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夕(含番外篇)[暗]》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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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再走,径直窜上墙头,墙边种着高大的衫木,俱是近百年的树了,高大茂盛,我正好穿着一袭黑衫,躲在上面倒也安全。
树下不过五尺的距离,便可见另一翻热闹富贵的情景,园子本来就不是很大,又到处都种了花草,园中的三桌子人就都像是坐在花丛中一样,此刻虽是融冬,但十几树梅花开得正盛,还有簇簇水仙争艳吐芳其中,仆人们又在树上,草堆里点缀了无数只精致缤纷的扎纸灯,形态各异,直把个朝乐园装扮得如天外仙境一般。
三桌子人虽不多,可已包罗了当今世上最富贵得宠的人了,这样的宴席,仅仅是皇亲国戚是不能够进入的,必须是最受皇上亲眯的皇族,才有资格坐入其中,我缓缓倾下头去,要在其中寻找那些我认识的人。
终于我又看见了小候爷,只一眼我便将他从人群中认了出来,他并没有改变多少,仍旧是那么俊雅夺目的一个人,衣饰举止俱无可挑剔,只是三年来他的目光更是明亮锐利,言行更为坚定得意,他已达风华正茂,傲然处世的顶峰时期。他的身边紧坐着一身锦衣的金越,乍见他冷俊的面孔直叫我心头一惊,他真是变了不少,可改变的不是他的容貌,却是他的神情,他的表情冷傲而沉默,再也不是往日那个万事都无所谓,潇洒不羁的盟主之子了,嘴角挂着的那抹浅笑也没有了,若不是我曾与他共床共枕半年,我几乎也要怀疑这是不是他的另一位孪生兄弟。
我不由在他们的脸上一而再的仔细打量,这二个男子曾经是我所有的天日,那些个混和了甜美、亲密、心痛与失望的回忆,很久很久,我才能转头去看其他人。
三桌中二桌中俱是男子,另一桌则是女子,我在暗中慢慢向前爬了些,想要看清楚女眷们样子,可终是离得太远了,只依稀可见一半都是年轻貌美的女子。
这想必是皇府的一年一度的豪宴,所有在座的俱是皇室中最得宠的内戚,我看见几个深得君心的候、爵也都到齐了,再有的就是皇家的亲贵,几乎所有人都是笑逐颜开,说说笑笑着享用着由宫人们捧上的佳肴美酒,我潜身在又冷又高的树上,直如另一个世界的人。
我看了一会儿,正犹豫着是否要离开,忽然下面的人起了阵骚动,低头一看,原来是场中突然多出了个白衣女子,虽然隔得很远,犹可觉得她纤细而高贵,身边如有烟霞笼着似的,实在是个清丽不可方物的人儿,一袭简单的白衣更显得她如神仙妃子。
只见她匆匆来到园中,也不说话,径直走到中间的那张桌子边,突然跪了下来。
顿时,不光是园中的人,连树上的我也大大吃了一惊。
“雪儿,你这是做什么”座中一名金冠黄袍的男子喝道:“值此佳日,你这么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还不给我起来。”
他仿佛四十多岁的年纪,面目威严,正是当今的天子,我曾远远地看到过他,三年多来他也一点没变。
那女子并不起身,直挺挺地跪着,流泪道:“请皇兄开恩放了江枫吧,江枫是无罪的呀”。话未说完,她的泪水又溅了出来。
我一惊,几乎要从树上滑下去,怪不得这些日子我遍寻他不到,竟是被宫里人拿下了。
“荒谬”皇上大怒“江枫不过江湖一介莽夫,竟敢大逆不道闯入宫中刺杀了明济王,遁入塞外十年,这次总算老天有眼,令他自投罗网,而你身为宗室血脉,竟为了这么个杀了你叔父的罪徒下跪恳请,你是不是失心疯了。”
他说得很急,听得我惊愕不止,在我的记忆中十王乃长是因病重而亡的,怎么会是苏杀的?这件事透着蹊跷,我向来以为苏的放逐是为了女人,不料还有血案在身。
“求皇兄可怜”那女子只是长跪,“江枫不会杀人的,皇兄不能只凭着一把剑就定他的罪呀,虽然御医都说十叔的伤口是江枫的剞玉剑留下的,可江枫对我说,这事与他无关,他还说这并不是剞玉剑的留下的伤口,虽然很像,可实际上是紫缨刀留下的。” 
“住嘴”突然桌上一名女子站了起来“你是不是给那个男人迷了魂了”她身着珠披与凤罗裙,满绣着金线的衣裙更衬得她眼亮唇红,然而明丽的面孔上更透出一股精明强硬之色。
“原来是弦和公主”皇上皱眉道“公主有话好说,今夜原是大喜之日,不必出言太厉”。
“请皇兄恕罪”那弦和公主忙躬身请罪:“小妹也是一时心急,竟忘了辞色了。这事小妹早已询问过刑部的人,他们说紫缨刀是暗器,而且早就失落了,这分明是江枫在故意开脱自己。请皇兄明查。” 
“哦”我明白了,我也知道紫缨刀,小候爷曾经告诉过我的,这把刀虽然称之为刀,其实却是一把暗器,只因它虽极薄而利但毕竟是一把刀,故此介于兵器与暗器之间,通常只有在近身时才能发挥最大功效,不过听说早在五十年前就追随它的主人云熙道人长埋于地下了,怪不得众人不肯相信了。
我暗暗叹气,苏的运气实在太不好了。
她已走出了座位,来到了那白衣女子身边,又道:“小妹脾气向来急躁,只是皇兄又何必怪小妹出言太厉呢,景诚公主与那江枫颇有私情,难道这还是秘密么?今天一家人都在这,索性就打开天窗说个明白罢,其实在座还有谁是不知道这事的呢?皇兄是怜惜手足,才不愿公开承认此事,可景诚公主自己仍不知悔改,毫不自尊,竟然当众为其脱罪,依小妹看,皇兄是早该把这件事好好处置了。”
她言语老辣,我不由暗暗替那景诚公主担心,她一心要救苏,可弄不好,反而会把自己搭进去的。
此刻但见她柔弱地伏在地上,根本抵不住弦和公主的咄咄逼人之势,我从上往下看去,她犹如一支雪白的莲花静静开在夜中,完全融不进周围富贵华丽的环境中去,叫人看了心动又心疼。
皇上好像也很怜惜她,犹疑着不肯定罪,他定是对这个妹子喜爱极了,虽然她不顾身份扰乱了他的宴席,但对着那么一个绝丽的美人,是谁也下不了手的。可他的另一个妹子却急急地盯着他,还有这座中的所有人,他总要有个说法。
终于,他清咳一声,“玫雪”,他的眼里透着不忍“这桩案子已经定下了,江枫判于下月初斩刑,你又何必为这么一个罪人委屈自己呢。”
“可是杀十叔的确是紫缨刀呀”玫雪哭泣“皇兄若不彻查,岂不是要冤枉好人;如果皇兄不答应;小妹就长跪在此;直到皇兄肯下令清查为止。”
“够了;你竟然敢要挟联”皇上恼怒起来“今晚本是皇府同庆共聚的日子,难道你要把这里当作公堂不成,我命你马上回府闭门思过,一个月不许出府门,再传口谕,江枫的案子已结,犯人改为三日后行刑,省得你再有这一个月天天来烦我,你若再来多言,我就立刻下令今晚便斩杀了他。”
他这话一出,玫雪与我都惊呆了,大悲之下她反而静了下来,呆坐在地上;轻轻地,像是自言自语道:“他那晚入宫原是想带我走的,可我不愿连累他,没有跟他去,谁知那天晚上十叔竟在宫里被人杀了,早知如此我又何必多虑”
她慢慢地又叩了下去,“那就请皇兄现在下令杀了他吧。”
“你是疯了,”皇上不意她竟如此“你在逼我现在杀了他。”
“是”玫雪淡淡道“请皇兄现在就杀了江枫,只是请让我看着他行刑,行刑完毕后,我自会回宫自闭。”
她本是来救人的,却反而害了他,看着她坚决纤细的背影,我突然明白她的心思,她已绝望,决定与他同生共死,只不过她要的,是见他一面,哪怕这是见他的最后一面,她也认了。
我只觉眼中湿润,几乎要落下泪来,苏是值得的,为了这位玫雪公主,这十年里每一天都是值得的。
“好个景诚”皇上暴喝“你不知节中见血是最不吉利的事么?为了一个江湖中人,你竟敢逼联做出如此犯上的事来,来人,还不把景诚拉下去”,他一边说着,一边指向玫雪,指尖微微发抖:“从今以后,你休想再见那人一眼了,十年前你胆大抗婚,立誓永不嫁人,联都没有怪罪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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