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晴川-暗香传奇》暗香传奇-第29章


一拂,大步向外走去。
“站住!”虞梅颤声道:“你去哪里?外面的人都在搜你,千秋阁、黄阳教,连官府的人都在满天价抓你。你一出漕帮,只怕不出半天功夫便会脑袋分家!”太子霍然止住步子,苍苍凉凉地冷笑两声:“生死皆是天命,福祸岂由人定!我是生是死,却也不劳帮主费心!”“脾气倒是不小,”虞梅秀眉一蹙,叫道:“你的黎民百姓呢,你的一统江山呢?你这么冒冒失失的跑出去送了性命,还怎么为"生民立命立心"的?”“为生民立命”那两句话,虞梅总是记不清楚,但太子听了,还是不禁止住了步子,但若要留下,却说什么也心有不甘!
正自进退两难,一个赤足的帮众飞步而入,叫道:“帮主,大事不好了!外面围了一群黄阳教的,口口声声要让帮主交出来冒充太子的乱匪!”太子面上更红,怒道:“这群乱臣贼子,竟敢如此辱我!”虞梅却挺身而起,道:“不必惊慌,吩咐青龙、朱雀两舵兄弟层层守备,尽量用箭,把江南霹雳堂买来的那几十支霹雳弩全用上,不必与他们近处交手!”她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沉稳干练,几个汉子应声去了。
太子这时知道是走不得了,皱紧眉头,又在椅上坐了。虞梅的脸色却已回复如常,望着他笑道:“太子爷,这叫天不留人人留人——他黄阳教不来要人,我自不会拦着你;他这么胆大妄为地欺上门来,你若出去就是损了我漕帮的名头!你还是暂且在这里歇着,见识见识江湖上真正的规矩!”太子听得厅外杀声四起,她却镇定自若,心中也着实佩服她的胆识。
外面的喊杀声却不住地透进厅来:“休要走了冒充太子的逆贼!”“姓虞的窝藏逆匪,罪当不赦!”“将姓虞的贼婆娘一并擒了呀”耳听得叫骂之声越来越是不堪,辛婆婆却有些恼了,将一根龙头拐杖重重一顿,喝道:“几个猴崽子太不成话,老婆子出去教训教训他们!”虞梅却浑若无事地轻轻摆手,只是侧耳倾听。太子觉得外面一片嘈杂,嗖嗖的羽箭声、交击的兵刃声杂着忽起忽伏的叫骂声乱成一片,实在不知她能听出什么来。
虞梅却蓦地扬起头,对辛婆婆道:“羽箭之声渐少,贼人攻了进来,全是近战了。他们口音好杂,来的不止一个黄阳教,想必千秋阁的高手来得也着实不少。嗯,还有不少扬州、镇江黑白两道的高手,有的平素就跟咱们漕帮有仇,有的想必是得了讯息,想来此浑水摸鱼,擒了人去,好到詹中堂那邀功请赏!”太子再也忍耐不住,猛然站起,喝道:“我便出去,瞧他们能把我怎样?”“站住,”虞梅却再喝了一声,“这时候,你还当你是太子么?”他骤然听得此语,心下先是一凉,随即脸上一片铁青,怒道:“大不了与其同归于尽,也胜于给他们攻进来之后窝窝囊囊地给人擒住。”虞梅的神色却缓了一缓,望着他叹道:“那你还要不要进京,还要不要跟詹中堂这老鬼周旋到底?”太子的脸上满是不甘,恨声道:“如何不想!只要我到了山东,便是另一番天地!不过,许是你说得对,我这时候再不是太子了!我这穷途末路、人人追杀的太子,还当真不如一个赶考落地的穷书生!”虞梅痴痴望着他,脸上神色忽然柔软了许多,轻声道:“哎,你这痴蛮脾气倒是与他……真像!”太子猜得出她口中的那个“他”指得必是指她那叫“行健”的丈夫。当此生死之际,蓦然听到一向刚毅的她这样如痴如醉的一叹,他的心中竟涌出一股酸意。
两个满脸血污的汉子却仓惶地奔进屋来,嘶声叫道:“启禀帮主,外面的人爪子好硬,除了黄阳教的点子,还杂着千秋阁的不少高手,咱们仓卒应战,人手不齐,青龙两舵的兄弟看着就要抵挡不住了。丘舵主要回总舵招集人手,却又怕、又怕来不及……”太子听了,心下一阵凄凉,蓦地仰天长吁一声,“还是让我去吧!天命如此,复有何言?”“天命?天命也是人来定的!”虞梅一字字地道,“我一辈子不信命,这时候仍要和老天赌一睹!我虞行健不但要和这群贼子斗到底,更要送你去山东,进京师!”太子心中一震,抬起头看着她,这个看上去刚硬如男儿的女子这时在他眼中却说不出的动人。他心内一股暖流激荡,忍不住一把捉住她的手,颤声道:“虞姑娘,你、你若真能送我进京,我……我便让你做大清皇后,与我同享天下!”她的脸蓦地一红,柔声道:“胡说什么,谁稀罕做你的娘娘皇后!我倒宁愿你是个赶考落地的穷书生,”忽然想起师父和属下还在身侧,脸便愈发红晕,忙不迭地抽出手,昂首对那两个汉子道:“这时候不能抽调人手去拉救兵,传令,让丘舵主他们拼力强攻!”“强攻?”两个汉子登时愣住。
“不错,不但要强攻,还要拿出鱼死网破的劲儿来!”虞梅毅然点头,声音透出一股不可违抗的威严,“告诉丘舵主,只要奋力撑住一柱香的功夫便可入水而退,大伙到总舵汇集。咱们这里马上纵火,烧屋!”“遵命!” 漕帮的人似乎对虞梅甚是服膺,眼见帮主稳如泰山,两个汉子便即得令而去,大敌当前,却也不见丝毫慌乱。“梅儿,当真要放火烧了这宅院?”辛婆婆却给她这破釜沉舟的急命惊了一惊。
外面的喊杀之声骤然大了许多,显是漕帮两位舵主得令之后真就拼力强攻。虞梅的脸上仍是挂着那抹不以为然的冷笑:“烧吧,这才叫红红火火、惊天动地,让漕帮的兄弟都记住这一战,都记住这一把火!”将手一挥,她身边的几个青衣小鬟便将硫磺、浓油在屋内四处泼倒。
“咱们这就走,先退向总舵!”虞梅却在大厅的桌案下用力一扳,那地板立时格格地分开,露出下面缓缓流动的水面来。太子这时才知这宅院从外看似是建在三面环水的陆地上,实则这大厅竟是孤悬水上。辛婆婆和虞梅已经解开了栓在暗桩上的几艘快船的缆绳,招呼了太子,跳上了一艘小船。
这小船竟是江南一带最便利轻快的“泥鳅舟”,辛婆婆扳得几扳,船便窜出老远。才划出一箭之地,便见那宅院四处都窜起了大火。静夜之中,浓烈的红焰伴着浓烟喷腾而起,映得那夜空通红一片。
太子总以为那漕帮总舵不知该如何轩敞气派,不想却是凹在江湾深处的一处孤零零的宅院,也如虞梅那居处一样,是个三面环水之处,只是岸上泊着大小各色的几十艘船只。虞梅似是看透了他的心思,嗤的一笑:“我那男人性子耿直,活着的时候黑白两道的得罪了不少人物,自他死后,我们便不得不处处小心谨慎。似这样的宅院,咱们还有多处,黄阳教算上千秋阁,要想寻到这里,怎么也要一天半宿的功夫!”说话之间,先请他下了船,再将手一挥,黑夜之中一众漕帮汉子全都默不作声地弃舟登岸。
入得厅内,虞梅倒请太子居中坐了。明晃晃的灯烛点上,却见两旁挺立的众多汉子脸上全抹了一层悲愤之色。众人全都肃然无语,但那愤慨激昂之色却从灼灼的眼神、从跃动的青筋、从每一个毛孔内散发出来。太子居中而坐,也给那股愤然之气激荡得心肺间热流滚滚。
“南起常州,北到淮安,在这几百里运河两岸,谁才是顶天立地说一不二的英雄好汉?”虞梅的脸上一片平和,但声音却似蕴着一团火。众人一起挺身,齐声道:“自然是咱们漕帮的汉子!”“不错!”虞梅说着霍地立起,亢声道:“诸位都是江里河里长大的好汉子,都是当今的混江龙、浪里白条,今日给一些三脚猫的贼徒欺上门来,烧了咱们的寨子,杀了咱们的兄弟,咱们要不要跟这些贼徒一拼到底?”一句话便如将火星子丢到了火药堆里,厅上众豪心底深蕴的怒意立时迸发出来,纷纷叫道:“正是,请帮主下令,咱们跟他们拼个死活!”“咱漕帮三十六舵几百条汉子怕过谁来?全凭帮主吩咐!”“日他娘的,咱们将黄阳教、千秋阁的全赶到江里去喂王八!”虞梅注目众人,默然无语,直到群豪嘶喊够了,她才冷冷一笑:“好,那咱们漕帮的好兄弟今日就豁出去了,跟这些乱臣贼子泼天价大干一场!”众人虽不明了她口中说的这“乱臣贼子”四字到底是何指,却也跟着一起轰然叫好。
“丘舵主,明儿一早你就发粮船。天蒙蒙亮就从葫芦口码头发船,不要北上去扬州的运河,要东走焦山,直奔长江,你这一舵要以轻舟走舸为主,船上多备柴草,多备硫磺硝石!”那丘舵主刚刚死战得脱,一身水淋淋的,正自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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