞从小睡觉就不是很踏实,只要有一点声音就会使她醒来。不知睡了多久,她被什么声音吵醒,一激灵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抓住了床头柜上的菜刀,因为睡觉前没有关灯,卧室里的情景一览无余。卧室里什么也没有,那衣柜也没有什么动静。
声音是从外面的厅里传来的。
苏小伞轻轻地下了床,手中操着菜刀,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把耳朵贴在门上,屏住呼吸,听着外面厅里的声音。
是陈怀远在哭。
他边哭边用沙哑的嗓音低沉地说着什么。
“我要你死!……死,一定要你死!……你,你怎么能如此对我!……活着有什么意思!……我早就活够了,活够了!……这就是一个操蛋的社会!操蛋的人!……你真的很无耻!让我愤怒……我要你死!一定要你死!……代价,你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苏小伞听着他的话,浑身瑟瑟发抖!
一不小心,她手中的菜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外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苏小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她觉得陈怀远正朝卧室这边走过来。
他会不会破门而入,冲进来把自己杀死?
向含兰倒卧在地的腐烂尸体浮现在她脑海,苏小伞睁大惊恐的眼睛,现实比小说《暗吻》更加令人恐惧!
野猪河静静地流淌,在山脚拐弯处留下了一个深潭,那汪绿得发黑的潭水,仿佛隐藏着许多秘密。村里人称之为黑龙潭。小时候,肖三娘就经常警告我,不要在黑龙潭边上玩耍,要是掉下去,就没命了。这里每年夏天都会淹死一两个游泳的人,死者基本上是些胆大又自认为水性好的少年。有时,我会远远地看着黑龙潭,莫名其妙地想,从小就敢到黑龙潭游泳的李文平怎么就没有淹死。这个想法有些恶毒和残忍,可我的确那样想过。
这是个宁静的午后,我独自走出家门,朝黑龙潭张望。阳光下的黑龙潭像一面巨大的镜子,闪闪发亮。
黑龙潭里没有游泳的人。我突然想靠近它,在野猪坳乡村长大成人,却从来没有靠近过它。刹那间,我被黑龙潭诱惑了,鬼使神差地朝黑龙潭走去。快到黑龙潭边时,突然有个俊秀的少年出现在我的眼帘。少年脸色寡白,穿着一身紫色的衣服,坐在潭边的沙子地上朝我微笑。那微笑让我心灵无比温暖。我朝他走过去。快靠近他时,他站起了身,面对着我,眼睛里散发出绿色的光芒。我惊讶地发现,他竟然穿着纸糊的衣裳,那是村里人给死去的人的冥衣。他朝我伸出了手,轻轻地说:“阿红,来吧,我带你去水里玩,我一个人太寂寞了,他们都不和我玩。”我迷惘地伸出手和他的手相握,他的手是那么冰凉,湿湿的,有水从他手心渗出。他拉着我的手,朝潭里走去。凉丝丝的水漫过了脚踝,漫过了小腿,漫过了膝盖……我体内的黄鼠狼和王海荣的魂魄都在尖叫,企图阻止我被潭水淹没,却无能为力!我没有感觉到任何危险,反而有种特别的愉悦充满整个身心,心甘情愿地被那紫衣少年拉下水。当潭水将要漫过我鼻子时,我听到了一声喊叫:“阿红,危险!快上岸——”
有个人狂奔过来,不顾一切地跳下了黑龙潭,把将要溺水的我捞了上来。我浑身湿漉漉地站在正午的阳光下,痴痴地望着黑龙潭平静的水面,少年苍白的脸浮在水面上,哀怨的眼神拨动着我的心弦。救我的人是李文平,他站在我面前,愣愣地看着我。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回头朝水面看了看,什么也没有看到。他朝水面大吼了一声:“什么孤魂野鬼,大白天出来害人!”接着,他回过头,伸出手,使劲摇了摇我的肩膀,焦虑地说:“阿红,你醒醒——”我无动于衷,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只听到水中的紫衣少年凄厉地召唤我。我又要朝水中走去。李文平抓住了,吼叫道:“阿红,你醒醒,你不能再下水了,会淹死你的!”我还是无动于衷,坚持要下水。李文平的脸色变得凶狠,朝我脸上就是沉重的一巴掌……他企图打醒我。就在这时,肖三娘奔跑过来,大声喊叫:“李文平,住手,不要打我女儿——”
肖三娘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了李文平:“不要碰我女儿,滚远点!”李文平什么也没有说,咬着牙默默地离开了。肖三娘心痛地摸了摸我被打得红肿的脸,喃喃地说:“他下手真狠呀!看把我女儿打成这样!”然后,她把干枯的手放在我的额头上,闭上眼睛,念叨着什么。不一会,我浑身打了个冷颤,清醒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茫然地看着她:“妈姆,这是怎么啦?”肖三娘拉着她的手:“没什么,我们回家吧。”
那个晚上,肖三娘在黑龙潭边烧了很多纸钱。
回家后,她平静地对我说:“阿红,你该走了。明天天一亮就走吧,不要在这里呆了,这不再是你呆的地方。你记住,以后再也不要回来了。”
“为什么?”我疑惑极了。
肖三娘说:“不要问为什么,记住我的话就行了。”
我倔强地说:“我不走,我要再陪妈姆几天,还有时间的!”
肖三娘的声音严厉起来:“不行,明天早上你必须走!你要是我的女儿,就听我的话,我不和你多说了,东西也给你收拾好了,明天一早我叫你,赶快睡觉吧!”
说完,就走进了她的卧房,关上了房门。我独坐在孤灯下,心里特别难过。屋外雷鸣电闪,风声四起,不一会就下起了狂暴的雨。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仿佛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整个晚上,我忐忑不安,难于入眠。
第二天一早,肖三娘就做好了早饭。她还是那么平静,看着我吃饭。我心里波涛汹涌。吃完早饭,她把我的行李包扛在了肩膀上,招呼我上路。我多么不愿意就这样离开她,期期艾艾地走出了老屋的门。被夜雨冲刷过的山路,湿漉漉的,空气也湿漉漉的,天空中的云渐渐退去,露出如洗的青天。这应该是个美丽的清晨,我内心却充满了忧伤。翻过那个山坳时,我看见了李文平,他蹲在路边抽着烟,黝黑的脸上毫无表情。看到他,有种奇怪的感觉,心里特别紧张和不安,还有一丝恐惧。肖三娘瞥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走出一段路,我回头张望,发现他站在路中间,遥望着我。我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恶毒的想法:你会死在水里!我不相信自己会产生这样恶毒的想法,一定又是体内的黄鼠狼在捣鬼。我心里说:“不会的,不会的!黄鼠狼你可别瞎说,不要再害人了!”
在通往小镇的路上,我对肖三娘说:“妈姆,你不要再去帮人做事情了,我的工作安顿好了就接你出来,和我一起生活,让我尽一份孝心!”肖三娘没有说话,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直到我上了汽车,她才在车窗下拉着我的手说:“阿红,记住,再也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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