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濯香令》第23章


胙诓厥裁矗俊?br /> 沈苍颢却仍是不肯正面回答,拦着靳冰越喝道,你还有没有把我当成这红袖楼的主人? 
呵,我就是太将你当成我的主子,我所尊敬的仰慕的主子,所以,我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误会,希望这个世上能有另外一个符合蓝冲的性格身世的人,希望你仍然是我心目中那光明磊落的样子。所以,我必须去。靳冰越的心里成串成串的感喟,没有亲口对沈苍颢说出来,只是在眉眼间暴露了疲惫和温软。她掀开他的手,道,我很快便回来。 
沈苍颢怔怔的站在卧房门口,背对着靳冰越离去的方向。天光云影。他的模样却像是陷进了昏暗的暴风雨。 
很快,靳冰越已在玄州城。即便江南已经入了恹恹梅雨的四月天,玄州却还带着尚未尽消的春寒。但谁又说得清楚,那寒的究竟是身体发肤,还是人心。 
靳冰越并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便找到了那个四处宣扬自己姓蓝名冲的人。他住在城外的鸡谷山。颇有点隐士的意味。靳冰越快马加鞭的赶去,小心翼翼的走进屋前那片桃花林。簌簌的粉红只有初开的迹象,嫩的仿如女子吹弹可破的肌肤。 
然后,在桃花林的尽头,大门是敞开的。 
靳冰越刚跨入门槛,突然觉得脚底一沉,地板居然塌陷下去,她整个人都掉进了深井般的圆洞里。头顶继而传来阴险的笑声,是一名男子。他问道,来着可是崔云光?靳冰越面不改色,冷笑道,恐怕阁下要失望了。 
说罢,她仰头看,首先看见的是一双脚,踩在轮椅的踏板上。而那个男子低下头来的面容也是完全陌生。她便问,你到底是谁? 
你不是来找蓝冲的吗? 
你是蓝冲? 
呵,这世上的蓝冲何止千万,单凭一个名字,你就单枪匹马的来,红袖楼的玉罗灵蛇小主果真不是浪得虚名。看来男子已经猜出靳冰越的身份。而江湖中关于靳冰越此次任务的失败,说法也不一,有的是未必知道真相就以讹传讹,所以,这男子或许还不知道红袖楼已经取消了这笔寻人的买卖。他问她,崔云光呢,为什么她不来,她不是很想要蓝冲的眼珠子么? 
靳冰越眼神一漾,心道,此人处心积虑,看来是冲着崔云光而去的,他兴许还是知情人,便从他口里看能否打听出背后的故事也无不可。于是她避而不答,反问道,你知道崔云光和蓝冲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 
男子的表情突然变得很犀利,甚至有些狰狞。他道,我当然知,我这两条腿,就是拜这对狗男女所赐。当年,我与崔云光同是幽明谷的弟子。一说幽明,靳冰越便忍不住动容插嘴道,你说的是已经在江湖绝迹多年的,传说中收藏了七十二路武学典籍的幽明谷? 
正是。 
男子凄然一笑,看来你还有点常识。他继续说道,崔云光是谷主的女儿,虽不习武,但她熟读了所有的典籍,那时候,她在一旁念口诀,我便依口角习武,我们配合的天衣无缝,可蓝冲突然出现了,崔云光为他而冷落我,疏远我,她只将我当作可利用的工具,一门心思都倾注在那个来历不明的男子身上。后来,他们还成了亲。 
成,成亲?靳冰越惊愕的睁大了眼睛。 
男子继续说,就在成亲的当晚,蓝冲利用他从崔云光那里骗来的机关图,潜入密室,盗取了所有的武学秘籍。幽明谷的人发现他,他便肆机以崔云光做要挟。那个时候,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自己到幽明谷的目的只是为了偷取秘籍。谁能知不惜欺骗崔云光的感情。哼,崔云光,她那个时候的表情真是可笑之极。 
男子停顿下来,似在回忆。 
靳冰越忍不住继续追问,那你的腿,和崔云光的眼睛,都是在那场打斗中受得伤? 
没错。男子咬牙切齿。蓝冲用我最擅长的绮翼分张断了我的脚筋,我便知道,那是崔云光私底下教他的,若不是那个绝情绝义的愚蠢女子,我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幽明谷也不会从此一蹶不振。我恨她。这些年,我想方设法的找她,直到,我听说有人雇佣红袖楼去找蓝冲。我知道,那一定是崔云光。 
可是,你既然知道她雇佣红袖楼,就应该知道,来这里的,未必会是她本人。靳冰越不禁讪笑。 
我当然知道。 
男子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不知从衣袖里撒了什么东西,白色的粉末在靳冰越头顶渐渐化成无形的香气,像是江南的茉莉,带着雨后的清甜。男子狂笑起来,道,这是我毕生心血研制的青烟夺命散,除了我,天底下无人可以解此毒。 
靳冰越顿时脸色大变。 
她不是没有听过——青烟夺命——残忍的剧毒,早已在江湖名声大噪。中毒者会经历一个漫长的毒发过程,也许几日,也许几月,甚至几年,这会因人的体制与内功的深浅不同。据闻此毒是由一名叫秦楼的人研制的。而秦楼来历不明,行踪也不明,好像是横空冒出来的,没有谁能说出他的背景身世。 
莫非这人就是秦楼? 
靳冰越眉心一拧,仰面看上去,对方好像洞悉了她的心思,点头笑道,没错,我就是秦楼。 
靳冰越面露凄然,揶揄的笑道,你想让我替你杀了崔云光和蓝冲,然后,用他们的人头来换解药?秦楼听罢哈哈大笑,靳姑娘不愧是聪明人。但你只说对了一半。我不要蓝冲的眼珠,我要他的人头,而我也不要崔云光的人头,我只要她的眼珠。
可是,如果我告诉你,崔云光已经死了。你又如何? 
靳冰越一字一顿的说出这句话。当初,她闯进客栈,倒在地上的崔云光已经奄奄一息了,她和凶徒再纠缠时,对方拿短刀刺穿了她的心脏。已是回天乏术。也正是因为那是一个死者在弥留之际绝望的哀求,所以,靳冰越才没有拒绝。 
她一诺千金。 
崔云光拜托她的事情,她觉得,务必要做到了才能对死者有一个交代。崔云光书,我的名字,你要记住,等将来有一天你找到蓝冲,就问他,还记得桃花坞里穿红衣的女子吗,他曾允诺爱她一生一世,若有违誓言,便叫他有眼无珠再看不到这世间任何的美色。她说,你告诉他,我恨他,但亦爱他,你将他的眼珠子埋在我的坟前,我便能了却心愿了。 
有时候,靳冰越甚至想,也许不单是神画笔朴相举,就连崔云光,都可能是沈苍颢暗中杀害的吧,他只是派了人假扮成劫财的盗匪,用以掩盖他的真实目的。他怎么可以那么卑鄙那么残忍?在此之前自己还怀着仅有的一线希望,希望能找到第二个蓝冲,替他分去了那污浊的罪名,可是,如今看来希望已成绝望了。 
【飘零河灯,逐水流】 
崔云光,死了? 
坐在轮椅上的秦楼顿时面色僵硬如死灰。他感到自己的信念仿佛在瞬间坍塌了。往往强烈的恨意总是比爱意更脆弱。 
若是恨意崩塌,就仿佛垮了天地,垮了江河湖海,在没有什么可以支撑和抵抗。 
秦楼那呆滞的模样让靳冰越感到害怕。她试图从深井里以轻功跃起,但那井壁太光滑,她没有着力点,而空间亦狭小的不容她有足够的施展。便在那个时候,她感到自己的肩像是被人提起,犹如在黑暗里觅得一线曙光,她连忙配合着运了劲,总算是脱离了陷阱。 
她站定一看,原来是沈苍颢。 
没想到他竟然跟着来了。他脸色阴沉的好像要吃人。他望向对面的秦楼,眉心一蹙,喝问道,解药在哪里?秦楼眼中的光亮瞬间点亮了,最终也熄灭下去。他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盯着沈苍颢,喃喃道,她死了,她死了你知道么? 
沈苍颢看了一眼靳冰越,没有作声。 
突然,秦楼的身体激烈的抽搐起来。只是那么一瞬间的功夫,他便僵硬不动了。沈苍颢面目惊骇的奔过去死死的抓着对方的肩膀,额头上青筋爆出,大声的呼喝道,解药,把解药给我。可是,秦楼却瞪着眼睛,那脖子好像突然断裂了,头便深深的垂了下去。 
所有的声音瞬间寂灭。 
良久。 
空荡荡的房间里才飘起一缕幽叹:他对她是用真心的。 
那是靳冰越的声音。 
她缓缓的走到沈苍颢的背后。 
她道,所谓爱之深,痛之切,他从未想过要她的命,他只是恨,恨意支撑着他一天天的等待下去,他希望她潦倒落魄,希望她受尽凄苦与挫折然后重新回到他的身边。也许,我不应该告诉他她的死讯,那样,他不可能不会就此寻短见。说着,靳冰越微微转了头,望着沈苍颢,问他,那么你呢?你听到崔云光已死的消息,是难过,还是松了一口气? 
他对她,是用真心的。 
沈苍颢一路上都再回想着靳冰越的这句话,她知道,自己在她心目中,已经变成了玩弄感情手段卑鄙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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