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大唐之萧瑟流光(语笑嫣然)》第38章


百里霜艰涩的笑了笑。
摇头。
她又想起在殇花岭上,白矜云将她放在一处开满杜鹃的花丛里,然后慢慢的俯下身去。她的手勾着他的脖子,任由他的鼻息游走于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那些裸露于肌肤和肌肤之间的空气,亦骤然炽烈。
她一生不尝情爱。但那滋味,她不得不承认,是羞涩而美好的。她抬起手来,抚上白矜云粘了血迹的脸。然后,手心慢慢张开。
一颗白色的药丸,带着残余的体温。
“你是个好人。倘若我能懂得这人世间的情爱,我想,我会爱上你。”
依旧是她惯常的戏谑的轻佻的口气。只是,少了那份煞气,以及目空一切的傲气。之后,白玉一样的手重重垂下去。
那药丸自掌心滚落。
一直滚到耕烟的脚边。
白矜云始终没有悟出青鸾剑的秘诀,或许,就像百里霜说的,那不过就是两句普通的情诗。青鸾剑不过就是比通常的宝剑更为锋利罢了。
谁知道呢。
就像那传说中的八珍盒,慕容天晴得到了它,可是,谁又有心思再去慕容府寻个天翻地覆呢。
一切都是贪念在作祟。
除了摆脱,他们什么都不想要了。
他们将慕容天晴和百里霜等人草草的葬了,碑上除了写着墓中人的名字,什么也没有。薛如珩在慕容天晴的坟前一直站着,从天黑到天亮。她发誓将用余生去记恨的男子,终于如她所愿的早早丧了命,她是高兴的。只是那高兴之中,却有着比烈酒更浓郁的哀戚。
两行泪,潸然而下。
翌日,薛如珩不告而别。
只是这一次,白矜云不再忧心忡忡的四处寻找她了。他知道,经历过慕容天晴,已经没有什么能再将她打垮。
她已经不是当年莽撞任性的薛家大小姐。
而他,她,也许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已不复当年。
当年那么远。
陆茗骏同耕烟道别,他们即将去江南。在那里成亲,在那里生儿育女,在那里终老。陆楚泠依旧笑得温和而优雅,耕烟想起她曾说,在这场劫难里,幸好有他。
有自己深爱的人。始终陪伴。
耕烟觉得羡慕且欣慰。
“你们都要保重。”
“耕烟——”陆茗骏还想说什么,但很多言辞都拙劣了。耕烟笑着回望他,甚至觉得自己的笑容里还有不经意的沧桑:“保重。”
“嗯。”
陆楚泠也许是看穿了陆茗骏的心思,附在耕烟的耳边,小声道:“珍惜眼前人。”
珍惜眼前人。
仿佛一句深奥的佛偈。
耕烟想了好久好久,直到他们都走远,直到白矜云在身后唤她:“耕烟。”
她回头,淡然一笑:“白大哥,你有何打算?”
白矜云反问:“你呢?”
耕烟怔了怔,道:“我想,还是回家乡吧。”
“你的家乡在哪里?”
“比回鹘更远的北方。”
“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耕烟愕然。
“茗骏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了。”
“哦。那又怎样。”
白矜云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递到耕烟面前。她低头看去,赫然竟是她弄丢的流光石。
“为何会在你这里?”
“当日,山洞坍塌,场面太混乱,我拣到的,却没有来得及交还你。便是这石头,将你带到我身边的,对么?”
“哦。那又怎样。”
再次重复这句看似寡淡的话。实则是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还能够再说些什么。
白矜云扶着耕烟的肩,看定她:“你还记得,在去洛阳之前,你曾经和我说过什么?”
“什么?”
“你说,已经失去过一次,不想再失去一次,不想遗憾终生。”
“唔——”
“那么,现在呢?”
“白大哥。”耕烟勇敢的仰面望着他,那锐利的眼神,倒叫白矜云有了闪躲之意:“过去发生的事,你忘得掉么?逝儿姑娘为你而死,你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么?墓碑上刻着,你的心里也刻着,你的妻子,到底还是她。是不能比较,不能替代的。而我,慕容天晴带给我的那段记忆,一样,是擦不去的。我们都无法对往事释怀,就算在一起,也未必是幸福。”
白矜云张口结舌。
“就算我们的心里还有对方,但这样,或许才是惟一的,也是最好的结局。”
低头时,一颗泪,落在手心的流光石上。
心头一紧,随即又缓下来。
这或许就是命。
命中注定。
那石头开始散发出奇异的光。灼灼的,刺痛人的眼睛。白矜云不清楚个中隐秘,慌忙的拉紧了耕烟的手。或许,惟有在那个她以为脱离了尘世的空间里,那么一个短暂的瞬间,她握紧了他的手,是仅有的一点贪念和勇气。
醒来时,他们靠在一起,在一处山色潋滟的野地里。有扑鼻的泥土潮湿的气味,以及嫩草的鲜香。成群的马儿在远处奔跑,马蹄的声音优雅而欢畅。
这里是剑气山庄后山的马场。而这一天,正巧是庄主薛印山举办寿宴的前一天。有新入门的小弟子在山坡上飞快的跑着,一边挥手一边喊:“白师兄,师父正找你呢。”
白矜云站定了。恍如隔世。
耕烟亦明白过来,但他揣测到白矜云此刻的想法,却并不赞同:“命运天定,你是无法逆转乾坤的。”
“如果你的出现是一场意外,那么,试一次又何妨?”白矜云从容的笑道。耕烟已经好久没有看见他这样自信这样温暖人心的笑容了。她于是也跟着,笑了起来。
剑气山庄。
薛印山在书房里,和白矜云记忆中一样,他交代他一些如何招呼宾客的事情,言语甚殷勤。仿佛叮嘱了这一次,以后,便再无机会了。
白矜云心中狐疑。
“师父,弟子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蒋世安觊觎庄主之位已久,弟子知道,明日,他将在寿宴上对师父下毒手。”
已经顾不得自己的言辞是否合理,是否可信,心里头惟一想的,就是阻止师父被杀害,阻止他饮那一杯致命的酒。
薛印山脸色大变。
“你为何知道?”
白矜云撒了谎:“弟子在无意间偷听到蒋世安与亲信的谈话。”薛印山不做声。白矜云又说道:“青鸾剑也即将被人盗走,请师父速速加派人手,看好藏剑室。”
“知道了,你下去吧。”薛印山却似乎并不紧张此事,只是淡淡的摆了摆手,白矜云心中纳罕,还想再说什么,但却缄了口。
走到门边,薛印山却又出声叫住他:“云儿。”
“是。师父。”
“你过来。”
白矜云愣了愣。走过去。
薛印山道:“也许,我应该现在就告诉你。”随后,薛印山在书桌面前坐下,那椅子,和薛印山卧房里的椅子一样,把手上雕着龙头,而那龙头与椅身也是可以分离的。更让白矜云惊愕的,是薛印山从里边掏出了几粒金色的药丸。
这药丸,和当初薛如珩发现的一模一样。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白矜云摇头。
“这叫五毒续命丹。它可以用于抑制体内的某些致命的慢性巨毒。也便是说,服用药丸者,须得本身就中了无可救治的奇毒,以此作为延长寿命的途径,否则,这样的药丸凭空吃下去,亦会置人于死地。”
“师父——”
“这药丸是蒋世安给我的。也只有他,才知道药的练制方法。”
“师父,您,中了毒?”
“是的,我所中的毒,也是蒋世安所下。每次毒发,痛不欲生,且狂性大发,须得以铁链锁着,以刑具相逼,方能减轻我所受的痛苦。”
白矜云想起后来发现的密室,那些刑具,原来就是如此的用意。他颤着肩,问:“蒋世安,他太狠毒了,他这样做,是为了师父您的庄主之位么?”
薛印山点头:“没错。他的目的,是要我在寿宴当日,向全天下的人宣布,交出剑气山庄庄主一位,并且,将青鸾剑的秘诀告诉他。”
“青鸾剑的秘诀。”白矜云呢喃。
薛印山颓然的笑着:“青鸾剑是没有秘诀的,当初,我练这把剑,不过是想送给我心爱的女人,后来,她走了,这把剑对我而言,意义变得重大,所以我才那么看重。而后来听说江湖中的人将这把剑传得神乎其神,我索性就应承下去,让他们以为,我剑气山庄果真有一柄绝世的宝剑。”
疑团解开了。
原来青鸾剑没有秘诀。它的作用,只在于定情,传达心意而已。白矜云想起那两句诗,倘若单单的将其看作情诗,个中浓密,也是可想而知的。
无奈独天骄恨了薛印山一辈子,却也不知道,她在他的心里,仍旧是有极厚重的分量。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鸾凤双栖,和鸣锵锵。
“孩子,我知道你一直觉得师父不够器重你,你心中有怨气,为师也是知道的。”薛印山抚着白矜云的头:“可是,你知道为师是什么时候开始中了蒋世安的毒么?就在你的五位师兄死后。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为师一直为蒋世安操控,为?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