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皇后:袖手天下》第115章


一场惊天背叛,傅鸿雁以不愿失去唯一亲人的理由,带给了我几乎失去景熠的恐惧,和永远失去孩子的结局。
可是景熠还是亲手将红笙放在了我身边。
他想要化解的东西,我不能原谅,所以宁肯一辈子装这个糊涂下去。
一直到他一定要给我一个孩子,一直到他说,太子必须出自坤仪宫。
我抬眼看红笙,道:“你起来。”
红笙不动,我坚持:“起来。”
她局促着起身,我叹一口气:“红笙,你已称了三年奴婢,够了,以后不要这样了。”
“要跟在我身边,不到必须,不要总是跪,记得了么?”
她愣一愣,忽的抬头看我,我此时跟了句:“就如你哥哥与皇上一般。”
红笙突然就哭出来:“是,属下记得了。谢谢你……对不起……对不起,当年都是我的错,都是我——”
“红笙。”我打断她。
胸口那道狰狞的伤疤,随着时间淡去,只是淡去,到底还在。
我低头看了看景熠握住我的手,回握了他。
“又要入冬了。”深秋风起,终于只剩我和景熠二人的时候,我立在窗边轻声感叹,以前最爱的冬日已再不为我所期盼。
“言言。”他揽了我唤。
“嗯。”
“开年南巡,咱们一起去吧。”
我一愣,仰头。
“南边温暖,景致也好,”他和煦的笑灿如暖阳,容颜醉人,“一起去,看看咱们的天下。”
随着三两场雪的降临,建宣十八年喧嚣而至。
帝王南巡,搁在哪朝都是一桩大事,与上一回北上亲征仓促出发不同,内外各路官员早早的就开始筹备南巡的各项事宜,有一次我在勤政殿看到,光一个省的銮驾路线折子就有十几份待选。
说起来,留个皇后的名分还是有好处,就算内阁再不待见我,帝后同行福佑天下,这份名正言顺让他们想反对也找不到太好的理由,况且后宫四妃全空着,几个主位身份够不够分量不说,挑谁去都堵不住另外几边的口,而毕竟南巡一去两三个月,总不能让皇帝孤身一人上路。
景熠也算给内阁面子,除了带我同行以外,南巡一应事宜都全权交予内阁决定,丝毫不插手意见,这让我忍不住猜测,其实他只是懒得看那些折子罢了。
出发的日子定在二月初六,初三这日,我正扯了忙里偷闲的景熠在坤仪宫看大皇子扎马步,轻叹着这孩子虽说心智差些,贵在敦实听话,也不用红笙日日盯着,让做什么都不折不扣,将来想必根基扎实。
景熠还未出声,就见傅鸿雁突然从外头进来。
这几年,傅鸿雁进坤仪宫的次数屈指可数,我看了看他后面紧跟着的红笙,知道是有事了。
果然傅鸿雁开口就是惊人:“皇上,三日前唐家堡发了今年的生死缉。”
顿一顿,他看一眼我,道:“目标是落影。”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九章 袖手挽烽烟(一)
生死缉,所谓生死,不死不休。
许是江湖经久平淡,唐家堡已经两年未发过生死缉了,但大凡不是初出茅庐,人人皆知其厉害。
景熠一愣,面色肃然凝重,问:“可有人接?”
傅鸿雁点头,唇上动了动,没往下说。
我知道景熠想问问接缉的人,傅鸿雁也足以提供一个或几个名字,但那又能怎样,除了不自量力接缉失败的,生死缉不叠发不撤销,名字一旦登上去,便会成为长久的唯一的焦点,不死不休。
“是什么罪名?”少顷,我轻声问。
唐家堡不是赏金寻仇,能上生死缉的,欺师灭祖有之,十恶不赦有之,都必须有个足够响亮的罪名,是个人人得以除之后快又不是人人除得掉的歹人高手,以瑰宝悬之以替天行道,方显唐家堡之威名。
傅鸿雁面色一黯,默了片刻才道:“西关宋家。”
我闭了闭眼,胸口有些憋闷。
这么些年,也就是那一桩吧,该来的,早晚躲不掉。
看看景熠和傅鸿雁有话要说的样子,我转过身,一言不发的走回寝殿,红笙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娘娘——”见我不出声,红笙在身后叫我。
“嗯?”
“咱们这就让金楼发个长期悬赏,谁敢接生死缉,立刻就上金楼的名单!他们不会不掂量清楚的。”红笙小心翼翼之上,添了一脸坚定。
我扭头看她,问:“你这样提议的时候,你哥哥怎么说?”
她一僵,面露难色:“他——”
“金楼既然做的是赏金营生,就不能介入任何江湖纷争,何况那罪名也是事实,助纣为虐必将落人口实,失去了中立的立场,便有违皇上当年建立金楼的初衷了,”我淡淡解释,问她,“是这样说的吧?”
红笙轻轻点头,又道:“哥哥说金楼不能出面,但他会自己亲自去。”
停一下,她抬眼望我:“从今天起,我一步都不离开你身边!”
我笑笑:“别说没几个人知道我在哪,就算知道,这里是皇宫,有几个人进得来?就是当年的皇后娘娘我,也要费一番力气呢。”
见她面色微霁,我垂了眼,心里算着知道我在宫里的人有哪几个,不知会不会给他们带来麻烦,金陵在南边,想来他们早得到消息了吧。
景熠过了好一会儿才进来,摆手遣走了红笙。
我看一眼他,道:“不必安慰我,我早就想到有这么一天。”
说着把有些凉的手塞到他手里:“好在皇上这皇宫还算固若金汤。”
他失笑:“什么叫还算……”
“是是,”我笑着,“当初臣妾夜探乾阳宫的时候,应该顺便探一探坤仪宫才好,看好进不好进。”
忆当年总是很快便笑不下去,我此时道:“南巡我还是不去了吧。”
銮驾目标太大,一旦我的身份不慎暴露,到时候麻烦必然不少。
“为什么?”他挑眉,“一众臣民等着帝后亲临,皇后怎么忍心以一己之私让他们失望?”
见我抬头,他抱我的腰,在我耳边轻声:“怎么,还信不过你的夫君么?”
建宣十八年二月初六,大吉,南巡銮驾按期启程,万人空巷,鼓乐喧嚣。
同日,与我同乘的红笙带来消息,金陵逆水已正式宣布将唐家堡列为敌对,同期追杀所有接生死缉的人。
隔日,江北花家宣布与所有唐家堡相关人等拒绝往来。
随后陆续还有一些帮派人等摆明立场,拜当年顾绵绵和我所赐,金陵逆水的名声不甚好,所以总体来说,尽管唐家堡并未公开招募同盟,在声势规模上还是明显强得多。
一连多日,对于这些消息,我听了都没有说什么。
也从未见景熠提起什么,虽然红笙告诉我,在得到消息到启程前的三日里,景熠和内阁就南巡的路线行程进行了详细的重议,傅鸿雁和红笙全都被叫进去旁听。
我并不去问到底更改了什么,只是每日淡然坐在宽大的辇车内微晃在官道上,又或从善如流的被安排着出现在景熠身边,见上几个诚惶诚恐的人,话也不用说什么,自然有人封赏妥当。
很快有人不再甘心大把的时光独自端坐,好在身边人偷梁换柱的本事十分高超,我便开始攀上那驾更硕大的车辇与他同乘,左右里头宽敞,坐卧均宜,常常我一觉醒来他还在写字,再睁眼却见自己在他怀中。
他看奏折信报的时候,我便翻翻金楼每日递上来的消息,重要的红笙一早报与我听,余下的都是些江湖秘闻、恩怨情仇,看到有趣的与他说起,又是一段轻声谈笑。
这么多年从未有过的如此大段的亲密时光,让我拥有了从未感受过的安宁快乐。
暖炉烘得车内温暖如春,头上的累赘钗环早被我拔下来丢在一边,长长裙裾偎在地面,我靠在景熠臂弯内偷望外头街市,净水泼道,官民跪伏,有时候想想,其实大夏朝臣民雀跃期盼的也许并不是我们二人,诚心拜伏的也不过是那两顶华贵奢丽的辇车罢了。
逆水杀了谁,逆水又杀了谁。
尽管知道这是必然的过程,但消息送到眼前的时候,心里还是紧了一紧。
一直到过了江北,进入江浙,传来的消息开始有了不同。
这日说的是,有接了生死缉的陈氏兄弟二人,顾绵绵前一日屠了哥哥全家五口,遭到了唐家堡一系对于滥杀无辜的强烈谴责,不料第二日,她又悄无声息的把那弟弟给杀了,陈尸街头。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对这类消息我第一次有了反应,忍不住皱眉。
红笙答:“前日和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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