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呼!佞臣当道》第33章


“公子要不要先用些糕点垫垫肚子?”
“也好,”万翼点了点头,“再热一份蜜汁姜茶吧。”
丫鬟领命退下,可还未出厅门,又被公子叫住,“顺便再通知府中的陈大夫备好医药箱,去东厢候着。”
丫鬟恭谨的答,“是。”
万翼便一挥手,让她下去了。
当正厅只剩下他一人时,万翼长吁口气,半阖上眼倚在贵妃塌上,细细整理思路。
在这个节骨眼上济王突然赶回来,倒叫他有些措手不及……
思绪却是乱糟糟一团,剪不断理还乱。
该如何打发他?
万翼问自己,却一时寻不出答案。
——“公子!”
李管事急匆匆从东厢赶过来,等到了公子面前后,却是吞吞吐吐起来,“客人不肯……不肯……”
“不肯怎么?”
李管事眼一闭牙一咬,“客人说,若公子不去见他,他就……他就不肯换衣出来!”
万翼:“……” ̄  ̄||
“公子,公子?”回答啊?
万翼脸一整,侧过头,“那便让他裸奔去吧。”
“公子啊!”李管事喷泪!T0T
“好了好了,”万翼慢腾腾地起身,不忘再理一理衣摆,“这不就过去了。”
还未走到东厢,便听到那边乱哄哄一片。
围在门外的侍人们求爹爹告奶奶的劝说,手上的衣物却仍是完整无缺的被阻在屋外,门内也不留声息。
见公子来了,侍人丫鬟们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大大松了口气,纷纷行礼,“公子万安……”
万翼微一点头,径自接过排头小厮手中托着的衣物,扬手令他们退下,而后轻轻敲了敲门,“我来了。”
门霍然一松,紧接着听见“哗啦”一声的入水声,微哑的声音从门内传来,“……进来。”
只听咿呀一声,万翼推门而入。
屋内水汽一片,济王殿下正对着他,长身立在浴桶中,劲瘦结实的窄腰清晰的勾勒出腹肌的轮廓,他的头冠扔在案上,一头及腰长发沾满了水汽,紧紧贴在肩背上,正不住往下滴水……
又一声滴答……
几缕垂至胸前的额发上饱凝着薄汗,混合水汽而下,沿着优美平滑的肌肉线条,直入腹股沟…
这场景何等熟悉,只是当事人掉了个位置罢了。
万翼并不回避,面色如常的平视他,“下人招待不周,殿下还有何处不满意?”
祁见钰不由有些挫败……
看来色/诱之术不管用?
可是,可是当年对自己而言……很,很是管用啊!
万翼却是直言道,“殿下传唤我来,究竟想做什么?万翼无能,亦不想再与殿下猜心。”
在万翼毫无遮掩的视线下微微烧灼的耳根,随着他这句意有所指的冷言骤然冷却,祁见钰自然知道以万翼之才,既然逃回京城,又岂会不知其中玄妙,却不知该如何才能得他的谅解?他认真得凝视着他,以前所未有的虔诚道,“我从不想伤你,不论在何时,本王不愿,亦不会。”
万翼偏过头,眼中带着似真似假的怨愤,“不会?看来并非是万翼命大,殿下还是手下留情了?原来这就是殿下的不伤?非死便是不伤?”
祁见钰微微启唇,但真正要杀万翼之人……是他的母后。
他不能开口。
“殿下的话向来好听,”万翼不留情面地道,“很遗憾万翼命大,未让殿下有机会感叹:‘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万翼……”祁见钰不得分辩,焦心如焚。
万翼却是已转身,“殿下既然洗浴好,便穿上衣裳暂作休憩,待用完膳,还请殿下先行离开,万府这小庙,哪里再容得下大佛一尊。”
看着他欲离去的冷漠背影,祁见钰急了,“万翼,等等……”
万翼只作未闻,脚步不停的背身而去。
“万翼……”
他将身后人的呼唤摒弃于外,当指尖碰到门框时,突然砰咚一声巨响——
万翼不耐的停住脚步,又想使什么苦肉计?
身后却是骤然毫无声息。
万翼蹙起眉,终于不甘情愿的回过头,却见那人委顿于地,浴桶胡乱倒在一旁,曾经高高在上令人仰息的俊颜垂下,似是昏迷过去了,他身上的伤口悉数迸裂,浸水之后皮肉肿胀翻卷,竟将满桶染成血水……
这出苦肉计,实在是……实在是太无耻了点。
万翼忿然,却也只得不情不愿的移动双腿,将宛如被主人抛弃的忠犬——济王殿下,费力的扶起……
才刚一沾身,济王殿下立刻一个懒驴打滚,滚进万翼怀中!
万翼心跳一促,低头望去时,目光一个不留神扫过济王的腹下三寸……饶是他再镇定,也忍不住耳根一烫,皱眉飞快的将一旁的衣服盖在他身上。
“别装了,”万翼毫不客气的将正在装死的济王殿下摇醒,“自己出去,亦或是让我开门将仆役们招进来抬你?也顺便让大家瞻仰瞻仰殿下的风采。”
祁见钰靠在万翼怀中几乎不愿再起,可小心思被戳破之后,也只得小心翼翼地睁开眼,见万翼面色发黑之后不敢再分辩什么,乖乖自己爬起来穿衣。
万翼等济王殿下起身后,不着痕迹的低头拍拍自己的胸……内心悲喜交加。
竟然……竟然连这样,都没令人察觉有异吗?》_《
第二十一章
用完膳后,万翼便让陈大夫为济王治伤,只等他一治完,立刻将之赶出府外。
祁见钰一路注视着他,自然也清楚他的打算,当陈大夫出言要为他医治后,便死活不肯,只一句话:除了万翼,谁也不准近身。
真是得寸进尺了!
万翼怒极,“殿下要死要活并非臣的责任,只求殿下移步,饶了万府上下。”言下之意是爱死不死都随他的便,只要别死在万府就好。
祁见钰自幼备受荣宠,即便是在他被挤下太子之位时,也哪里有人敢这般当面羞辱,更何况今日说这话之人,是万翼。
他眼中怒火大炙,却是又强压下来,双手握拳,胸口酸涩揪疼成一处,若不是,若不是那人是万翼……向来心高气傲的他,又怎会屡屡低头,装痴卖傻只为博那人一笑欢心?
“孤这便走。”他唇色苍白,拂袖便走。
他是济王,即便再喜欢一个人,也不可能抛弃了自己的骄傲。
万翼背身,双手不自觉也握紧,却是不肯回头。
“你说,你说本王还要如何才是!”
广威将军薛涛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殿下,你该去休息了?”
济王一身酒气,再狠狠一拍石桌,一把揪起他的衣领怒目而视,“不要回避本王的问题!你说!”
薛涛小心地一瞥瞬间裂成蛛网的桌面,吞了吞口水,“殿下要微臣……说,说什么?” 
“说!”祁见钰赤红着眼,口中酒气熏人,“你说他是不是……是不是讨厌本王了?”
薛涛忍不住擦了擦额上奔流的冷汗,“这个……自然,自然是不会的。”
他立刻欣喜地松了他的领口,“为何?你是从何处看出的?”
薛涛谨慎无比道,“若……真是讨厌殿下,万郎也不会主动让殿下进府,还替殿下传医治伤……”
醉酒之后的济王殿下言行极为遵从内心,“那我这便再去找他,说个清楚!”
“殿下啊——”
薛涛悲嚎一声,一把抱住祁见钰欲飞腾出府的大腿,“此时不妥,不妥的。”他后悔了,他就不该任济王殿下威胁,又把地窖的烈酒取出来。
祁见钰不满的踢了踢腿,欲将他甩开,“你敢拦孤!”
“不是……不敢,臣,臣不敢,”广威将军对着发酒疯的济王殿下只得苦着脸,努力安抚,“殿下,您看……万郎他还在气头上,殿下去了岂不是正撞上风眼?火上浇油了?不如……等明日天亮后,万郎消了气,殿下再去?”
“说得……似乎也有几分道理。”济王殿下终于不闹腾了,可没一会,又耷拉着耳朵沮丧地道,“但是,他后天就要纳妾了,还要连纳两房……两房!孤……拦不得……”
薛涛何时见过神采飞扬的济王有这般情境,而那对象……却是个多情种子。
殿下至情至性,只怕……注定要伤心。
“殿下,天涯何处无芳草,更何况那万翼……”劝勉的话才出口,便被狠瞪了一眼。
好吧,广威将军闭嘴了。看来殿下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
祁见钰斜睨了他一眼,又举起酒盏仰头便喝……
薛涛看不眼,欲夺酒壶却又不敢,口中急道,“殿下若实在烦恼,他不允殿下,殿下难道真要乖乖听话?”
祁见钰手一顿。
“殿下何时如此听话过?”
或许是天公亦作美。
待端午这天,缠绵几日的太阳雨无影无踪。
纳妾礼在傍晚举行,吹吹打打的锣鼓按照严格的礼制一路从醉玥楼响到了万府门前,沿途许多手捧花草‘游百病’归来的路人们争相围堵,恨不得从那随风飘飞的红轿帘隙一窥新娘的模样。
究竟是何等貌美的女子才能令万郎动心?
万府偏门已开,万翼等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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