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徒]隋乱》第678章


“弟兄们,记得我们的来此的原因么?”发觉情况不妙,周大牛扯开嗓子,大声问道。
“后退一步,是咱家!”博陵子弟握紧长槊,仰天怒吼。
“后退一步,是咱家!”不需要更多理由,也不需要什么节奏与旋律,简简单单一句,顷刻将敌人气焰压了下去。
“后退一步是咱家!”博陵军挥舞长槊,死死抵住潮水般的狼骑。“咱家就在长城后!”河东将士本来已经绝望,听到袍泽的呐喊,重新抖擞起精神。
已经不可能后退,也无路可退了。李旭回头看了看陈演寿,恰看见浑身是血的陈演寿举着战旗向自己传递过来一个信息。决一死战!老长史大笑,满脸坦然。决一死战,李旭挥动令旗,毅然回应。
“呜呜…………………呜呜呜———呜呜”龙吟般的角声立刻从陈演寿所在位置响起。老长史鼓起全身力气吹响号角。将决死的意志送入每名长城守护者的耳朵。听到角声的博陵军、河东军、江湖豪杰、塞外马贼们同时举起兵器,毫不犹豫地冲向距离自己最近的敌人。
这一仗,他们不是为了李旭打的,也不是为了河东李家而战。他们是河北人,河东人,出了家门口就能望见长城。
骨托鲁微笑举起令旗,这一仗,胜利虽然来之不易,毕竟还是属于自己。他准备命令全军压上,切断李旭的退路,以绝对优势兵力将老对手杀死于阵前。手在山风中颤抖,却迟迟无法挥下去。
他听到了另一声号角,好像与李旭等人相呼应,又像是山谷里的回音。可偏偏,这声号角的方位是自己的背后,中间还夹杂着滚滚闷雷。
“呜呜…………………呜呜呜———呜呜”角声越来越近,雷声也越来越清晰。地面上的沙粒开始慢慢跳动,天空中的黄云也凝上了一层暗红色的边框。骨托鲁不得不将令旗暂时收起来,回头检视新的军情。呐喊着的狼骑也不安地拉紧马缰绳,回转头,目光死死盯住雷声起处。
雷声起处,一股又厚又重的烟尘从远方缓缓向战场延伸,烟尘正中间,有面红色的战旗高高地挑起。
“罗”,旗面上的大字亮得耀眼。数千人马都包裹着重甲的骑兵从烟尘后冲出,缓缓向塞上联军靠近。
他们身后,是看不到边际的浓烟,遮断了所有的光。
“老夫的家,也在中原!”鲜红的战旗下,虎贲大将军罗艺弯刀向前指了指,劈落一条闪电。
五千集大隋倾国之力打造的虎贲铁骑骤然加速,重重地砸在了狼骑背后。
骨托鲁的羊毛大纛轰然而倒,毫无悬念。
注1:竖枪左右摇摆过滤抛射而来的羽箭战术见于瑞典长枪方阵。此战术在西方出现得非常晚,大约在十三世纪方才成型。但对羽箭的格挡率据资料记载能达到百分之八十五以上。本书中为笔者YY,行家莫笑。
第七卷 逍遥游 第七章 盛世 (九 中)
无论是李旭还是阿史那骨托鲁,交战双方主将任何一个都没想到幽州大总管罗艺会在这个时刻带着他麾下的虎贲铁骑从草原方向杀过来。站在李旭角度,博陵军曾经一战将幽州的年青将领杀了七零八落,与罗艺麾下秦、刘、卢、顾几员众将早已结下的不死不休的仇恨。前些日子罗艺能让开水道,使得来自黎阳的粮草平安运到怀戎,已经是看在彼此都是华夏子孙面子上做出了极大让步。让虎贲铁骑与博陵精锐并肩而战,那种事情做梦都不会有发生的可能!
站在阿史那骨托鲁角度,他更想不明白罗艺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变卦。早在杀向涿郡之前,突厥王庭已经多次派遣使者探明的幽州的态度。送给罗艺的可汗大纛和金印,对方都毫不客气地收下。送给虎贲铁骑的战马,罗艺也十分感激地笑纳。双方甚至约定了,在突厥人取到天下后,幽州方面可以分得博陵、河间、渤海数郡,分茅裂土,永享富贵。可以说,当年罗艺牺牲了无数弟兄性命没拿到的好处,阿史那家族都白白赠予了他。但罗艺却非常不地道地违背了盟约,断然抄了阿史那骨托鲁的后路!
尽管事先谁也没想到,但在虎贲铁骑出现的霎那,骨托鲁和李旭都明白了同一件事,此战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了。塞上联军与长城守护者已经缠斗了近两个时辰,彼此的力量已经都使用到了极限。这个时候,哪怕是五千山贼流寇出来,都足以成为决定胜负的秤砣,更何况压上来的是在与塞上兵马正面碰撞中二十年来从没有过败绩的虎贲铁骑?
“撤!”阿史那骨托鲁果断地下达命令,“分散撤离战场,别做任何纠缠。”喊罢,他抱起陶阔脱丝,从刚刚赶到骑兵手里抢过一匹战马,跳上去,不顾一切挥动起皮鞭。
战马吃痛,发出一声悲鸣,闯翻几个目瞪口呆的武士,带着骨托鲁夫妻斜斜地冲出本阵。四匹白色的巨狼发现主人离开,立刻长嚎一声,发了疯般追赶上来。几名忠心的将领策马试图上前阻止自家大汗的荒唐举动,胯下坐骑被巨狼一口一个,全都放翻在地上。
“大汗!”大萨满阿史那八步倒在烟尘间,绝望地伸出双手。“长生天,请睁开眼睛,看看你的孩子吧!”他大声哭号,试图用哭声唤起阿史那骨托鲁心中的勇气。对方却根本不肯回头,抱着自己的女人脱离本阵,加速逃离战场。
没有悬念,连挣扎都不必挣扎。骨托鲁不敢听背后那震天的喊杀声,更不敢回头看一看自家大阵在一瞬间被虎贲铁骑硬生生趟出来的血河。只想带着自己心爱的女人逃得越远越好,逃离这令人疯狂的杀戮场,找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躲起来,忘记这辈子曾经发生的一切。
可现实偏偏不让他如愿。领着援军杀到的大将阿史那湖色罗看到骨托鲁逃离,赶紧带领数十名骑术高超的武士前来“保护”。紧跟着,“忠勇”的大梅碌阿史那候斤也从族人手里抢了匹战马,遥遥地追了过来。大萨满阿史那八步挣扎着爬起身,举起一直挂在腰间的骷髅祭铃,没等他发布长生天的最新指令,一队虎贲铁骑呼啸而致,径直从他身边冲过。尘烟伴着血雾涌起,骨铃飞上了半空中,“哗啦哗啦”,奏响最后的乐章。
在被踩成肉酱的那一瞬间,大萨满阿史那八步明白,骨托鲁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他留在中军没有任何作用,此时,即便是长生天真的派遣神明下来助阵,也无法拯救苍狼的子孙。
一条条血河从突厥人本阵向前扩散去,一直裂到他们与博陵军接触的边缘。包裹在铁甲背后的虎贲铁骑冷冷地看了博陵壮士一眼,拨转马头,再次缓缓加速。被杀得晕头转向的部族武士们眼睁睁地看到曾经将自己袍泽踏为肉酱的铁骑又移动到自己面前,像移动的铁山般向自己压下,惨叫一声,转身便逃。虎贲铁骑踏着不变的节奏从背后追上去,一槊将武士从后背刺穿,再一槊将尸体砸向周围挤做一团的敌军。
一队又一队虎贲铁骑将突厥人的军阵刺透,然后拨转战马,再度踏向塞上联军。突厥狼骑和部族武士们要么惊慌失措地逃开铁骑前进的路线,要么在个别低级将领的指挥下,做一些毫无希望的抵抗。虎贲铁骑向前移动半丈,他们便向后退缩半丈。虎贲铁骑推进,他们晃晃横刀,大声咒骂,不愿意转身逃走,也没勇气冲上去砍断对方的马蹄。双方以一种非常古怪的形势僵持,陈演寿带领弓箭手从虎贲铁骑身后赶到,一阵近距离攒射。落在虎贲铁骑身上的流矢被重甲弹开,落在武士们身上的羽箭却冒出了大团大团的血雾。武士们仓促组成的队列立刻崩溃,虎贲铁骑缓缓地踩过去,缓缓地将他们吞没。
顺着虎贲铁骑踩出来的通道,博陵军如流水般渗入。步兵野战大阵的威力此刻完全发挥了出来,就像一头张开了大嘴的巨龙。溃不成军的塞上武士一旦被卷入阵中,下场甚至比遇到虎贲铁骑还要惨。虎贲铁骑的杀伤力主要集中在正面,武士们如果手脚快,还有机会躲开。而博陵军大阵的攻击来自四面八方,陷入阵中的武士无论怎么躲闪,至少都要面对三支长兵器的伺候。早已被杀得手忙脚乱的他们哪里还能有章法地抵抗,眼睁睁地看着长槊捅向自己,捅破铠甲,然后跌发出一声解脱般的叹息,跌落尘埃。
不但战场正面的狼骑被杀得溃不成军。战场两翼的部族武士和狼骑也乱成了一团。阿史那陌米看到事情不妙,立刻命亲兵吹响号角,带领本部兵马向战场西侧转进。那边地势稍高,他可以趁罗艺和李旭等人忙于砍杀正面战场的塞上联军之时,将尽可能多的弟兄从战场西侧撤出去。被他占了无数便宜的王伏宝哪里肯白白吃亏,带领一众亲兵扯开嗓子嚷嚷了几声,不顾一切拦了上来。双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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