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歃血 作者:墨武》第3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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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皇后闻言,试探道:“这么说,官家不想学古人,而想赏罚分明,处事公正了?”
赵祯道:“正是如此!”
曹皇后轻嗯了声,回道:“狄青跟随官家多年,那没有谁比官家更清楚狄青了,这件事,自有官家做主。妾身要说,只能说一句……”顿了下,曹皇后道:“狄青是忠臣!”
“狄青是忠臣。”赵祯喃喃念了遍,点头道:“好的,朕知道了,皇后,你去休息吧。”
曹皇后退下,赵祯坐回龙案旁,将奏折一篇篇的翻过去,脸色阴沉不定。
看了数个时辰,赵祯还是一言不发。就在这时,阎士良入内道:“圣上,文彦博请见。”赵祯只是点点头。阎士良不多时,带文彦博入内,阎士良退到殿外。
赵祯头也不抬,问道:“文卿家,你有何事情?”
这几年来,文彦博已入两府,身为参政。听赵祯询问,文彦博道:“臣这次冒死前来,想和圣上禀告几件事情。”
赵祯这才抬头,凝视文彦博道:“为何要冒死前来呢?”
文彦博神色诚惶诚恐,说道:“臣知圣上对狄青很是信任,但臣忠心耿耿,不得不说一句,狄青绝不能重用!”
赵祯双眉一扬,冷哼一声,反问道:“为什么?”
文彦博四下望了眼,这才道:“狄青功高,已功高盖主!圣上若让他保持了军权,只怕会对圣上不利。”
赵祯垂下来头来,随手翻着奏折,淡淡道:“你言重了。”
文彦博急道:“圣上,臣绝非危言耸听。狄青不过行伍之身,得圣上器重,这才飞黄腾达。但他升迁过快,难免飞扬跋扈。不说他殴打微臣一事,就说在西北,他就公然对上司不满,对韩琦横加指责,到了京城后,他变本加厉,只因小小争吵,就以不领军为由,逼迫圣上让夏相认错。听闻夏相因此事气倒,已奄奄一息。”
赵祯还是翻着奏折,不置一词。
文彦博又道:“圣上又升他为枢密使,不就是在增长他的气焰?他昨日可逼圣上服软,到明日会逼圣上做什么,实在让人难以想象……”见赵祯还是沉默,文彦博并不住口,继续道:“圣上可知道狄青每战必披头散发,以青铜面具遮面是何缘故吗?”
赵祯抬起头来,皱眉道:“不都说他自嫌相貌过于俊朗,阵前难以威吓敌手,这才以面具摄敌吗?”
文彦博道:“这不过是传言。据臣所知,狄青是因每逢出战,都会头出龙角,脸现神异,这才为要遮住异相不为人知!现在街头巷陌早已传开,狄青有……什么……之相……唉……臣不敢说。”
人生龙角,不言而喻,就是有天子之相。文彦博只怕触怒赵祯,因此住口。
赵祯握着奏折的手突然一紧,手上青筋爆出。终于舒了口气,轻轻叹道:“狄青是忠臣……”
话未说完,文彦博已抢道:“太祖岂非周世宗之忠臣?”
赵祯霍然站起,一拍桌案,喝道:“大胆!你说什么?”
原来宋太祖赵匡胤曾是后周之主世宗柴荣的臣子,周世宗早逝,托孤给最信任的臣子赵匡胤。可赵匡胤不多久,就在陈桥黄袍加身,逼周世宗身后的孤儿寡母退位,以后周坚实的基业,这才打下大宋的天下。
这段往事,太祖一直讳莫如深,不想手下提及。文彦博以狄青比赵匡胤,赵祯一听,难免愤怒,可愤怒之余,心中戚戚。
文彦博早跪倒在地,叩首道:“圣上,臣今日前来,就是不惜一死劝圣上醒悟。狄青或是忠臣,但他这些年来威望太盛,听闻汴京百姓知他平定了岭南,交口称颂,更有无数人知道他要回京,早早的出京等待,只为要见狄青一面。如今京师,百姓只知狄青,不知圣上……”
赵祯缓缓落座,神色更是难看。文彦博见状,又道:“圣上以仁治天下,但狼子野心,不能不防。狄青当年对抗夏军,轻易可招兵近十万之众,这次前往岭南,沿途更是云集景从,随意都能让十数万大军跟随,他召集旧部进攻侬智高,固然是出乎不意,但从此可见那些兵士对他的忠心耿耿。退万步来说,就算狄青忠心,但太祖难道不忠心吗?可黄袍加身之时,由不得他不从。圣上若等到那日,只怕后悔已晚。”
赵祯坐在龙椅上,神色微变。
他目光投远,望向那殿外的风光。殿外雪已融,可春风尚冷,冷得人骨子里面发寒。
有风过,赵祯微微颤抖下,脸色在那忽明忽暗的灯火下,已琢磨难定……
第三卷 射天狼 第三十七章 破盟
春风料峭,冻杀年少。
整个汴京在寒风中,却是兴奋的发抖。不知多少百姓交头接耳,传说狄将军就要回转京城。
早有很多人相约出城,守在路边,只为先看狄青一眼。汴京城外,群情涌动,激荡着这个还有些冷意的春。
风起夜落,有孤灯明灭,照耀着狄青满是沧桑的脸。他坐在酒肆中,已经许久。在百姓出城迎接他狄青的时候,他早就无声无息的入了汴京,悄然的坐在刘老爹的酒肆中。
酒肆一如既往的清冷,只有狄青一个食客。
刘老爹端上酒菜后,就坐到后堂,悄悄地望着狄青,那久经苦难的脸上,不知为何,有了悲凉之意。
狄青在灯下看着一封信。
那封信并不算长,可他看了许久。握着那封信的手,在灯影下,显得有些颤抖。终于放下了那封信,狄青凝望着桌案上的油灯,喃喃道:“我明白了。原来如此。”嘴角带分苦涩的笑。
信是郭遵托狄青交给郭逵的,可郭逵终究又把信转给了狄青。
因为这封信,本来就是郭遵写给狄青的。
郭遵为何要经过这般转折?狄青本不知情,但他看过信后,已明白了郭遵的用意。
将那封信缓缓地放在火焰上,望着一团火光燃起,带着飞灰而落,狄青松开了手,端起了桌案的酒杯,却又放下。
韩笑悄然走了进来,低声道:“狄将军,巩县那面并无意外。”
“我请你帮忙查的事情,你查得如何了?”狄青问道,他望着闪烁的灯火,眼中有了迷离。
韩笑从怀中掏出一幅画卷递给狄青道:“狄将军请看。”
狄青摊开画卷,借着灯火望过去,只见到那画卷上画着两人,一人面容俊朗,赫然就像狄青。而画像的另外一人,明眸浅笑,依稀有几分飞雪的模样。
狄青手持画像的手有些发抖,凝望那画像许久,这才问道:“你确定……这是段思平的画像吗?”见韩笑点头,狄青涩然一笑。其实他问话的时候,就已肯定了答案。
他从未想到过,段思平竟和他如此相像。
是巧合,还是早有因果?
灯火一跳,耀亮了狄青的眼眸,宛如当初从瀑布中被冲出那一刻。那时候,他脑海中突然有分幻象,莫名的出现,他从未对旁人说过。他当初清醒后,其实就想找飞雪问问,可他终于没有去问。
当那卷画像出现在眼前时,再次勾起他的当初的记忆。混乱中,有清晰的画面出现在他脑海……
那个如他狄青长相的段思平,跪在一床榻前,紧握着一女子之手,泣声道:“飞雪,朕宁舍江山,也想留下你来陪朕。可是……”
那如飞雪般的女子望着他,嘴角带分不舍得笑,可眼中带着无边的坚定和爱意,“思平,你我今生注定不能在一起。可我来生,一定会找到你。一定!”
段思平已泣不成声,只是握着那女子的手,“一定!”
那时脑中的情景是梦是醒?若是醒,那人是段思平,他狄青又是哪个?若是梦,为何回忆时,竟如此清晰刻骨,铭心酸痛?
狄青望着那画像,良久后才问道:“段思平身边的这人,叫做唐飞雪?”
韩笑再次点头,有些诧异地问道:“狄将军,你为何要找这两人的画像呢?段思平的画像找来倒还容易些,但和唐飞雪的画像,只有一张,还藏在大理皇宫。若非大理皇帝知道我是狄将军派来的,也不会把这画像给我。”
“大理皇帝?”狄青喃喃念着,心中不知是何感触,韩笑啧啧称奇道:“是呀,就是你在青唐见到那个段思廉。世事无常,谁能想到他竟然登基做了皇帝。当年他势单力孤,和个书僮前来青唐,也不知道做什么,现在想想,恐怕是避难吐蕃,也可能是效仿耶律宗真之举,明里避祸,暗中联系朝中重臣,这才推翻段素兴。”
大理皇帝,眼下就是段思廉,当初狄青还在青唐城见过此人。
当初此人见到狄青,曾主动搭讪,和狄青解释承天祭一事,可后来狄青再也没有见过此人。不想后来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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