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我们毕业》第6章


这个转变似乎来得太早,我还没来得及做好准备,就已经被转得晕眩了。
向前一步就是往后退一步。
有得必有失,得失寸心知。生活中最为高超的境界莫过于“归零”,成功之后归零,失败之后归零,将一切浮躁、功利、怨懑、嫉妒、消极、沮丧全都归零,“零”即是“空”,便是佛老,便是人类追求数千年却永远无法到达的理想状态。
回到原点,回复赤子之心,绚烂之极归于平淡。
真的想回到过去。但可能吗?
也许明天的明天,我会回到这里,回到北大。
可那时的我,已经不一样了。
还是那首上个世纪60年代的老歌,现在是21世纪了,我还没听过。
可我要哼,我要大声地唱,给曾经的和未来的旅途。给旅途上来往的行人。
用自己的调调。
一季的夏天
杨清晓,女,北京大学中文系2000级本科,现就职于航天人才开发交流中心
“如果说大学四年是成长的四年的话,那找工作的过程该是一种里程碑式的跳跃吧。”
一季的夏天

已经关电脑了,然而忍不住,终究爬下床来,“写点东西”了。
细细算来,找工作也有那么长的一段时间了。如果说大学四年是成长的四年的话,那找工作的过程该是一种里程碑式的跳跃吧。
在考研成绩没有下来之前,对自己的信心加上懒惰心理,我一直都没有把找工作当作一件正事来做。也因此沉溺于幻想中的现实,那时候我几乎每天都在一寸一寸地设计着读研的日子,要读的书,要做的事……那些我本科时代未竟的事业;虽然偶然也会想及读研的理由以及自己不甚喜欢的专业,然而充满幻想的日子总是有点希望的。
结果在希望的充盈里到来的时候,我才想起来自己应该做个聪明的低调人。考研失利的那段时间,我无数次的告诫自己,也许读研也只是对四年本科迷茫的一种延续,也许读研之后也不一定比现在要好,也许我并不喜欢自己选择的那个专业,然而确信自己已经彻底失去希望的时候我还是哭了,一发而不可收拾。
至此,找一份好工作开始成为唯一的希望。

扳着指头,投出去的简历差不多都有上百份,招聘会也跑了差不多五六个,几乎每次都没有消息,每次都是身心俱惫。
参加的笔试好像也有好几场了,奥委会的、北京晚报广告部的、经济日报的、广电出版社的,然而进入大学之后就发现自己根本不是一个善于应付考试的人,我的笔试经历也往往只能戛然而止在走出考场之后……没有下文。然而,我还是乐此不疲地参加各类五花八门的笔试,我相信好多人挂在嘴边的那句话:重在参与。成啊,败啊,在这里都只是一种资源,跟成败本身无关。有时候去参加考试之前就已经忘记了还会有结果的事实,只是要参加,参加,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而忙忙碌碌到处奔波地参加。
有些场合只是要去凑凑热闹,变相地寻求一下自己存在的衡量尺度。就像参加新浪网的招聘一样。
那是一个现场招聘会,我知道自己在这种场合的表现总是很难堪,然而还是狠狠心,去了。权当是给自己一次机会吧。当时紧张得要死,为了让自己稍微平静一下,我尽力不看台上台下的那些人,尽力让自己坐得端正,尽力在微微发抖的时候狠狠地捏一下自己的手。整个过程很是漫长,度日如年。结束之后走出来,外面已经灯火辉煌了,路上树影斑驳,晚风轻轻地吹……有点重生的感觉。回到宿舍之后才发现自己的整个手背都通红,一根根月牙形的指甲痕,很清晰。然而我还是有点高兴的,有点知足的,先前一直以为自己在那么多人面前会说不出话来,我还以为我不敢,然而我支撑下来了,一个目标已经被我抛在后面了,有什么不可以高兴的呢。
最意外的,是那次面试以后,在以后的面试里,会有mm笑盈盈地对我说,“我见过你哦,你是不是去过新浪招聘会的那个?”我是一个内向的不易对人表达自己感情的人,然而至少那一刻我是感动的,为一个陌生人真诚祝福的感动。

经历过的面试数不胜数,各种各样的名字,大的小的,解决户口的不解决户口的,待遇高的勉强活命的,鄙视我的被我鄙视的,草草聊两句的以及谈及签约的,一大把。
我对这个世界有着充分的好奇心,所以只要条件允许,所有的面试我基本上都会到场,或许也是存了一份侥幸心态。然而有人说,“你参加一百个面试,失败了九十九次,成功了一次,这一次就够了。”
记得有一个北京巨天伟业房地产公司(后来我才看到这个名字进了ytht的黑名单。),那次唯一的面试官是一个小帅哥,得知我是北大的学生(事先竟然不知道!)之后还稍稍表示了一下仰慕……我后来回想一下那表情耐人寻味:别以为你是北大的我就不敢骗你。
那帅哥后来说公司录用我了,但是在上班前我得去参加一个培训班,培训费是xxx元,让我马上就去某某某地方报名。出于现代人对金钱的敏感,我疑窦顿生。回来之后在百度上搜〃巨天伟业〃,在页面最下面的〃相关检索〃中竟然有一条〃巨天伟业是骗子〃,点开之后是n多人的上当后的抱怨。
出现这种事情,自然先把自己调侃一番,大笑一通。然而笑过之后心里还是很难受的,找工作本身已经不胜其繁,让人心力交瘁,又给我们陷阱让我们跳,想想真是没趣。
天长地久有时尽,面试“绵绵无绝期”了。到底参加过多少,从来都没有计算过,从来都不敢计算过。
五一前夕,在一位热心师兄的推荐下,跟一家报社的广告部定了下来。我安了心,从那时候开始真正着手写毕业论文,准备五一过后去工作。那段时间好像很轻松,难得的安逸,心理的安稳。
五一后我去报道,突然有了变故。报社说,总部领导觉得这边的人多,目前的招聘就此为止了。换句话说,就是委婉地把我拒了。
我一下子又落空了。从一个顶峰到一个低谷。
怎么办,怎么办?那几天开始漫漫长夜的失眠,开始了焦躁不安的绝望。第二天我就开始在网上疯狂地投简历了……那一天我至少发了三十份邮件。
简历发出去之后陆续有了回音,我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疯狂面试……多的时候甚至可以一天三个,满北京地跑,适当的时候也自嘲:我的足迹也遍布北京城了。面霸就是这样炼成的。
投的那么多的简历中,有一份是给一家文化公司的。接到他们通知我去面试的电话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我跟那个文化公司的一段机缘。见到孟总就好像有一种错觉……这个跟我爸爸年纪相当的可亲的长者,让我看到的是一份安稳。现在回想起来的,都是自己一点一点脆弱后的心惊。从来的面试都只是在别人的颐指气使居高临下里,孟总给我的是一个长者的亲切,长辈的温厚暖着我,谈到北京户口,谈到农村的孩子,谈到我的父母,谈到工作。孟总一个人絮絮地说着,不容我插嘴。
出门。还记得那两句话,“你的简历我已经看过了,我们公司刚成立,还没有能力解决毕业生的户口问题,你先继续找吧。这次让你来,主要是想面谈一下,我见了你对你也放心了。你就记住这个地方,什么时候……哪怕是三年五年之后,想来你就打个电话……”
那天,我在日记里写道:“也许是真的时来运转了呢,在某个不确定的时刻突然遇到一个你生命里的贵人……”
在这样一个若干毕业生为了生计、为了工作到处奔波的时候,会有人那么真心诚意地看得起一个北大毕业生;在这个熙熙攘攘的城市里,会有人把热心的话说给农村出来的孩子听。流泪的当口,心中涌起的,不仅仅是感动。

当你感到非常疲惫的时候,觉得自己再也坚持不了了,强迫自己再坚持那么一小步,展现在你面前的可能就是另一副天地了。这是一位学长说给我的话。
那天接到万向通信的电话,简单聊了一两句之后就让我去面试了。一面很轻松,主管人事的老总看了我的资料后,问了我几个随便的问题,好像还比较满意。几天之后接到她的电话,说总裁想见我。
面试安排在晚上,张总好像刚刚吃完东西,眼睛很有神,满面笑容里藏满了亲和力。也是随便地聊,说说笑笑一般,记得当时还说起了阿城(我后来知道他是万向的文学顾问),我就拿起看家的本领,跟张总谈起了阿城的《棋王》、《孩子王》,跟阿城同属于一个文学流派的韩少功,以及阿城涉及的“寻根文学”、“寻根思潮”。一个轻松的面试。
又过了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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