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破阵》第32章


“你反对我出征,打垮他们?”
“大王明见万里,洞悉天机。”
回百应忽然退了一步。
——仿佛,回千风这一句阿谀奉承的话,更教他思疑、警惕,如临大敌。
好一会,他才慎重得像每个字都有千钧之力的问;“为、什、么、叫、我、做、大、王?”他鼻音浓重的问:“为——什——么——突——然——改——口——称——我——作——大——王?嗯!?”
回千风道:“因为现在身处于洛阳城里的各股势力、各个家族,都要赢、想胜、图打垮其他力量而独占鳌头,如果您能有雅量,结合这些势力,又可以做到以退为进,您就一定是赢家,必能得到最后胜利——所以,您一定会是‘洛阳王’,我现在称你作‘大王’,只是先一步、快一点,但一定不会错,肯定不会失误。”
回百应静了下来,翻着一双怪眼,瞪着回千风,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好一会,他才说:“这一注,”他顿了顿,“如果你押对了,“顿了顿,“富贵荣华,”再又顿了顿,“我与你,”再顿一顿,“共享。”
这番话,他说得七停八顿的,但无疑说得很慎重,仿佛很凝重,顿得更有分量。
回千风听了,很感动的搓着手,他的脸那么长,个头那么高,块头那么大,然而一双手却很细嫩、白皙、秀气。
“只不过,”回百应明显是个不抓住问题的核心就决不放弃的人,“我们不争、不征、不打、不杀——又如何得到霸主的地位?葛、游、池三家,又怎会让我们得逞?我们又如何取代继承原来‘洛阳王’温家雄霸一方的威望?”
回千风好像低头在看他肚子上的赘肉。
“嗯?”
回百应扬起了一只火烧眉。
回千风双手垂下来,指尖轻易触地。
“你可不能只说一半,不说下半;”回百应似笑非笑也似怒非怒的说:“正如做爱和撒尿,只干一半,只撒一半,都很辛苦的。”
回千风垂首道:“我不敢说。”
回百应道:“为什么?”
回千风垂目道:“我怕我说了你会误会。”
回百应愤然道:“我会介意就不会问你。”
回千风低头道:“我不想说假话。”
回百应马上道:“我也不想听假话——我要你实话直说。”
回千风低声道:“直说你一定会杀了我的。”
“哦!”回百应整张脸“裂”了一“裂”,就当是笑了一笑,“你是介意我以前当众说过:谁劝我放过千叶、兰亭、小碧湖的人,我一定会把他杀千刀、碎万段!”
回千风立即道:“那时候,是小绝刚丧命时。”
“对。”回百应严历的道:“那时候要激起大家的斗志,敌忾同仇士气可——可是如今不同了,对手已占上风,得要用非凡手段。”
他换了一种语气,近乎哀求的道:“你尽说无妨,我很清楚,这些年来,我已看得很明白,要对付那些狐群狗党、英雄豪杰,本身,非但要忍得了气,还得憋得住火,那才可以成事。”说到这里,他又再顿了顿,才加了两个字:
“成功。”
——这样听他说话,就可以发现:他是个很注重成功的人。
成事、成功对他而言,非常重要。
因为他已是一方大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予取予求、为所欲为,他所欠的,只是唯我独尊的成大事、立大功。
——如果他要功成、事成、首先,他得要会用人、容人。
要任用人才、容纳异己,首先得要听取异议。
“如果我说错了,”回千风试探地道,“或者说的有冒犯之处……”
“你放心,”回百应决断地道,“我绝不怪罪。”
“好,”回千风霍然抬头:“我说……!”
“你说,”回百应爽快的说:“我听。”
“你应该招降,不是攻取,”回千风道,“那就是我的大计。” 
第四回 投降大典
“招降?为什么?”
“对。一个个去打,伤亡必巨,且一定会招惹敌方防范,甚至联手反击,就算最终得胜,也必定只是惨胜,故此与其用霹雳手段去歼敌,不如以怀柔手段来制胜,效果更速更佳。招降就是用敌人的力量来壮大自己的实力,进而瓦解敌人阵营。”
“只不过……谁愿意向我们投降?”
“现在也许,还没有,那只是因为他们知道咱们不会放过他们,要决一死战,所以他们秣马厉兵,誓死对抗。我们的攻势松缓下来,游、池、葛三家必然内哄,互相攻袭,到时候,必有一家先支持不住,我们就去帮助他,联结他的力量,去荡平另一家,但又不要发动歼灭战,让对方感受到我们合二家的压力,威迫利诱,使对方投降——一旦降了我们,再集三家联盟之力,才把那仅剩的一家灭绝,然后再回过头来,逐一消灭先前那两家只为了利益、利害而与我们联结的盟友。”
“你认为那一家会先向我们投降?”
“千叶山庄。”
“葛家?”
“他们只是承上遗泽,尸居余气,实力最弱——在三家强伺之下,他们早已快撑不住了。他们死撑只是为了保命保住家业,一旦知道可以不死,还可以迅速窜起,结合我们的势力,他们大抵是愿意降的。”
“……可是,要他们乖乖的‘投降’,总得要显示一下实力,而且也得要有个中介才行。”
“你说得对。炫示实力方面,以我们的势力,当然不成问题,事实上,千叶山庄的人也比谁都明白我们惊人的战力,至招于‘招降大计’‘中介’方法,不妨可以考虑汉朝对付外寇方法?”
“什么方法。”
“和亲。”
“和亲?”
“对。汉朝皇帝尽量不跟外族直接交兵,用‘和亲’的方法,把女儿嫁给外敌,日久之后,外族皇室里的当权人物,有不少都有汉朝皇裔的血统,而且又受到大汉天声的感化,自然就锐减了怨隙,而加深了情谊,足以避免许多兵戈相见了。别忘了,葛铃铃还云英未嫁,而且还长得甚美呢……嘻嘻……”
“我……我已有十四个姨太太……葛家姑娘会——”
“大王嫌多么?”
“不嫌!”
“为嫌那就好了。”
“我只怕对方嫌……”
“她嫌!那是她的福气哪!”
“这好!”回百应振奋地一拍大腿,“好意见!”
“万一姑娘不懂事,我们所予的压力就大上一点,”回千风笑得诡诡的,“到时,也不怕她不就范。”
“说到底了,‘千叶山庄’就是剩下一个司空剑冠是个能手,余下均不足虑。”
回百应深表赞同。
看他的样子,好像还深悔为何不早些恭聆回千风的“招降大计”。
“那么,”他继续“虚心”“请教”。“我们招降的第二个对象,会是哪一家?”
“游家。”
“为什么?”
“因为游日遮已外强中干。”
“池家公子手上只剩一个大将方邪真,怎么不是他们?”
“就因为方邪真,他已与我们回家结下血海深仇,除非他已不在‘兰亭’池家任事。”
回百应听了,眉毛又打了结,只重复了他的下半句话:
“——除非他已不在池家任事?”
然后他以一种奇特的,既不烦也不躁但也不是完全沉着冷静的语调反问:
“如果他已不在洛阳呢?”
回千风苦笑道:“这时候要他不在洛阳斗争,除非他已先击垮了咱们——他这种人,本来宁可孤高自洁一辈子,也可以不出世;不过一旦已人江湖,就非得做出轰轰烈烈的事业来不可!”
回百应依然维持着他奇诡的语调:“假如他不是不在洛阳,而是已不在世间呢?”
回千风倒吸了一口气:“你是说……?”
回百应满脸是乱胡,戟髭,此时更眯起了一双戾目,以致谁也难以从他表情脸目中看出什么真相来。
“他死了。”
“可是……”
“可是什么?”
“方邪真可不会无缘无故便死。如果要格杀他,恐怕并不容易。”
“我想今天就有几起人要狙杀他,而且要杀他的人都是一流一的高手。”
“如果……还是杀不了呢?”
“要是杀他不死,我们可以借他身边的人之手去杀他。”回百应一旦冷沉阴险起来,使得他本来粗豪暴躁的外表,一下子便有了几乎是天渊之别的对照,但只要习惯一下,就会觉得:也许他本来就是这种人,他本来就说是这个样子,并不使人评说、也不令人差愕。
“历来强将忠臣,都是死在自己人手里,多于外敌。”
回千风明白了。
又一阵不寒而悚。
“虽然欢迎你提出任何见解,大胆放言也无妨,”回百应逐一检查他身上的兵器,似不太经意又半警诫的说,“只不过,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种话,对我说可以,对大家说,可会影响士气。”
回千风听了,忽然反问:“大王认为方邪真、池家公子、游日遮、司空剑惯这些人,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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