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债》第69章


压在她身上。而两个人上面还压了一具尸体!
几个胡人又惊又怒,随即挥刀杀来,尸体帮挡了一部分刀,薄野景行空手入白刃,接了一把。江清流与梅应雪、宫自在三人已然跃至。
江清流到达之后,一击退敌,随后将一根什么东西扔下来。那根东西鲜艳欲滴,不是刀丝又是什么?
薄野景行有兵器在手,却也没有大杀四方。她推推苏杏儿:“苏家娃娃,你再不起身,就要压死老夫了。”
苏杏儿立刻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身下竟然垫了个男人,立刻又惊又怒,一巴掌扇过去!薄野景行握住她的手,也不跟她纠缠:“娃娃好不讲理!”
苏杏儿这才细看,发现她虽然穿着一身皮甲,却眉目精致,嘴角微挑的时候显得十分阴柔。有点像个柔软的病美男,又有点像美人。她收回被薄野景行挡住的手:“你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
薄野景行自然不会跟她计较:“扶我起来。”
苏杏儿立时又是大怒:“竟然敢叫本公主扶你起来?你可知本公主是谁?!我叫我爹砍了你的头!”
薄野景行哭笑不得:“扶一把,老夫起不来了。”
苏杏儿这才发现她胸口血流如注,想来她方才倒地时以肘相支,是手肘压到她的伤口了。她年纪小,但想到这里还是有些愧疚,不由上前把薄野景行扶将起来。薄野景行并未攻击任何人,只是将她护在身后,右手刀丝紧握。
江清流这边死伤也不小,三百余人现在只剩下六七十个,但要对付这十几个胡人是绰绰有余了。这些胡人也当真是凶悍,真要拼起命来,武林高手也吃力。
苏杏儿趴在薄野景行肩头,悄悄往外看。只见胡人们被杀得七零八落,她还很好奇:“你们是什么人?!”
薄野景行随口敷衍她:“朝廷的人,带你去找你爹。”
苏杏儿不信:“朝廷的兵哪有你们这么厉害的?御林军都打不过你们。你们是不是大侠?!”
她眼睛闪闪发亮,跟星星一样,薄野景行想了想:“有些算吧。”
说话间,有人直冲这里扑了过来。人未至,刀风已割得人面目生疼。苏杏儿一下子猫到薄野景行身后,就见红光一荡,挡在身前的人仿佛动都没动,扑过来的胡人已然扑倒在地,喉头咯咯直响。
苏杏儿顿时就带了些讨好之意:“你好厉害!我拜你为师吧?”
薄野景行摇头:“不收。”
苏杏儿顿时瞪圆了眼:“你敢不收?我叫我爹砍了你的头!”
薄野景行抬手摸摸她的头,又有人冲了过来,她将苏杏儿护在身后,刀丝一出,已经全是杀招。苏杏儿小小年纪,却半点不害怕:“你收我作徒弟吧,我给你很多很多钱!或者让我爹封你当个大官儿!”
一刻之后,十几个胡人尽数伏诛。诸人都是大松了一口气,苏杏儿在一片血肉模糊的货舱里大声问:“你们中谁武功最高啊,我拜他为师!”
谢轻衣都笑了:“你为什么要拜师呢?”
苏杏儿大声道:“我爹曾说,犯我河山者,寸土必诛!胡人、羌人、鲜卑,那么多的人,他哪里忙得过来?我要学会绝世神功,帮他守卫疆土。”
几个人都笑了,江清流大步走向薄野景行,见她胸前已被血染,顿时皱了眉。抬眼又看了看地上阑珊客的尸身,终究是没有问:“我那有药。”
薄野景行当然不会跟他客气:“取些,要最好的,不然恐无法止血。”
船上无人掌舵,好在黑水边已经有附近的武林门派过来接应。及至入夜时分,诸人终于被迎入了黑水城的霸刀门。诸人当然是得到了极大的礼遇,而薄野景行当然是不愿在这里浪费时间的。江清流也知道,但是二人都没有反对,薄野景行没有反对,是因为她知道自己走不动了。
江清流没有反对,是因为他知道薄野景行已无法成行了。
夜间宿于霸刀门,江清流自然不会跟薄野景行安排在同一个房间,如果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霸刀门根本就不可能接待薄野景行。薄野景行自然也不在意,宿于房中之时,她还在询问京都的情况。
只可惜黑水离京都千里之遥,这里的人也只能听些传言,又怎知实情?
华灯初上时分,江清流拿了上好的金创药过来,薄野景行这里没有人伺候。他索性自己打了热水,为薄野景行擦身。薄野景行也不客气,那衣衫一件一件地剥落,他却目不斜视,动作亦是轻柔有加。
连续一个半月的赶路,连澡都没有好好洗。一路风尘血腥,能够这样好好洗个热水澡,实在是再美妙不过。薄野景行闭上眼睛,不时听江清流轻声道:“抬手、抬腿……”
他极为细致地将薄野景行擦洗干净,又喂了她一碗胭脂露。薄野景行在马上赶路一个半月,这时候躺在床上,早已是困意侵袭了。江清流坐在床边,看她毫无防备地沉沉睡去。
一行人在霸刀门住了三天,三天的梳洗休整,这些风霜满面的大侠们又变得彬彬礼、衣冠如雪了。然后诸人也不再搁耽,齐齐将苏杏儿送往西北,交给大将军苏渔樵。
一路上苏杏儿已经许了许多人官位,又许了许多人钱财,大家都听乐了。将她送至营寨门口的时候,江清流亲自抱她下马,苏杏儿还有些失望:“你们真的什么都不要啊?”
江清流替她整理衣衫,轻声问:“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救你吗?”
苏杏儿点头:“因为我爹是位高权重的大将军苏渔樵。”
江清流点点头:“把位高权重四个字去掉,就对了。”
苏渔樵老将军得知兵士来报,出寨相迎的时候,诸人已散。营寨门口站着他年仅十四岁的爱女。
毫发无伤。
赶回京都的路上,行程明显放慢了不少。虽然记挂着自在上师的事,但是追击胡人耗时一个半月,送苏杏儿去西北耗时一个月,再返回京都,他要跑早跑了,急也无用。
薄野景行是坐的马车,车当然是江家的。她也很注意将养自己的身子,平素极少动弹。
齐大亲自为她赶车,倒不是因为江清流重视,而是其他人都不愿意。
路过七宿镇的时候,江清流突然道:“我有事要见见太奶奶,在此停车。”
齐大将车停在大道旁,里面就是沉碧山庄。薄野景行倚着车壁,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一阵笑闹之声。她掀开车帘,只见外面侍女抱着一个小胖娃娃,一直将江清流送出沉碧山庄。那娃娃咿咿喔喔地挥着小手,一会儿抓抓侍女的辫子,一会儿又去摸旁边的石狮子。
外面天寒,江清流向侍女挥挥手,侍女便抱着孩子回身进了山庄。
江清流上得马车,齐大扬鞭一挥,马车便离了山庄。薄野景行放下车帘,也明白江清流停车之故。她唇角微挑:“都这么大了。”
江清流当然知道她所指何物:“小娃娃总是长得很快的。马上要开始说话、走路了。”
薄野景行重新靠在车壁上:“现在想来……当初没吃这小子,还是挺好的。”
江清流轻轻握住她的手,四目相对,却是一阵沉默。江清流缓缓凑近她,轻轻吻上她的唇。薄野景行没有拒绝,唇瓣相接,他的气息干净而清冽。两个人就这么默默地亲吻,却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
假如真心只是空中的楼阁,请让我于幻想之中身临仙阙,哪怕片刻。
到达京都那天,正是二月末。
樱花乍谢,桃花含苞。
不老城梅家的人还围困着浮云台,圣上几度要插手,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又一直没有表态。江清流等人自然心里清楚——朝廷内部,必然有不少人不满自在妖道,这时候落井下石。外面谣言又已越传越烈,圣上便有些举棋不定了。
跟薄野景行重回浮云台,卫枭早已不知所踪。里面倒是有许多阴阳道为非作歹的物证。还有一直帮着阴阳道炼制丹药的……梵素素。薄野景行踏进临仙阁的时候,她身边有三个年轻男子。她戴着帷帽,一直不肯冒出容颜。
这时候薄野景行进来,她倒是十分平静:“大师兄。”
薄野景行却似乎没有前事,她还是三十几年前,寒音谷追逐落花蝴蝶的梵素素。她向她张开双臂:“素素过来。”
梵素素颤抖着起身,上前两步扑进她怀里,骤然痛哭:“师兄……我一直在等你,等了很久很久,可是你一直没有来,一直都没有来!”薄野景行轻轻拍着她的背:“我知道。”
梵素素泣不成声:“那里又黑又脏,我真的害怕极了……”
薄野景行揉揉她的头发:“已经没事了。”
梵素素又哭了一阵,这才招手示意三个年轻男子走到薄野景行面前:“师兄,他们……”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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