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皇后:袖手天下》第109章


水陌点头:“说是已进京了,还未回宫。”
停一下她又道:“小姐,今儿一早皇上撤了朱同知夫人的诰命。”
我一惊:“为什么?”
“据说皇上只问了一句,‘同知夫人最后到底跪了皇后没有’,”水陌扯了一边嘴角,低声,“活该,叫她嚣狂!”
心里有莫名的不安涌上来,我忙问:“明泰宫那边呢?”
“暂时没什么动静,”水陌摇头,又撇撇嘴,“不过等皇上回来,指不定又要怎么闹。”
心突突的跳着,肩上冰敷的温度迅速窜遍全身,不可抑制的开始颤抖,压不住,我示意水陌倒了温热的药茶给我,她端给我的时候不减担忧:“这药,不是要戒么?”
我叹口气,垂了眼睛:“再等等吧。”
不敢像昨日那样猛灌,只小口抿着,想着景熠大概会过来,刚要吩咐水陌把药和冰敷都撤了去,不想才一抬眼,就看到已经立在门口的那个白色身躯。
我一下子站起来,肩上裹着冰的帕子滑落下去,哗啦一声,冰屑四溅。水陌本是背对门口,此时也是心虚,转过身话也不说赶忙跪了。
跟在景熠身后的是沈霖,越过他们,能看到红笙跪在门外台阶下面。
景熠盯着我不说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场,这时沈霖看着那一地碎冰皱了眉,出口也不客气:“你现在的身子怎么敢用冰敷,你那急于求成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说着打发水陌:“还不赶紧收拾了!”
水陌忙应着,趴在地上哗啦啦的把碎冰拢了,看看没器物可用,十分聪明的端了桌上托茶壶的盘子来盛,随后连着壶一起端着退出去。
不想她才迈出门,景熠突然冒了一句:“谁让你走了。”
水陌僵在原地,却没有如方才一般立刻转身跪下,反而是飞快的将手里的托盘递给外面候着的内监,才又回身跪了:“奴婢该死。”
那内监也有眼色,忙着转身去了。
这些当然逃不开景熠的眼睛,他面上很快现了阴郁,淡淡扫了水陌一眼,复又看我,抬手道:“拿来。”
我攥着方才一直未及放下的杯子,心里闪过了将杯里的药泼掉的冲动,犹豫再三,终是没有动。
水陌可以替我掩饰,我却不能在他已经起疑之后破罐子破摔,如果那样,何堪我们二人的付出。
但我到底是没勇气把手里的药交过去,我可以接受沈霖劈头盖脸的责骂,却完全不敢面对景熠的失望愤怒。
尽管并没有太明显的表情在脸上,但他生气了,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的迟疑消磨着景熠的耐心,他再不说话,忽然就朝我靠近过来,还未等我反应,沈霖已经一步窜过来拦住他。
“你别——”
沈霖的话还没说出口,景熠已经一个重手劈了过去。旁人看不懂,我却异常清楚,那可是真正的重手,一旦得手,下一招便是杀招,心里当即就是一紧。
沈霖大抵也是没料到,仓促间只能抬手招架,为了自保,他必须让开景熠正面,饶是景熠无意伤他,沈霖依旧在承下这一招后被击退,重重的撞在墙边,发出一声闷响。
景熠瞬间已到我面前,我下意识的旋身闪躲,护住要害,那边沈霖发白的面色昭示着景熠手底下的毫不留情,莫说方才那一下,便是三分力道到我身上,也是必死。
事后想想,这样无谓的闪躲之于我只是本能,之于景熠却是羞辱,毕竟那个平时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帝王,再急怒,对沈霖下再重的手,也是因为那是沈霖,又怎么可能掂不清我的现状。
大概只是在那一段时日里的我终于发现,之前自己舍掉的不仅仅是我以为的那些东西,那一场巅峰对决之后,磨灭的也不仅仅是一个江湖传奇,从落影到锦言,尽管早有准备,但真日复一日到了眼前,终究还是被患得患失淹没了,我失去了与那个站在天下顶端的人相处的方式和立场,面对那个耀眼的他,越靠近越卑微。
景熠失却最后的冷静和耐性,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转瞬间夺走杯子,再没有给我闪躲的机会。我还未能习惯自己意动形动之间的偏差,脚下本就跟不上,被这样一扯失去了重心,一下子摔了下去。
左手肘率先着地,有着一瞬间钻心的疼痛,只一瞬间,后又倏忽不见。
我顾不上已经再没有知觉的左臂,也没有去看任何人在这一刻的表情,只整个儿人僵在当场,身下是方才那些碎冰化的一滩水,很快浸湿了裙裾,如心底一般寒凉。
沈霖从背后扶起我:“没事吧?”
我呆呆的转过头去看他,带一点困惑,和很多难过。
后来沈霖说,他当时面对这样的表情,花了很大的力气去忍住不朝景熠动手,他知道不是景熠的错,却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一起那个长大的女孩变成如今的模样。
“这是什么?”
景熠捏着那药杯,问的是跪在门外的水陌。
“皇后喝的是什么?”景熠重复着。
水陌当然不会答,那药是我配的,就算她想答,也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只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奴婢不知。”
“你是皇后身边最近的人,你不知道?”
“奴婢该死。”
从开始问话,景熠的声音一直很平静,平静到我完全猜不出他下一步会怎样,沈霖将我拉到他左后方,略带戒备。
我以为景熠下一句便会朝我来,想不到他却只是直盯着手里的杯子,默然片刻,突然开口:“蔡安。”
“奴才在。”
景熠眼都没有抬,略略示意:“拉下去,杖毙。”
作者有话要说: 有时候想想,熠美人真的是我造出来的么,有时候爱他,有时候又恨他。
☆、第二十七章 何以度喧繁(六)
所有人刹那惊悸,一直伏跪在地的水陌惊恐抬头,白了一张脸,沈霖一把拦住我,不可思议的望向景熠。
连一向惟命是从的蔡安都愣了,试探着问:“皇上——”
一声清脆的声响,那药杯在蔡安脚边炸开,景熠抬眼扫过去,声音缓淡:“听不懂?”
蔡安脖子一缩,忙着应声,吩咐人动手。
很快有内监凑上前十分娴熟的捂了水陌的嘴拉走,我一下子急起来,挣开沈霖跑过去拦:“住手!”
责罚出自景熠直接的吩咐,当然没有人听我的,甚至不敢慢下分毫去惹怒那个情绪不明的主子,而我还未及追到水陌身边,就被景熠擒住了手臂。
与当年我在乾阳宫想要救顾绵绵时,惊人的相似。
我顾不得左肩的伤,拼命想要挣开,景熠下了狠心,他不松手,便如一根锁紧的铁链,无论我怎么扯,都分毫不动,绝无挣脱的可能。
眼看着水陌呜呜咽咽的快要被拖出坤仪宫了,我终于再也压不住,随着眼泪的滑落,我扑通一声跪在景熠面前:“求求你,别这样!是我做错了,我熬过了最初那些日子,可是熬不过经络里的折磨,以前所有伤过的地方,特别是左手,没日没夜的疼,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开始我以为会好转,不想说出来让你们担心,有那么多大事等着你,我开不了口。”
“后来绝望了,就更不敢说,我怕成为你的负担,到那样的时候,我要怎么办……”
“可是我压不下去,我再也不是原来的我了……我开始怕冷,也熬不过痛……所以我配了以前用过的药来救急,想着只在见你们的时候用。”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想戒掉的……药是我自己配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我做错了,求求你,别这样……”
我语无伦次的解释求饶,却始终没有抬头看他。
不敢看,我剥下所有尊严屈于君臣,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现在的彼此,也不知道其他女子这样跪在他身前的时候,他会是怎样的表情,眼前那一片白色衣襟毫无涟漪,除了依旧被他抓住的左手,我没勇气再去碰他。
“你用的什么?”一边的沈霖此时开口问。
“罂罗。”
“胡闹!”我的声音很低,却依然惹得沈霖低吼。
“经络里再痛,也不是不治的东西,你这是拿命在胡闹!当真以为你还是从前么!你从前什么时候喊过冷!别忘了你当初是为了什么走到这一步,现在你又在干什么!”
沈霖一句一句的戳着我的痛处,无从辩解,我低着头,知道他说的每一句都对。
我努力活下来是为了爱那个人,却又因为一些莫名的胆怯自毁着未来。
景熠始终没再说什么,沈霖少见的恼火更加衬托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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