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推理事件簿2》第36章


不用说,男人一定会把车开到别的地方去吧。这样一来,她获救的可能性就接近于零了,说不定还会被勃然大怒的男人杀掉。就算不考虑这些,用舌头只能打出有限的字数。
“少废话!只管按我说的去做,晚了的话我就把人质杀掉。”
事到如今,一秒钟也不能再犹豫了。拜托了,一定要传达到啊——她用力地点击了收件人的姓名后,满心祈祷地仅仅发出了一个表情符号。
“——你在干什么?”
这时,背后响起了男人的问话声,美空吓得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
刚刚挂断电话的男人好像把身子转了过来,面朝着后排座椅。她的肩膀被抓住,还没来得及抵抗就脸朝上地被他把身体掰了过来。
男人用手机发出的光照着,探过头来观察着她的脸。
“哪里不舒服吗?”
千钧一发之间,美空用下巴把手机塞进了座椅靠背和座位之间的缝隙里。藏在黑暗中的手机总算没被发现。
“这是担心我呢,你还真是好心。”
为了让他消除戒心,美空冷嘲热讽地说。虽然在她心中也会感到有些害怕,不过要让她突然就畏惧一个刚刚和她关系还很亲密的人,这还是有一定难度的。男人好像也是如此,
“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为人父母的人。”
他看起来有些尴尬地辩解着。
“刚才你说的那些是真的吗?”
即便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她仍然记得刚才在车里听到他说的话。男人已经向前转过了身,像是在说梦话一般地说道:
“……艺术表现这种事情,对年轻时的我来说,既像呼吸一样自然,又如梦想一样遥远,最重要的是,它还像毒品一样令我无法自拔。”
艺术表现——她瞬间在心中衡量了一下自己对音乐的感情。
“自从懂事时起,‘艺术表现’这一活动就总是陪伴在我的左右。听我妈妈说,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创作过一本连成年人都做不出来的绘本一样的东西。我画过画、唱过歌、演过戏、写过故事。我沉迷于这些活动进行的过程中所伴随的烦恼和收获时的喜悦,在不知不觉之间我甚至认为无法参与表现的人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当时真是太年轻气盛了。”他一脸厌恶的表情,说完又开始回顾起自己的经历来。就是因为他的这一系列经历,使得美空从喜欢音乐的自己、和如同推理小说里的侦探一样聪明的姐姐身上找到了相似之处,结果才会误以为这个男人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青年时代的我非常地热爱音乐。当时是奔着专业的水准去的,可是一直都不见起色,最后乐队不得不解散了。通过这次的经验,我觉得凭借自己的力量也能决出胜负,于是就开始写小说了。用了几年的时间,准备出道的时候,我和当时交往着的恋人登记结婚了。我们马上就有了一个女儿。”
女儿——正好和自己同岁的。即使心里明白眼前这个人与自己毫无关系,每次听到他的这些遭遇,美空就会下意识地把未曾谋面的亲生父亲的形象和这个男人重叠到一起。
“当时的日本经济前所未有的繁荣景气,我对我们的未来没有丝毫的担心。只是求个养家糊口的话,这种工作有的是,都不用到处去找。先当个作家努力一把,要是实在不行的话,再去找一份稳定的工作挣钱养家——我就是抱着这种念头结了婚。在这处世艰难的世道里,幼稚也有幼稚的好处啊。”
突然笑了一下之后,男人就像是一个被切断了电源的电灯,使得车里的整个氛围都发生了改变。
“……逼迫别人承认没有犯过的罪行,你不觉得这很不正常吗?!”
他可能在期待着回答。可是,美空什么也没说出来。
“出道之后身为作家通过脚踏实地的努力而不断增长的实力、包括业界在内的一切人脉、从儿时起一直怀抱着的‘与艺术表现共生’的憧憬——这一切的一切,全都轰然崩塌了。我绝望了,当妻子向我提出离婚的时候,我连挽留她的余力都没有。”
“自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我的女儿。”说这句话时,男人的语气略带寂寞。
“当那个专心致志地伏在桌前写小说的自己苏醒过来的时候,在不知不觉之间发现原来日本的一派繁荣景象只是幻象而已。被失意包围的我试着找过新的工作,可是大概是在剽窃风波事件中,媒体反复报道我坚持自己无罪而酿下的恶果,别提当作家的工作了,就连一般的公司都不肯聘用我。结果,发行我出道作品的相关公司,出于怜悯,给我介绍了一份记者的工作。这份工作中,我写出的报道与事实和我自己的本意毫无关系,只是上面怎么说我就怎么写,我有一种沦落为大人物们用完了就扔的钢笔头的感觉。我写过很多绝对对认识的人都说不出口的低俗的新闻,和足以毁掉别人一生的卑鄙的报道。无法拒绝这些命令的自己,实在是太没出息了。”
就一般情况而言,一个认为活着的意义就在于艺术表现的人,当被迫展现并非出自于自己本意的东西的时候,到底会有多么地痛苦呢?美空在乐团里参加演出活动的时候,也会遇到很多讨厌得令她反胃的曲子。如果非得让她演奏这些音乐不可的话,只是想象一下都觉得难受。这点程度的小事,都能让人感觉不痛快,就更别提那些自己都认识到会令别人的人生、自己的尊严受损的事了,痛苦的程度可不是勉强演奏一曲能比得了的。
“受到经济萧条的影响,我赖以生存的那家媒体规模逐渐地缩小,我的工作量也在不断地减少。之所以会搬到京都来,也是因为这边的出版社说会定期地派给我活干,可是这份稳定的工作也没能持续多久。我穷得只剩下时间了,眼看着越来越多的钱花费在了酒和烟上。我的人生就如同我的文字一般地堕落。之后我就欠了外债,外债的增长如滚雪球一般十分迅速。为了还债,我拖着病弱的身体,一边干一些体力劳动,或者打一些连年轻人都敬而远之的短工,一边时不时地接下记者的工作,勉勉强强维持着生活。一不留神,20年就这样过去了——就在这个时候,经由出版了我的出道作品的出版社,我收到了你的来信。”
从美空寄出第一封信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3个月了。
“我很开心,惊讶于自己作为一个作家,还没有被这个世界遗忘掉。可笑吧?连明天的饭都没有着落,还兴高采烈地给一个不知道到底在哪里、是谁的年轻女孩子回了信。可是,这不仅仅是因为我一把年纪还在外漂泊。而是因为这封读者来信的倾诉对象只不过是曾经活跃在20多年以前的一段很短暂的时间中的一位过气作家而已,但从这封信的字里行间中我却感受到了一股不自然的、忘乎所以的热情。据我估计这里面一定另有隐情,所以决定探清你的目的。我的人生就如同毫无目的地徘徊在广阔的沙漠中一般的痛苦而乏味,从心底期待着你这个异邦之人能给我带来一些转变。可是,当我意识到你误把我当成了在你出生后就分别了的爸爸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
“你都看穿了,怎么还要往下演呢。”
这些她是知道的。男人到塔列兰来过一次,美空也已经听说了。那是发生在第一次叫爸爸之前的事了,从姐姐那里听到这件事的时候,美空以“感觉有一点像爸爸”为由,顺利地搪塞了过去。
不用说,一定是那次调查好了,之后才能若无其事叫出姐妹俩的名字。也就是说,与其说是顺水推舟,其实一开始他就利用了美空,经过试探并深入地观察后,从始至终都有意识地伪装成她爸爸的样子。
可是,男人表现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歪着头说道:
“误把我当成是你的亲生父亲——这种离奇的事情,我是怎么看出来的呢……也许是因为你和我女儿有着相似的经历,所以我总在下意识里把你们两个人的形象重叠在一起吧。看到你在信上粘着的照片的时候,我甚至没来由地觉得这张脸曾经在哪里见过。这发生在知道你有个出生后就没再见过的爸爸之前。总之,我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自觉地抱有某种期待——女儿一定想要见我。这种无聊的期待只是偶尔能和你的那份期待很好地吻合在一起而已。”
他装作自嘲的样子自言自语道。然后男人继续揭露自己的意图。
“抱着证实我的假设的念头,我探访了你亲戚经营的咖啡馆。为了不碰见在那里打工的你,我以约会为由把你支到了伏见那边。本想这件事能从你姐姐那里问出来就最好了,可是那个女人嘴很严。和她聊天什么的,完全不理我。相比之下,还是你们的舅公能张罗,不管问什么都告诉我。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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