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殇·倾天》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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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上五彩绚丽的凤凰,弄玉跟随着夏开飞向西方的昆仑仙境。据说昆仑山在西海之南,流沙之滨,那里有结满珠玉的奇花异草,有香醇甘美的玉液琼浆,是所有凡人梦寐以求的地方。很快,弄玉就会成为昆仑山中的司箫女仙,再不会经受困扰凡人的生老病死,可同凡人一样的悲欢离合,依然逃不掉。
“那里就是天穆之野了。”乘凤飞在前面引路的夏开笑着向下指点,“我最喜欢在那里安安静静地构思乐谱——以后你陪我来,好不好?”
弄玉没有回答,只是埋着头往下看去。丝絮一般流过的云霞下,是一块突起的宽阔平原,青翠如茵的草地泛着柔和的光泽,如同一片撒落的青天。可是无边无际的原野中,却突然映入一个黑色的人影,飘动的衣衫如同天空中的乌云。此刻他正持槌敲打着椎钟,腾起一片杂乱无章的音响,震动着凤凰的羽翅,震碎了一天云霞。
“是王孙,他是特地在这里道贺的吧。”夏开勉强笑着说。
弄玉仍然没有搭腔,此刻他们已经飞到了黑影的正上方,弄玉甚至可以看清楚,他脸上放旷不羁的神情。
“我早就知道,你是来杀我的。这个世上,果真没有一个人值得信任……”烧得发红的凤台中,他嘲讽地对她笑着,可那已不成人形的面容上,露出的是怎样伤痛而绝望的表情!
没有,我没有!
“让我下去!”弄玉扯动着凤凰的翎毛,“萧史,我有话要跟你说!”她一边试图操纵凤凰,一边向下面奋力叫道。
地上的黑影仿佛没有听见,手上用力,磅礴而无章的钟声更加激荡,仿佛恨不能砸碎整个天地。
“天啊,我的椎钟……”夏开痛心地叹息了一声,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看见弄玉公主的身体脱离了凤凰,重重地向地面坠落。
震耳欲聋的钟声停了,而无数重叠交错的回音仍然飘悠不绝。
夏开惊呼了一声,驾驭着凤凰向下俯冲,试图将弄玉接住。然而蓦地看见弄玉向萧史伸开的双臂,还有萧史下意识奔过去的脚步,夏开闪过了一瞬间的犹豫。
可是与此同时,萧史突然毫无征兆地顿住了,一道光网方才从他手中挥出,又立刻消散于无形。他死死地握住拳头,生怕自己一时冲动再次使用本已所剩无几的灵力。那灵力,是他最后的筹码。
漫天震落的云霞像鹅毛大雪一般飘摇而下,模糊了每个人的视线。萧史直挺挺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弄玉,看见血汹涌地从破碎的身体中奔流而出,似乎要淹没她娇小的身躯。死亡的痛苦将她的脸扯得有些变形,可为什么她居然还在努力笑着?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并不是没有人可以信任……至少我,是真心实意地爱你、帮你……”弄玉费力地说着心中激荡了多日的话语,“可我没有别的办法……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或许你是无辜的。”萧史没有表情地道,“可最终你的箫会杀死我,所以我害怕你。”
“那就给你……”弄玉用最后的生命举起手中的神箫,眼前已经看不清那个魂牵梦萦的身影。她无奈地朝前方俯下来的暗影微笑了一下:“这样你就不怕我……会害死你了……我真的想见到,一个没有无端恐惧和怀疑的萧史……”
钟槌从指间滑落下去,萧史接过了她手中的箫。他直直地盯着那命定的凶器,甚至没看一眼女孩渐渐散乱的悲伤眼神,僵硬着身体调头离去。
“王孙,你别走!”夏开冲过来拦住了他,“合我们二人之力,还可以救活她!”
“我为什么要浪费自己的法力?”萧史冷冷地说,“她是我什么人?”
“可她是为了你啊……”
“夏开,你用避火珠不是一样可以救她吗?”萧史轻蔑地看着对面惊惶失措的白衣神人,“怎么,仍然不敢?还是舍不得?”说着,他大笑着拂开云雾,自顾去了。
“王孙史——你这个混蛋!”急怒之下,一向温文尔雅的夏开忽然象变了一个人,冲上去一拳将萧史打倒在地上。
“对,我是混蛋!”萧史爬起身,也是一拳毫不留情地向夏开回击过去,“可你呢,你是个懦夫,你根本不值得她托付!”
“我没有你这样冷血的朋友……”夏开低低地说了一句,再也不理会萧史,自顾抱起了弄玉越来越冷的身体。
萧史牵起嘴角笑了笑,猛地转头大步走开。随着他的身影一点一点远去,弄玉眼中残留的光亮也一点一点熄灭。究竟是什么,让她倾尽热血和生命也无法得到?蚀心刺骨的黑暗如同北维山下的冰雪,一瞬间将她完全掩埋了。
没有人看见,遥远的荒原中,一个黑衣的背影正踉跄着伏在地上,张口咬住身下的泥土,无声地哭泣。可是,身后的情景,他再也不敢回顾。
一望无际的天池中,破碎的浮冰随波荡漾,发出细微而清脆的撞击声。
萧史仰天躺在水面上,任由身体在浮冰间飘荡浮沉,眼中却干涸空洞得如同戈壁,没有一丝生命的色彩。冰龙已死,驾云从天穆之野回归天池的旅途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灵力。
“王孙——”龙女踏波而来,惶急地四下张望,待见到那袭黯然的黑衣,心猛地沉下去。
一把抱住那枯木一般僵硬的身体,龙女身子一晃,险些滑到水中。“王孙,你怎么了?”她不顾一切地呼唤着,拍打他苍白得可怕的脸——与她每晚梦中出现的脸是那么相似。
没有回答。萧史的表情,仿佛已被冻结,黑洞洞的眼眸呆滞地望着前方,手指却牢牢地抓着盛放冰龙灵魅的水袋。
“你若死了,我怎么对得起你父亲?”龙女的泪一滴一滴地打在萧史的脸上,仿佛看见那潇洒得略微有些轻佻的王子夜,拉着她的手隐入晚霞背后,为她铺开一地柔软的夜幕。久已埋葬的柔情刹那间从坟墓中发出芽来,龙女俯下身,将自己的灵力源源不断地从萧史的泥丸宫中输入,然而那魂魄却仿佛仍在死亡的无底洞中越陷越深。
“夜,你不能死……”龙女的呼唤,越来越低。
很久以后,萧史的眼睛终于渐渐点亮,而丧失了大量灵力的龙女却匍匐在波浪上,疲倦地喘息。
“龙姨,你对我真好。”萧史站在浮冰上,神采奕奕的脸上闪过满不在乎的微笑,仿佛暴风雨到来前一只最骄傲的海燕,“要是把取霰衣的钥匙给我就更好了。”
“你……”龙女不可思议地看着黑衣招摇的英俊青年,忽然恍然大悟地笑了起来,“原来你是在骗我——你和你父亲都是骗子,说什么最爱的人是我,都是谎言!”
“你不给就别怪我无礼了。”萧史歉意地一笑,盯着龙女不知不觉间露出的半截龙尾,“龙姨,我知道你现在元气大伤,已经无法阻止我取到霰衣了。”说着走上几步,俯身来取龙女腰间的钥匙。
“那你试试看。”龙女头颈一晃,索性现出了雪白的龙身,咆哮着腾空而起,向远处飞去。
萧史叹息了一声,解开手中水袋的系绳,轻轻一拍,一股细细的水线如同蜘蛛吐出的银丝,轻而易举地黏上了白龙。白龙恼怒地扭动着身体,然而水线却如同活物,一圈圈地缠绕上去,终于结成厚厚的茧,拖动着不断挣扎的白龙,摔落在水面上。
“龙姨,你逃不掉的。”萧史静静地看着被水线紧缚着的白龙,“冰龙虽然融化了,可它的灵魅还足以支撑一时,况且你一个人幽居天池,没人能来救你。”
白龙一声长吟,口中喷出一团火球,把萧史脚下的浮冰瞬间融成水雾,然而萧史却早已轻轻飞到了她的身边,取下了钥匙。
“我诚心待你,你却这样不择手段地对付我。王孙的心,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白龙不再挣扎,一动不动地伏在水面上,然而强烈的怨恨却冲天而起,“折磨所有爱你的人,你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我不会死的。”萧史冷冷地道,“至少还有一个人把我的生命看得比她自己的更重要。”
“那是她一时糊涂!”白龙诅咒道,“总有一天,她也会恨你,咒你,你终将孤单地死去!”
“没有那一天了。”萧史苦笑着摇摇头,潜入了水中,“她已经死了。”
由三千六百粒冰霰穿缀而成的霰衣此刻在萧史手中闪动着晶莹的光芒,浮冰破碎的天池已离他越来越远,可回去向北海龙女忏悔的意念却越发强烈,让他不得不尽力克制才能抵御那蚀心的寒冷和孤独。
虽然借助了北海龙女的灵力,让这具白蜡制成的身体飞行在空中还是耗费了萧史巨大的灵力。眼看离目的地还有很长距离,萧史降下云头,坐在粒紊结坌№欢嗑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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